“阿雪。”典韦用粗大的手掌替妻子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外舅外姑的事情,我这个做女婿的,岂能不管不顾,你放心好了。”
“可是……夫君,妾身心里如今也是两难,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那李永人多势众,哪有那么容易刺杀的,万一夫君去后遇到险情,却让妾身与阿姑(婆婆)日后倚靠何人?”阿雪转而为典韦担心起来。
“哈哈。”典韦笑了一声,虽然他也知道刺杀李永是件极为凶险不易的事情,但是此刻既然答允了下来,就不能让妻子担心:“李永手下虽众,在我面前,不过土鸡瓦犬耳,何足挂心!夜深了,你有孕在身,早早安歇吧。”
阿雪温顺的点了点头,靠在典韦怀中,不多时,鼻息渐渐变得悠长,沉沉的睡了过去。典韦望着屋顶的房梁,心里开始反复掂量刺杀李永的事。他嘴上虽然说得豪气,但是心里却清楚,以他的身手,有长刀在手,等闲十几二十个游侠儿是进不了身的,但是那李永却有数百部曲,而且这些人做惯了强盗,手头上都见过血,无论武艺如何,比起寻常的游侠儿,都要难缠得多,弄不好,这一去,恐怕真是要凶多吉少了呢。
“老婢养的!”典韦心里暗骂了一声:“我就不信你日日夜夜都能防备的那么周全!”他心里打定了主意,此番前去,须得智取,绝不能蛮干。望着怀中的阿雪,典韦暗道:“似这般的【娇】【妻】,我典韦还没睡够哩!岂能轻易送了自己的性命?再者,上有母亲在堂,下有孩儿在腹,全靠我典韦顶门当户,我若死了,让他们依靠何人?我那妻兄可不见得能念这份旧情!”
第二天,典韦径往樊家——此时应该改称刘家了。见了自己的妻兄,典韦冷笑一声,道:“樊兄,看来日后我得要改个称呼才是呢!”
刘显(樊荣)见状,心里忖度道,大概是小妹已经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事情的缘由都告诉他了罢?于是赶紧上前行了个大礼,道:“在下迫于无奈,才出此下招,绝非有意欺瞒大郎,还望大郎见谅。”
典韦将身子一避,道:“你乃是兄辈,我岂能受你这番大礼。”
刘显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有人能为我报之,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当一世尊奉,区区一礼,又何足道哉。”
典韦哈哈一笑,道:“你若把我当再生父母,那阿雪不也就长了一辈儿么?”
刘显见典韦出言笑谑,便知道典韦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典韦请到了屋中,细细商议。
典韦道:“那李永手下众多,而且积年为盗,不是好对付的。如今你我成了一家人,外舅外姑的仇,我这个做女婿的,不能坐视不理。但是,具体怎么办,须得我自作主张,你除了出钱出人,其余的事情,都不得干涉。”
刘显赶忙答应了。过了几日,二人便悄悄去了襄邑,在刘氏的庄园里,检选帮手。前前后后考察一番之后,典韦对刘显招揽的门客,都不大满意,最后,刘显唤来一人,对典韦说:“大郎,此人姓李,家里行三,善于翻墙入户,人皆称其为‘飞燕’,前些年在郡中某豪家行窃,被其门客射中了小腿,虽然逃脱了,却险些残废,被我救了回来。如今虽然没有以前那么行动迅捷,但是帮大郎探一探消息还是可以的。”
那李飞燕上前跟典韦见了礼,典韦细看时,发现李飞燕的左腿确实有一点跛。突然之间,典韦心思急转,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出言试探道:“岂止是能帮我探一探消息,想来偷张虎皮什么的,还是办得到的吧?”
刘显登时一脸的尴尬,李飞燕一拱手,道:“典兄勿怪刘公,这釜底抽薪之计,是我献与刘公的,典兄若要责罚,就罚我好了。”
“哈哈。”典韦大笑一声,事已至此,追究还有何用?典韦笑呵呵的上前拉住了李飞燕的手,道:“那就罚飞燕兄陪我喝上几坛子酒,这事情便算是掲过去了!”
刘显这里,典韦最终只选定了李飞燕,而其余的帮手,典韦则从陈留郡自己交情好的游侠儿中,选取了三名武艺比较好,又信得过的人,一起向睢阳进发。
“大郎,宴席已经备好了,你也过去准备一下吧。”屋门被轻轻推开了一半,一个人闪身进来,打断了典韦的遐想。
“哦,是飞燕兄啊。”典韦将长刀放倒了一边,起身往外走去:“今日备了几坛酒?自从来到洛阳,还没有好好喝过一顿,今日一定要尽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