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面色一红,半晌,才说道:“妾身姓扈,家中行三,郎君呼我三娘便是。”
得了心上人的名字后,解二更是手舞足蹈,一路上对扈三娘体贴倍加,无微不至。不仅让解大看不下眼去,就连护送张梁的士兵,也纷纷开起玩笑来。
只有张梁,一路上沉着脸,一语不发,看到解二对扈三娘如此献殷勤,脸色变得更黑了。此时,他真后悔自己当初贪图扈三娘的美色,所以执意将扈三娘带在了身边。若非扈三娘叫破了自己的身份,恐怕此刻自己早就渡过了漳水,进入安平地界了吧?
张梁被押送至甘陵城后,立刻被刘虞关进了单独的监牢,重重看管起来。得陇望蜀的刘虞,命人连夜拷问张角的下落,但是上至张梁,下至张梁身边的亲兵,都咬牙熬刑,就是不肯招供。
而扈三娘刚一进甘陵城,就被另行关押了起来。当然,在听说了扈三娘的身份——她本是广宗当地大户人家的女儿,是被张梁给强行掳掠去的——之后,宋彊便找了个单独的院落安置她。一则是扈三娘叫破了张梁的身份,属于有功之人;二则是扈三娘出身大户人家,宋彊对她的遭遇也有些怜惜,所以便行了个方便。
听说张梁等人死不招供,宋彊灵机一动,心想扈三娘或许知道张角的下落,便过去随意问了一句。果然扈三娘一听,当即把张角尸体的下落,告诉了宋彊。
宋彊听说张角的尸体,居然被藏在广宗城外,心里很是惋惜了一番。如果在甘陵境内的话,那么张角的头颅,加上张梁本人,简直就是一场功劳的盛宴,自己这个别部司马,也足以积功迁升至都尉一级的职务了。
刘虞闻讯,当然也很是惋惜。不过回头想一想,如果张角的尸体也落在了甘陵境内,恐怕到时候自己反倒不好处置了,毕竟前线那么多官兵苦战一个多月,却没能捞到的功劳,反被自己给轻而易举的拣走了,这简直太招人嫉恨了。
而且,看一看广宗前线的首脑们,都是什么身份——卢植,弘农王的老师,曹操,弘农王的郎中令,据说还有一大批弘农王府中的卫士在前线效力。明眼人都看得出,弘农王这是一心要送一场功劳和富贵给自己的老师。
如果就这么被自己轻易的摘走了果实,不仅会让一大批官员、将士记恨自己,恐怕就连弘农王,也要对自己有意见了。
如此也好,擒获张梁的功绩,足以让自己获得丰厚的封赏,而张角的头颅,也足以让卢植向朝廷有个交待了,这样才算是双赢之局。
过了几天,卢植那边派曹操亲自过来验看张梁的身份。经过降卒的指认,张梁的身份,已然确认无疑,可以正式向朝廷上表请功了。
临行前,曹操找了个无人的机会,悄悄对刘虞说道:“刘使君,不知道你准备如何处置张梁?”
刘虞闻言,微有不解之意,答道:“那自然要等朝廷的诏令,再做决定。”
曹操微微一笑,道:“以朝廷的心思,肯定是希望将张梁押送入京,然后在闹市问斩,才好威服人心。只不过,弘农王对此,却有些担忧呐。”
说着,曹操便把波才曾经胡乱攀污之事,向刘虞说了一遍,当然,攀污的具体内容,曹操并没有明说,只说波才信口攀污朝中的大臣。然后又将刘照的担心,以及对黄巾军渠首的处置方法,都跟刘虞交待清楚了。
刘虞闻言,眉头微皱,曹操眼下之意,分明是想将张梁就地处斩,只拿首级去报功。但是,这样做,是否会妥当,会不会引发天子的不满,刘虞还有点犹豫。
曹操见状,道:“刘使君,此事易尔。如今东郡妖贼猖獗,道路不通,即便刘使君想将张梁解送去洛阳,恐怕依旧要取道广宗、魏郡。到时候,卢公依然可以借口贼迹未清,将张梁扣下,就地处斩。刘使君又何须多此一举呢?不如与卢公一起上疏,就说四方不靖,潜藏的妖贼依旧不少,若是押送张梁入京,恐怕会在半路遭到拦截,不如就地处斩为妙。”
刘虞闻言,终于点了点头。
确认了张梁的身份之后,解家兄弟等人的功劳,便也被认定了。
刘虞自从上任以来,一直以亲民的形象示人,所以这一次,他也同样亲自出面,接见了解家兄弟一行。
刘虞大大赞扬了一番解家兄弟的义行之后,便命人取五百金来,赏赐给解家兄弟。
解二见状,起身就要去接,却被解大一把拉住,叩首道:“启禀使君,小人有何福分,当得起如此厚重的赏赐。再说,小人兄弟虽说是被裹挟如贼军的,但是毕竟已经有了从贼的污点,使君能够宽宥我们兄弟二人,不予追究,小人便已经是感激涕淋了!”
刘虞是何等人也?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子就听清了解大的言下之意,他笑道:“两位壮士奋不顾身,擒获了贼首张梁,这份功绩,大家有目共睹,任谁也别想再污蔑两位壮士与黄巾贼有什么瓜葛。两位壮士放心,我一定会晓谕地方,让他们不要为难两位壮士。这些黄金,乃是朝廷的恩赏,还请二位壮士不要推辞。”
谁知解大依旧不为所动,道:“启禀使君,五百金的赏赐,实在是太重了,小人等万万不敢接受。如果使君真要赏赐我等,只须把我等原先拥有的田地赐还,小人便心满意足了!”
看到解大神色诚恳,的确不像是假意推辞的样子,刘虞略一沉吟,道:“也罢,那就依你所言,将你们原有的田地,分毫不动的还给你们。不过,你们终究对朝廷有功,也不能一点赏赐都没有。这样吧,我赐你们每户耕牛两头,钱三千,做为安家的费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