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0(1 / 2)

姝色 山间人 4826 字 2023-09-05

刘徇面色一冷,乌黑的眼中渐渐溢满失望,心绪复杂,隐有绞痛:“你嫁我时,不过二八年华,才刚及笄,心肠如何这样冷硬?”

他仓促撇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的确貌美,令我沉溺难舍,天下间,觊觎你美貌者甚众,其中不乏当世之枭雄,若有人愿保你一家安乐,再奉你那弟弟继续做天子,你是否也会如当日嫁我一般,说服你阿兄,从此便嫁给那人去?”

此话一出,阿姝面色一白,戚戚然望着他,喃喃道:“我若这般,与太后当年行径又有何区别?”

当年章后嫁她父亲为继室夫人后,便忽然奔回娘家,转眼入了梁王府为妾。

刘徇唇边笑意越发冷淡,深邃俊朗的面容再无半分君子的温润:“本就是她所生,血浓于水,秉性自不难料。只可惜,我非你能随意左右之人。若我有那报仇的本事,便绝不会再奉你那懦弱无能的弟弟作天子。”

说罢,也不顾她满面的惨白与簌簌的泪珠,喝一声“停车”,便自下车,驾马离去。

车帘掀起又落下,带出一阵微风,卷入路边馥郁的花木之香,未几刘徇身影已消失在街道尽头,驾车的仆从瞧出二人似有龃龉,正不知所措,只好立在车旁小心问:“王后,可还是继续回府?”

阿姝枯坐车中,好半晌才回神,擦干面上泪痕,重新端坐好,轻道一声“回府”。

至府中,雀儿跟在她身侧,一路上时不时担忧望她苍白面容,甚至屡屡以为她手脚虚软,就要栽倒,要伸手去扶,却被她摆手挥开。

如此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行至寝房中。

雀儿无奈,替她将坐榻布好,又细观她神色,确认无虞,方劝道:“阿姝莫伤心,大王先前一直待阿姝那样好,待过两日,怒气消了,再好言相劝,定能重归于好。”

经方才那一阵冷静,阿姝此刻已恢复许多,闻言茫茫然望向院中。

昨日被刘徇挥剑斩断的狼藉草木,早已在二人未察时,便被仆婢们收拾干净,再无一丝痕迹。

她轻叹一声,僵硬的面容渐渐多了些生动,轻笑一声,道:“罢了,早晚总要经这一遭。”

此刻时候尚早,然观刘徇今日模样,也不知何时会归来。一时无事,她重又取出针线,如昨日一般,坐在廊下,与婢子们继续做那才绣了个轮廓的香囊。

直到黄昏时分,她方放下针线,用过餔食,先于院中散步消食,又入屋中寻衣物。

后日,章后与少帝将在未央宫中设宴,请此番入朝之诸侯共赴,虽特强调行家人之礼,却还是该着朝服入内。

这两日衣衫换得频繁,浆洗不及,幸好多备了两身。

阿姝照例先替刘徇熏衣悬挂,然后再将自己的取出,置于墙边,待明日再熏。

至月上中天时,刘徇仍未归来,她不再等,自熄灯入眠。

……

却说刘徇自马车中负气离去后,便径直驾马往驿站去,寻郭瞿、刘季等属臣商谈。

众臣皆知今日刘徇入庙祭祀,正欲待傍晚时,亲自入大司徒府相商,却不想他亲自来了,忙一同出迎,将他引入宽敞室内。

数心腹于屋外各处值守,刘季与郭瞿二人则入屋中。

“可有眉目?”刘徇入内,便开门见山。昨日虽与阿姝争执不下,在正事上却丝毫未受影响。既知耿允欲行不轨,他便得早做准备。

郭瞿先与刘季二人对视一眼,上前低声道:“已有了头绪。坊间有传言,大司马曾数度卜卦,虽不知卜的是何事,但应当得了不错的谶言。随后,便屡屡与太后意见相左,借故打压许多忠于太后的心腹大臣。”

刘徇蹙眉细思,大约能猜到耿允所占何事,点头道:“未出所料,此二人果然已分道扬镳。”

刘季又紧接着道:“还有一事,大司马近日同羽林中郎吴茂私下往来密切,昨夜还曾密谈近一个时辰,今日一早,宫中护卫便有了几处调动。”

刘徇闻言一凛,眼眸眯起,冷笑道:“看来,已是按捺不住,要下手了。后日的宫宴便是个好机会。”

郭瞿与刘季俨然也已猜到,却不如他这般坦然,俱是肃然问:“大王可有打算?此乃长安,大王不过千人随行,且大多还驻城外,若未央宫事发,只怕远水难接近火。”

刘徇却一点未见焦虑,只收敛笑意道:“届时,只需抓住耿允软肋,他便不敢动我。尔等无须忧虑,我自有成算。”

郭瞿与刘季原以为他还要寻救兵,却瞧他并无更多吩咐,虽仍忧心,到底还是十分信服,未再多问,只又将幽州传来的战况汇报之。

待一番商谈,已至傍晚。

刘徇望着二人,笑道:“此地长安,想不到尔等查探起来,也如此迅速。”

郭瞿笑道:“不敢邀功,此事也多亏王后自邯郸所携那几位游侠剑客,他们比臣等更能与城中三教九流之人交通联络,正是循着他们的蛛丝马迹,方能顺藤摸瓜。”

二人犹不自知,皆不住夸赞,却见刘徇一听“王后”二字,面容便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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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议论

长乐宫中,少帝刘显自太后所居长信宫问安归去后,又秉烛作业,直至黄昏过后,方熄灯就寝。

煌煌烛台一盏一盏为宫人熄灭,数个躬身黑影悄然离去,吱呀一声将殿门合上,偌大宫室里空余一片寂静。

许是因今日入了高庙,又许是因祭祀时面对无数道目光,当时的紧张与恐慌仍未散去,刘显仰卧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只觉一阵心神不宁。

辗转许久,他未能压抑住少年心性,披衣起身,抹黑悄悄至偏门处。

因他时常难入睡,不喜有烛光与声响,因此留于身边服侍的宫人只一两个。

此时殿内点了安神香,袅袅烟雾下,侯于外间的二宫人早已昏昏欲睡。刘显轻手轻脚靠近,见那二人并无动静,方小心翼翼将偏门开出一条缝,见未有一点声响,再回头观那昏睡二人,继续一点一点将门推开,待开得差不多了,便闪身而出,重又将门虚掩。

虽是暮春,深夜空气仍有些微凉意,清风拂过,令刘显长吁一口气,稍稍放松心中紧绷的那根弦。

白日里,宫中四处皆是眼线,令他倍感束缚沉重,不敢稍有差错,只得时常趁夜,悄悄溜出透气。

长夜寂寂,除了各处偶有宫人巡查外,皆是一片黑暗。

刘显居前殿高处,寻常并无宫人再登上,他便信步行至阶边,极目远眺。长乐宫前殿地势与未央宫同,即便夜半,仍视野开阔,一目了然。

然今日之景,与往日格外不同。建于两宫之间的大司马府,仍亮灯火。

平日他偶然见大司马府邸夜半灯火通明时,应当都是他与姬妾彻夜作乐之时,是以总有丝竹乐舞只声。然今日却一片寂静,除隐隐灯火外,再无其他。

刘显心中莫名不安,想起先前在长信宫中偷听到母后与真定太子密谈时的只言片语,不由一阵战栗,难道,耿允当真要在宫中明目张胆的行不轨之事?

……

与此同时,城中一座宅邸内,胶东王刘庆正携属臣,与近十诸侯,于厅堂间饮酒作乐。

是夜天气晴好,月朗星稀,不甚宽敞的厅堂间,依次摆开数十坐榻与桌案,除有婢子不时鱼贯送入新鲜炙烤的肉食外,更有乐师奏出绵绵丝竹,舞姬扭起衣袂翩跹,红烛罗帐,酒肉飘香间,引座下众人嘈杂言笑,时而豪饮。

刘庆年不过二十三,正是贪酒好色之时,四年前袭位,乃第十位胶东王。却说其祖上本是文帝子,因生母卑微,不得文帝喜爱,乃封胶东王。胶东国位于青州滨海之地,地狭人稀,可算常年乏人问津,也正因此,反倒令其在这两年的震荡局势下,安然无恙至今。

因过去屡有宗王作乱,因此诸侯每朝请至长安时,皆谨慎守礼,不敢私下结交,生怕为人误解出结党谋反之意。只胶东王刘庆,素无大志,一心享乐,此番入长安,亦只关心声色,每夜召乐坊歌舞伎入府中作乐,大赞长安仙乐,同青州迥然不同。

因此,因远赴长安而久旷声色的诸侯们,不敢私下同旁人宴饮,却敢日日至胶东王府公然作乐。

而今日,府中宾客尤众,只因来了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仲渊兄,今日之乐舞,可是我特意从城中寻了最好的来,只为款待于你,如何?”刘庆已喝得醺醺然,一手搂一艳丽美人,一手仍不忘举杯,冲一旁未发一言的刘徇一扬,仰头饮尽。

听闻刘徇从前鲜至此等私下宴饮之处,今日不知何故,竟想也未想,便应下赴宴,着实令刘庆既惊讶,又得意。

毕竟,如今汉室诸侯间,数刘徇为首。

因知刘徇要来,旁人听闻,自然也争相前来,令刘庆这小小门庭,一时熙攘。

坐榻上,刘徇正心神涣散,食不知味,观赏着乐舞,却丝毫未往心间去,只一杯一杯饮酒,连刘庆话音都未听见。

幸好坐于后座的郭瞿轻咳一声,将他惊醒,又近他耳边将方才刘庆之言重复一遍,他方冲刘庆举杯饮下,温声笑道:“伯况盛情,自是极佳。”

刘庆闻言,登时抚掌大笑:“仲渊兄愿光临,才真正令我蓬荜生辉!”说罢,他又一挥手,唤上数十豢养的美姬,令其各自至宾客间服侍,其中最美艳者二人,则留刘徇左右。

“仲渊兄,此二姬乃我心头好,在青州时便日日随侍我左右,连入长安,也不舍离开半步,今日为表我款待之意,便令此二姬来服侍仲渊兄。”

底下不知何人嗤笑一声,戏谑道:“伯况,天下谁人不知萧王后赵姬之美名?你这二姬,只怕难入萧王之眼。”

刘庆因酒意而通红的脸上顿时一阵促狭笑意,连连摆手道:“这如何能比?若但论美貌,我这二姬的确及不上。然她二人经千锤百炼,其妙处,皆在床帷间,难道不比赵姬那般大族出身的端庄女子好上百倍?”

底下众人闻言,纷纷往那二姬望去,果见此二人虽不及赵姬貌美,却眉目含春,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俱是勾缠惑人之意,显然是经了千万般调|教。一时众人心领神会,望向刘徇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歆羡与嫉妒。

然刘徇只望那二姬一眼,既未欣然笑纳,亦未直言拒绝。他面上仍有笑意,垂下的双眸中,却涌出许多不悦。

此间众人,竟将阿姝与这等姬妾相提并论。

他说不出心中如何做想,却未有丝毫得意,握着酒樽的手也攥得骨节泛白。

他来此赴宴,并非本意。只当时与郭瞿等商议完后,不愿回府,又不便与旁人多言,恰逢刘庆相邀,便应下了。

然这一两个时辰的宴饮,他非但未寻到半分乐趣,反而感到索然无味。

大约都饮得醺醺然,底下众人并未察觉他的心不在焉,提起赵姬,言语间也没了白日的分寸:“萧王真乃当世之大丈夫,沙场上屡战屡胜,功业赫赫,府中还有赵姬这等世间少有之美人,今日更新得二美姬,当真令人歆羡!”

更有人大着胆子冲刘庆高声道:“伯况,赵姬那样的美色,我等只怕再难寻觅,你这二姬,可否也借我等一用,好教我等体会一番,你口中不输赵姬的妙处?”

刘庆拍案笑道:“输不输赵姬,我说了不算,还得由仲渊兄来评判。”

话音方落,厅中一阵哄笑。

那二美姬悄悄瞥一眼面色从容,微带笑意,兀自饮酒的刘徇,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软身欺近,一个主动接过他手中空杯,一个举勺斟酒,齐声道:“大王请饮。”

二人嗓音轻软,柔媚入骨,丝毫不输歌伎,听得旁人心间酥软。

刘徇却垂眸盯着那杯中酒,并未伸手去接。

待厅中哄笑声渐息,他霍然起身,于众人未回神之际,猛然拔剑挥下,只听一声巨响,他座前几案已被从正中生生劈作两半,杯盘狼藉,四处泼洒。

厅中骤然寂静,方才还欲靠近他的二姬已颤抖着躲至角落中。

数十道目光下,刘徇面上未见怒色,只悠悠然将剑重收鞘中,张目四顾,露出个谦和笑容来,温声作揖道:“徇今日饮醉了,稍有不适,先行一步。”

说罢,再不看众人惊骇模样,大步离去。

……

近鸡鸣时,刘徇踏着不甚稳重的步履,昏昏然回府。方才出胶东王府时,他还步伐稳健,然上马小跑不过片刻,便觉酒意袭来,头脑混沌,只得缓下速度,好容易回府,着实有些晕眩。

主屋中早已熄灯,守夜的婢子正打瞌睡,忽然听到一阵响动,惊得猛跳起,却见刘徇面无表情的立在门边,一动不动,不由吓得双腿一软,跌撞到门上,唤了声:“大王——大王归来了。”

屋里,阿姝浅眠,听到响动,也睁开惺忪睡眼,果然听屋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便有道熟悉黑影步入内室,正是刘徇。

守夜的婢子要入内点灯,却听他丢了句“出去”,只得又退回,将门阖上。

阿姝方支起身子,欲披衣下床,却见他已行至床边,挡住她去路,透过黑暗居高临下望着她,呼吸间带出浓重酒意,朦胧间,还有一缕脂粉味。

阿姝蹙眉道:“大王饮酒了?我去叫人备些醒酒汤来。”

说罢,她正欲绕过他,往外间去。

然尚未寻到床边丝履,却被他一把抱住,使了个蛮力,直接压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吻下来。

第79章赴宴

阿姝本睡得浑身酸软,骤然被他压住亲吻,渡来浓郁酒气,令她越发昏沉无力。然空气间,脂粉香隐隐浮动,丝丝缕缕钻入鼻尖。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言的厌恶,直觉自己如他掌中随意亵玩的物件一般,下意识扭开脸伸手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