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好吧,确实是他。
肖歌无奈地随大流笑了两声,站起来。
演讲者:请问您有听到我刚才的发言吗?
一只微型扩音机器人飞到肖歌嘴边。
抱歉,肖歌弯弯唇角,目光温和:我刚才正好听漏了这段,可以麻烦您重复一遍吗?
年轻的演讲者挑挑眉毛:嗯可能是边上两位教授的谈话过于精彩,把您的注意力夺走了。既然您要求,我很荣幸能为您重复一遍。
不是所有的雄子都愿意隔离社会,十六岁的年纪或许还不足以让他们明确人生方向,我也确信雄虫大人们的智慧也能为推动社会发展做出贡献,比如说您。
肖歌带着浅笑,走到近前,主讲台比地面高出一些,演讲者是一名雌虫,身形也不低,于是肖歌不得不微微仰着头看他。
所以您主张
演讲者:我们或许可以推动建立一个崭新的秩序。
理由呢?肖歌问:在人工智能遍布的星际时代,社会劳动力早已绰绰有余,我不认为几千万的雄虫能对推动社会生产作出质的改变。
演讲者看起来很意外:我以为您会赞同我。
肖歌笑:我的导师似乎也这么想,我对你们得出这种推测的理由感到疑惑。
演讲者偏头想了想:嗯大概是觉得您身为雄子,会想为同性争取些利益吧。
肖歌笑得很静,温和、文雅,礼貌疏离,处处透着冷静自矜:真的是利益吗?假如雄虫离开愿所,虫星政府有没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他们呢?您是否忘了新制度建立前的混乱?
按照那只雌虫的年龄来看,他肯定没有经历过那段黑暗时期,但这段历史早已写入教科书,他没道理不知晓。
雌虫们为了雄性彼此争斗,不死不休,而雄性则被囚/禁、被压榨,被剥夺一切身为公民的权利。
当然没有。雌虫语气亲和,就像他那头深棕色的头发,柔顺、平和。
可那是过去,虫族突遭变故,千万种不幸一夕降临,没有秩序也没有领导。现在就不一样了,我们已经有了完整的权力架构,完善的法律法规。我们完全可以保护好雄虫。
肖歌:然而现有权力的顺利运行,是建立在愿所存在的前提下的。
按照虫族现今的雌雄比,常规情况下即不存在愿所机制那么每名雄虫都应当对将近三百名雌性负责。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一雄多雌制所能解决的了。
演讲者若有所思:啊,也就是说,对于目前选择留在外界的雄虫而言
他补充一句:包括您但不针对您。
然后继续道:这些雄虫现在拥有的、在婚姻上的极大自主权,其实还要归功于愿所,归功于那些自愿奉献的、你们的同性?
肖歌笑了笑:从单纯的理论层面上来说,是的,但您的语言可真是尖锐。
演讲者有些歉意地低低头,嘴角还带着笑意:实在抱歉,大人,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我认为这些雄虫们作为虫族的一员,不应当遭受这样的奴役。
肖歌重复:奴役?
是的,大人。
你认为他们被迫奉献自己的某一生理机能,以补偿社会所需,这是一种奴役。
如您所言。
请问,您是自由主义者吗?
那么,您是功利主义者吗?
世上的颜色除了黑就是白?
演讲者无奈地笑笑:好吧,我的大人,那么您的观点是?
肖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们的国家,是民主的国家,还是□□的国家?
演讲者面色稍肃:显然是民主。
肖歌笑容微敛:一定程度上,我同意您的观点,制度上而言,虫星政府是民主的政府。但在实行上,虫族却是暴民的□□。
此言一出,台下响起细碎的议论声,但还没有人出口呵斥。
星际时代,大部分文明的言论自由程度很高,这句话只能算较为激进的言论,但并不会对发言者产生负面的影响。
演讲者想了想:您是指最近的暴动事件,还是虫族尚武的风气?或者是
肖歌笑容重绽。
本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人,通身上下唯有一股书卷气最为浓重,此刻好像忽然袭上一抹锐气。
那一笑,倏然将他的容光点亮,整个人耀眼得令人惊叹。
不用避重就轻,我指的是暴民的选择。
他上前两步,拉近与对手之间的距离,此时,他们相隔仅仅一臂。
多数在逼迫少数。
问题从来不是出在愿所,或是制度,而在于雌雄两性早已陷入对立。
演讲者:何以见得就我所见,雌性对于雄虫都抱有十二万分的尊重。
这只是标签,剥除这些,还剩什么?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譬如您现在面对一名雄性,口中喊着大人,实际心里在想些什么?
演讲者看起来十分认真地思考一会儿:我在想怎样才能驳倒他?
台下响起哄笑声,紧接着,是一片响亮持久的掌声。
戴黎坐在台下,看着肖歌与另一名陌生的雌虫一来一往,争锋相对。
他从未见过如此锋芒毕露的肖歌,这只雄虫在他面前总是温软的,带着点隐约的讨好,眼中盛着满满的情谊。
即使是初见时,也是和和气气。
他把他想作一只兔子,毫无违和。而现在看着台上的肖歌,光彩夺目,耀眼异常。有些陌生,更多的是难明的憧憬与赞叹。
在四周的一片掌声中,肖歌也笑了,挥退扩音机器人,他朝对方说:假如是在地球,此时此刻,我会想同您握手,以表达我对您的欣赏与赞扬。
演讲者歪歪头,深棕色瞳眸澄澈清明,带着好奇。他伸出手:这样?
肖歌用力握住他,上下摇晃两下:肖歌。
柯林斯。
作者有话要说:唔文中人物的观点看看就好,不用在意,只是一个过渡章,如果针对这些内容有不同意见也很正常。
说起来,明天就放假了呢,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51章
研讨会当然没有结束,刚才的掌声只是对年轻人精彩话语的赞赏。
松开握紧的手,柯林斯道:您还没有将您的观点陈述完,肖歌大人。
当然。肖歌笑了笑,顿了一下,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过了会儿才继续道:
我们在谈论雄性时,讨论的是一个群体,是一个名词所代表的一切,就如同谈起某一个职业,某一个种族。这无可非议,否则观点与理论都难以为继。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