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日也得打起精神来。”徐湘湘又嘱咐了一遍。
马三家的也道:“奴婢已经把明日要做菜和干粮的物事全部准备好了,就等明日了。”
徐湘湘笑道:“知道你们俩都是得用的可靠人,我也不过白嘱咐罢了,若是大爷真的中了,全家上下我是必给双倍赏钱的。”
吩咐妥当之后,她才回房,此时沈矜已经靠在床上了,他笑着对徐湘湘勾手:“娘子,快来。”
一看就是又想做不好的事情,徐湘湘摇头:“今日你就别想了,早点休息,等你考完了再说。”
沈矜哀嚎一声,转过身子去不想理徐湘湘,徐湘湘则笑道:“其实等你会试考完了,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是吗?是什么,我现在就要看。”沈矜立马转过头来,眨巴着闪着大眼睛。
徐湘湘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衫往她面前一晃,又连忙收了起来,“喏,给你看了呀,所以你得好好考。”
沈矜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这一夜他睡的非常好,徐湘湘却担心的不得了,天色灰暗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亲自去厨房盯,难得沈矜睡饱了,他又吃了一顿早膳,杨泽和上官睿都很是羡慕,也难怪不管怎么样沈矜都要把妻儿带着,那种被人照顾被人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还好一切都非常顺利,马三顺利的送沈矜他们进去,常寿便在旁一直等着,在科考中不停的都有学子身体不适被抬出来的情况,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人就不是沈矜,倒是沈矜下笔如有神,到底沉浸了一两年,他整个人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沈矜考了几日,她就担心了几日,好在沈矜顺利的出来了,徐湘湘抱着儿子在外边一直等着,看到熟悉的身影了,她连忙挥手。
“!“湘湘,阳哥儿……”沈矜开心的小跑过来,他又抬头看了看徐湘湘眼下的黑眼圈,“娘子,辛苦你了。”
肯定是一直在为自己担心,所以才睡觉也睡不好。
他忽然觉得好满足,环顾左右,等上官睿和杨泽一起出来之后,徐湘湘便领着他们回家,知道他们受苦了,所以准备的都是上好的酒菜,三个人吃好喝足之后,上官睿和杨泽回客栈去了,沈矜却呼呼大睡。
他这一睡可是真的睡了许久,起初徐湘湘还担心的不得了,请了大夫过来看了之后,据说没什么事情只是累着了,她才放心。
梅香从她手中接过阳哥儿:“小姐,姑爷既然没事,您就去歇一会儿吧,小少爷您一直抱着,又担忧姑爷,您这几天看着都憔悴了。”
“好,我会好好休息的。”
她揉了揉脖子,躺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沈矜父子俩在炕上互相抛球,阳哥儿被逗的咯咯直笑。
见她醒来,沈矜对她灿然一笑:“娘子,你醒了,真是让你为我操心了。”
徐湘湘摇头:“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操什么心呀,你是最辛苦的。”末了,她又添了一句:“这次感觉如何?”
参与的人少,但不代表出题的人水平就低,好在沈矜摊手:“当然是没问题。”
听他说没问题,徐湘湘立马竖起大拇指。
果然不负众望,这次会试头名便是沈矜,当喜报送到家中时,徐湘湘甚至有些感动,散了好些赏钱过去,便是平时表情不动如山的沈管家嘴都咧出一朵花来。
杨泽和上官睿也同时中了,上官睿名次比杨泽要高几名,听说他们住的客栈已经免了他们的住宿费了。
“沈会元,恭喜恭喜。”徐湘湘让人在门外炸了几架鞭炮,府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甚至后来连长房的人都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她想沈矜终于得到他要的一切了,她跟着特别开心。
忙碌了一天,沈矜捏了捏她的脖子:“这几日还要多谢娘子为我操劳,我帮娘子按摩一番如何。”
徐湘湘笑道:“若有会元爷替我按,我自然是高兴的。”
!梅花和梅香退了出去,梅花笑道:“姑爷和咱们小姐可真好。”
“是啊。”梅香不自觉道。
夜了,却忽然有人送了纸条过来,那人自称是汪直门下人。
沈矜笑着打开纸条,内容却大吃一惊,徐湘湘不解:“怎么了?汪公公跟你写什么了?”
这个汪直倒真的是个聪明人,皇上相婿,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可能从他入京就开始了甄别,现在他送这个消息来,无非就是看他中了会元罢了。
徐湘湘指了指自己:“我要被下堂了。”
沈矜连忙抱住她:“怎么会,我宁可不做这个会元,也不愿意放弃你,更何况,既然汪直敢送出消息来,那就证明此事并未完全定下来,若是定下来,他肯定先恭喜我。”
“可是为何会选你做驸马呢?你是沈家的人,难不成皇上没问过长房两位相爷不成?不仅仅是你已经成婚,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做更大的事。”她觉得很奇怪,沈矜这般出众的人,沈氏家族子弟和江南士子里执牛耳的人物,为何会让他做了吉祥物。
他跟徐湘湘道:“我全都明白了。”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其实阻拦你的从也许从来都不是沈珏,沈珏只是棋子中的一环,长房才是关键。”
沈矜摊手:“其实没有你说的这些,我也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祖父抗争了一辈子,最终文人风骨依旧被折断,皇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偏不会同流合污。”
倒是有几分气节,徐湘湘忽然道:“如果你真的没办法,那我和阳哥儿就离开吧,我尽到我自己的一切了,但是许多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
“你为何会这么说?”沈矜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了努力吗?”
一个大男人流眼泪,徐湘湘都笑了,手忙脚乱的找到手帕递给他:“怎么了?还哭起来了,跟个小姑娘似的,我是说有时候你!你不要太冲动了。”
沈矜接过帕子抹了抹脸,又带着哭腔:“你不能抛弃我,你要是抛弃我了,我也不活了。”
“哪有你这样的,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小心被人嘲笑。”
沈矜还是害怕她走,因为他知道徐湘湘别看现在外表平和,其实骨子里是非常干脆果断的,他可不能因为这么一桩事情导致他们夫妻分开。
徐老尚书为何而死,不正是因为他是寒门学子的代表吗?屠户出身,不靠任何人,努力改革田地,时常建议皇上关注民生,努力打破世家垄断,也因为如此,他被人憎恨,即便现在别人提到他,都是讳莫如深。
这才是沈家默许,太后支持的原因,也解释了明明是解元的他为何连同进士都没中?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徐湘湘奇怪:“我是因为看了你一片策论才隐约推测的,可你把那些文章都从不示人,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矜真的算是非常谨慎的一个人,他不少写的文章,基本都放在书房,当初徐湘湘写了几个字他都叮嘱自己要好好收着,所以他的心思,若非是熟人,旁人如何能知道。
徐湘湘也说出了一件事情:“太后之所以也看重你,恐怕也是在和沈家互帮互助吧。”人嘛,自己从底层爬上去的,等她爬到高位了,不是帮住同样在底层的人,而是狠狠的把那些底层想往上爬的人踩死。
所以,沈矜站了起来,“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第57章一步登天
能够参加殿试的并不算多,沈矜一进场就博得了不少人的关注,连皇上也对他颇有些爱才心起,毫无悬念,本次最大热门沈矜点为状元。
琼林宴上,作为状元,沈矜率先得到皇上的关照,“听说沈珏是你族兄,如今看来你们沈氏一门果真是人才辈出。”
沈矜笑道:“回皇上的话,学生不敢当,学生哪能和族兄比,族兄事祖母至孝,乃我辈之楷模。”
“你们沈家果然兄友弟恭。”年过而立的皇上不知道怎么就听出点别的意味来。
这样的人才仅仅只为父母,未免有些可惜。
果然沈矜道:“皇上真是谬赞了,也难怪我夫人夸赞您说您是天下仁君,学生原本还十分皇上龙威,害怕的胆战心惊,如今看着皇上如此平易近人,让晚生佩服。”
皇上好奇:“你夫人还认识我?”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也不算什么秦皇汉武那等,故而听沈矜说了,还有几分好奇。
沈矜笑言:“我夫人是徐老尚书的孙女,她看我有些怕,故而安慰学生说她祖父当年做过您的先生,说您十分仁厚。”
再也没想到他的夫人居然是徐庶之孙女,他想到赐婚那事情,跟吞了个苍蝇一样,原本以为沈矜年纪小,又生的风流倜傥,才学更是高深,这样的沈家子做吉祥物最好,否则参政了也是巩固世家,所以他无所谓,却没曾想他夫人居然是徐庶的孙女。
难得皇上愣了一下,“原来是她呀,那你可是个有福气的人。”
“是啊,学生也是这么想的,她对学生很好,还把徐老尚书的笔记留给学生看,学生收获颇丰。”沈矜心中一惊,他果然赌对了,当时徐湘湘说选秀的人头一个就到他家去了,可皇上比徐湘湘大快十岁了,绝不可能是因为她真的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徐老尚书,所以他今日故意提起来,一来是为了摆脱驸马,二来也是向皇上表明心迹。
果然皇上笑道:“老先生文采一流,就别说是高深的书呢,就是异常晦涩的字也讲的十分生动,老先生还带朕去种过稻子,朕还知道如何宰猪,如何放牛。”
这徐老尚书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沈矜也跟着附和,皇上接着面容有些暗淡:“可!可惜他老人家走的太早了。”
平时皇上都是仁厚君主,也不大会表露自己的心声,现在这样一说,在场跟着的大臣不少脸色都变了,沈矜面上却波澜不惊。
本场恩科榜眼今年四十五岁,是直隶府人士,探花则是京师人士,这二人的儿子都比沈矜大,但是对沈矜却不敢瞧不起,沈矜原本就是个妥帖仔细人,现下更是如此,和人交往不至于那么疏远也不至于那般亲近,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一直到琼林宴结束,皇上也没有提起赐婚一事,沈矜稍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皇上岂止是没有给沈矜赐婚的旨意,他甚至都暂时停止为女儿选驸马了。
“汪公公,父皇还在办公吗?”章京公主对汪直道。
汪直点头:“是,皇上喊您进去呢。”
不跟您选驸马了,总得交代一声,汪直心里清楚的很,他原本也只是想还一个人情,同时也是试一下沈矜到底是不是可用之人,没想到沈矜表现的比他想象的更好,也许很多人都对徐老尚书讳莫如深,不敢多提,但于皇上而言还真的不是这样。
皇上对徐老尚书感情很深,当初,还政于朝,喊太后不要干政,让太子处理国家事务的人就那么突然倒下了,皇上当时还生过一场病。
嘉德帝看到章京公主进来,遂道:“你来了,坐吧。”
“父皇,不知道您叫女儿来有何事?”
可能因为嘉德帝是个很温和的人,所以他的孩子们对他都不是很畏惧,像章京公主就更怕太后一些。
嘉德帝笑道:“沈矜虽然是状元,但他有家室,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想让你先搬进来宫里陪你母妃住,过些时日,若有好男子,父皇再为你指婚。”
原来是这件事情,章京公主忙道:“儿臣倒也没什么,驸马才过世没多久,儿臣也想清静些时日,偏永嘉表姑那般心急,去皇祖母那儿建言。”
永嘉郡主?那也是个蠢材罢了,嫁到齐国公府邸,除了成日惹是生非,连她那个玄铁门的丈夫都管不了,做个钉子都做成烂木材那种人,除了吃喝享乐什么都不会。
嘉德帝心里吐槽了一番,但当着章京的面没有多说。
!但因为放了女儿鸽子,嘉德帝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公主,还让汪直送她回去。
一出大殿,章京公主就跟汪直打听:“汪公公,我听说你去年在江南特科案中差点出事了,都是沈状元审案审出来的,你说他真的很会断案吗?”
汪直不明所以,以为小女孩只是好奇,所以笑着吹道:“那可不是,说来你可不信,这个案子还真的神了,谁能想到做娘的会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哎,说起内情来,这个做娘的也是可怜人。当时好多人都怀疑卢修,可沈矜即便跟卢修有私仇,他都能秉公办理,要奴才说日后沈壮元怕是成就不止于此呢。”
“是吗?”章京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再问了。
徐湘湘却不高兴了:“前些天我说要出去玩,你偏偏只跟你那些同窗一起出去,现在好了,你要出去,我却不想了。”
原来是吃醋了,沈矜笑道:“我那不是因为高兴吗?哎呀,咱俩不被拆散,是多好的事儿啊,我肯定要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徐湘湘也觉得不可思议:“难为皇上还记得我祖父,这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差一点我就要被下堂了。其实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无力反击的,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现实则是人定胜天,人不能认命,人如果很快认命了,那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沈矜把帖子往一旁丢了,他又出去对送信的人道他不会出去了,这些日子等着授官,就不让人说闲话,让旁人以为他是靠家族关系得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