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做这样的决定,主要是看在董太后的面子上,既然自己的母亲要保董卓,那么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让母亲难堪吧?
但是,河东郡肘腋之间,腹心之地,是绝不能允许董卓这个家伙,继续呆下去了。刘宏下诏,传令将董卓由河东太守,调任为武威太守。
诏令一出,朝野上下,反应各不相同。
太尉杨赐、司徒袁隗,虽然对董卓的作为,义愤不已,但是他们宦海沉浮几十载,早就练就了一身圆滑的本领,如今见天子主意已定,他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尚书令卢植更不用说,他早对刘宏失望透顶,如今一心只想着保扶刘照,所以对这个结果,虽然极为不满,却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侍御史刘陶上疏言道,既然郭汜纵兵私掠、谋害官员的罪名已被确认,那么董卓部下,至少拥有郭汜所部的那一支私兵,岂能说是“查无实据”?然而,奏疏呈上去后,杳无音讯,没有得到答复。
侍御史王允弹劾司隶校尉董重,收受贿赂,包庇董卓,被刘宏下诏训斥。
廷尉郭僖,持中立态度,一切以法律制度为基点,既然刘陶没能查出董卓蓄养私兵的实证,那么自然只能以“查无实据”来处置了。
司隶校尉董重,上疏辩驳,声称董卓并无大罪,不可以仅凭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将其左迁至边郡为官。对此,刘宏下诏说,董卓调任武威太守,仅仅是因为武威最近地方不靖,休屠各胡有反叛的迹象,朝廷听说董卓在西凉一带,素有威名,所以想借他来压服休屠各胡,仅此而已,请勿做过度的解读云云。
董卓没有发话,默默的交割了公务,起身前往武威去赴任了,只是,他这一走,河东地面上,登时多了十几队“凉州商人”,也向着西边去了。
刘照也没吭声,能够取得目前的战果,已经算是不错了。别的不说,把董卓调离河东,这就说明刘宏已经对董卓起了疑心,所以才将其打发得远远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董卓已经对刘照没有威胁了。相反,中平元年(187年),伴随着黄巾军在中原地区起事,凉州地方上,湟中义从胡(湟中地区归顺汉朝的月氏胡)北宫伯玉,勾结羌人起兵叛乱,声势浩大,到时候,朝廷恐怕不得不借重董卓在凉州地区的威名,以及他的军事才能,来平定这场叛乱。这样一来,董卓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部队,而且可以趁机将军队据为己有,真正成为割据一方的藩镇,那时候,就算是刘宏,对其也是无可奈何了。
但是,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任重而道远的时候,更是不能自乱了脚步。至少,在最近这两年,董卓远在西凉,想要跟董太后有什么图谋,那也是路途遥远,联络起来殊不方便。而且远水不解近渴,就算董卓想要插手朝局,也是力有不逮。
说到董太后,经此一事,她对刘照的怨念越发深了。
这一天下午,刘照照例去南宫长秋宫,给母亲何皇后请安,在经过嘉德殿,也就是董太后所居的永乐宫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董太后的车架。
刘照赶忙下车,站在路旁恭恭敬敬的给董太后行礼。车架经过刘照面前的时候,董太后掀起车帘,冷笑道:“呦,这不是弘农王么?我一个老妪,哪里受得起你的大礼!”
刘照心中暗骂一声,表面依旧是恭恭敬敬,对董太后的尖酸刻薄恍若未闻:“孙儿拜见皇祖母,恭祝皇祖母千秋万岁,长生无极!”
“哼,我还长生无极呢,不被人气死就好了!”董太后依旧面色不善,话语尖利。
“皇祖母说笑了。”刘照笑语晏晏的说道:“这有些人呐,又不像我们祖孙这般,是嫡亲的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们眼巴巴的凑上来,不就是有求于皇祖母么?可是皇祖母尊贵无匹,是他们想巴结就能巴结上的么?所以,得让他们好好孝敬皇祖母一番才是。可是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地方有求于皇祖母的话,又怎么舍得好好孝敬皇祖母呢?孙儿这可是一心为皇祖母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