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奇,我和连老板之间说了什么吗?
戴黎语气平淡:你会做出令我失望的事吗?
肖歌立刻说:当然不会!
戴黎看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肖歌却奇迹般的从中读出了含义。
那不就好了。
他被信任着。
肖歌想到这点,心情明朗,很高兴。
抿抿嘴唇,掩饰自己上翘的嘴角,问戴黎:那你和泊松呢?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你不是我的情人,戴黎继续看路,语气平平:是伴侣。
突然被抱住,年轻的少校身形未摇,站得笔直,画面就仿佛一只树袋熊扑到了一颗大树上,死死扒住。
戴黎顺势揽住恋人的腰,防止他滑下。
不要这么冒失。
脸上被不由分说地亲了一口。
少校耳尖爬上红晕,面色还是严肃,说教道:大马路上。
没人没人。肖歌开心地抱着他家少校,嘴上哄着。
其实已经不算大马路上了,他们已经进了学校,现在正处于靠近宿舍区的位置,恰是上课的时间,人不多。
戴黎不给面子:严辉教授。
肖歌一听这名字,条件反射,唰地一下站好。
细一看,少校还真没诈他,对面站的真是严辉。
导师好。
严辉看着他们,一脸年轻人真有活力的表情,他点点头:小歌。
肖歌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过问的项目,心头一紧,背后一凉,也不好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给学长们发光讯求助,只能期盼他能忘了这回事。
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严辉随意道:约了人。
这样啊
他该接点什么?怎么说?
迷茫,紧张。
严辉: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在崔格尼的会议主持,柯林斯的那位导师。
肖歌多嘴问了句:您是约他讨论课题?
不,是约去吃饭。严辉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停顿一会儿,他说:小歌啊
肖歌刚刚放下一点的心猛然提起。
严辉关切地问:你之前说,和柯林斯一起出去了?看得怎么样?
不是问项目啊太好了。
在内心世界里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现实世界中的肖歌斟酌词句,道:算是对虫族多了解了点吧。
虽然整体印象有些颠覆。
哪方面?严辉问。
噫这怎么说?
肖歌愁眉苦脸:两性情感方面,一些隐性的倾向。
严辉了然地点点头:是虐恋文化吗?相对于地球,在虫族的确很普遍。
肖歌:是自古以来的文化氛围吗?
严辉沉吟一阵:很难说。因为两百多年前的动乱,虫族文明有过断层。
虽然已经步入星际时代,信息的保存更加便捷可靠,但是据传,政府方面有过刻意的管控。关于过去的历史,是被筛选修饰过的。
另外,有一些数据显示,雌性虫族对于虐恋文化的追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概和长期与雄性半隔离,导致的雌虫集体性|压抑有关。
数据?肖歌追问:它的来源是什么?
各种性|爱设施,例如,爱乐机。严辉语气温和平淡,谈起这种话题依旧保持着严肃和文明。
肖歌微皱着眉:这么私密的信息
虫星居民也愿意外流?
严辉回道:所有性|爱相关的设备,无论私有还是公共,都必须受到政府管控。器械使用条例中列明,公民的个人信息会受到严密保护,但各项数据将汇总到政府后台,作为总体被监控。
肖歌眉头紧锁起来:没有人抗议吗?
严辉摇摇头:作为虫星的一员,只能选择接受这项条例,或者失去这些设备的使用权。
除非不使用,否则必然受到监管。
严辉顿了顿,换上轻松的语气:时间不早了,要是让我的客人等太久,他是会生气的。
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年轻人也要注意休息。
肖歌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那么,再见,老师,祝您晚餐愉快。
最后一小段路走得很沉默,肖歌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
戴黎时不时扫他一眼,似乎是想说话,可又迟迟没有开口。历来冷酷漠然的外在,带上了少有的踌躇。
回了别墅,戴黎照例该去投喂兔子,肖歌也不回房,就坠在他家少校后头,一步一步地跟着。
垂耳兔比起初到虫星时长大不少,一身淡棕色皮毛十分柔顺漂亮,鼓着小腮帮子,乖巧地嚼着戴黎给的菜叶子,吃高兴了还会主动蹭蹭戴黎的手。
肖歌安安静静地蹲在戴黎身边,看到兔子蹭戴黎,颇有代入感地凑近些,也拿头往他家少校胳膊上蹭。
戴黎:
什么毛病?
到底是自家小朋友,少校犹豫一会儿,还是伸手环住肖歌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
怎么了?
肖歌半倚在戴黎怀里,双手环膝,目光虚浮地飘在兔子身上。
少校,你觉得我道德败坏吗?
戴黎微微皱起眉,深蓝近墨的颜色,两道剑眉,皱起也是锋锐刚毅的形状。
为什么这么说?
肖歌的声音有些低:我反对乌托邦,认为如果个人的幸福遭受鄙弃,城邦的意义也将不复存在。可我现在,却成了这一切的帮凶。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可我放弃了挣扎,选择了沉默,甚至劝导反抗的人接受现实。
你没有,你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肖歌伸手抹了把脸,面色带上点惆怅: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戴黎静静地搂着他,没有出声,他知道肖歌有话想说。
肖歌也确实慢慢开口了。
我曾经发起过关注孤儿现象的呼吁,因为借了导师的名号,所以进行的很顺利。我和我当时的导师、同门,得到了理想的结果,还受到了上面的表彰。
那时候,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世间的一切都是单纯的,如果有黑暗,也一定是因为光不够亮,是因为经历者还不够努力。
但是后来,有人发起了一个关于雨林蛙的联合倡议,那并不只是为了保护几只青蛙,而是因为它们最具代表性,情况真的已经非常危急了。
可是我们明明聚集了更多的学者、专家,背景更加深厚,跨度更加广大,却遭遇了莫大波折。
导师说,我们动到了人家的蛋糕。当时正是我心气旺盛的时候,坚信正义必将胜利。
你曾经说,你保护了它们。
肖歌眨眨眼睛,言语间有些干涩:对,我们最后还是成功了。因为有人拿出了可以更高收益的方案,说服了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