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同事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培养皿里的丑陋生物,毫无心理压力。他从饭盒里挑出一块炙烤过的肉块,搁进嘴里咀嚼、咽下。

明明已经为了金钱背叛了科学精神,这会儿装什么寻梦人。

研究员摘下眼睛,放进胸口的衣袋。

我听说过这样一段文字。

大致是说,一个人会有三次死亡,断气意味着生物学上的亡逝,葬礼代表着社会意义上的死去,而当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忘记了他,就是真正的死亡。

假如,我能够将名字印刻在联盟的历史上,让每一代人都去记住我,背诵我的功绩,体味我的精神,那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同事漫不经心地点头:嗯嗯,对。不过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生个孩子,实实在在地把自己的基因传承下去。

能传几代呢?研究员眯起眼睛,抬起手,虚浮地按在培养皿前。

虫族现在越来越危险的雌雄比,时刻都能将这个种族倾覆。我们早被逼至绝境,消亡已是注定。

不用太紧张,我们不是还有愿所?从现实意义上来看,还是相当有效的。同事非常乐观。

而且说不定哪天,我们就真的研究出人工繁育雄虫的方法了呢?要知道就现今的生物学研究前景来看,名留青史也不比这个简单。

研究员嗤笑一声:人造雄虫?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毫不留情地唾弃着自己致力研究的项目。

虫星政府官方难道没有做出过努力?要不是发现事不可为,早早叫停,还轮得到我们这些私人研究所?区区资本,还想撬过国家机器

同事叉起一块蔬菜:噫政府叫停项目,难道不是迫于联盟方面关于人道主义的压力吗?

你懂什研究员慢慢回过头,看到同事的一瞬间,淡漠的表情破裂。

为什么你会有饭吃?什么时候开的饭?吃饭怎么没人叫我?

十分钟前,不过现在应该是二十分钟以前了。同事咽下嘴里的蔬菜:

那时候你手头工作不是在紧要关头吗?我本来是准备喊你吃饭,没敢打扰。领完盒饭回来看你好像心情不大好,觉得这种情况下不该提吃饭这种俗事

话还没说完,研究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同事转过椅子,朝走廊的方向喊:不用这么急,反正大肉都已经被挑完了。

喊完,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凑到培养皿前,细细地看,自言自语:数据不挺好么?怎么又分化成这样,好歹给张雄子大人的脸,看着也好下饭啊。

培养皿中的怪物突然睁开眼,赤红的双瞳直勾勾盯着他。

研究员捧着盒饭惊退半步:嘿呀,真是吓到我了,居然还没死吗?

他来到控制台前,在繁复的按键中寻找着。

幽蓝的键盘光反照在他的脸上。

让我看看处决的键是哪个。嗯?是这个吗?啊,对。确认。

培养皿中,怪物的气息逐渐衰弱下去。

漫溢着纸页、油墨和原木香气的书馆里,戴黎忽然警觉地低头,看向地板。

少校,怎么了?肖歌正在拿取书架上一本厚重的书,被戴黎突然的举动吸引注意。

戴黎没有回答,他皱着眉,来回走动两步,轻轻跺两下脚,像是在辨认着什么。

肖歌安静地看了会儿,问:少校,有什么不妥吗?

戴黎摇摇头:可能只是日久失修,或者低级别的地震

有异常的震动,但是检测不出问题,脚下的地板及至地面应当都是实心的。

肖歌点点头,没有过多在意,把手里厚厚的书典递给戴黎:替我拿一下。

最后,肖歌选中的是三本成套的书籍,里面详细记录了从蒙昧时期,到中古时期的虫族生态。

其实这仅仅是上半套,下半套记录的是中古至虫族初入星际时代这段时期。

可惜书馆的借记规则是按本,而不是按套组或者系列,如果想要看完,至少得再跑一趟。

不过到底是有所进展,肖歌心里虽有遗憾,但还是非常感激书馆主人和给他通行证的拜伦。

肖歌一旦开启了学习模式,基本就是废寝忘食的状态。

以前有同寝的室友催他吃饭熄灯,总算保下一条小命,现在有戴黎看着,也没有熬坏身体的机会。

不过这三本书着实有些厚实,内含的信息量极大,还引用不少古文和虫族文的变体,阅读难度不小,看完花了不少时间。

等到终于翻至最后一页,别墅外的乔木,也终于落完了最后一片叶子。

虽然在三天前,也就是肖歌刚从书馆回来那天,树上就只剩十几片叶子,但这么描述显然会更加文艺。

肖歌头晕眼花地从房门里出来时,戴黎正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替兔子吹毛。

垂耳兔浑身湿哒哒的,乖乖趴在浴巾上,接受吹风机的洗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看这样子,是给垂耳兔洗澡了?和少校一起?

他都没有的福利居然被一只兔子抢先了,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肖歌郁闷地侧坐在沙发扶手上,开始找兔子的茬。

用浴巾擦擦不就好了?何必费力气给它吹呢?

现代浴巾的吸水效果很好,平常一般是用不到吹风机的。他家少校开的还是最低风档,这么温柔?

它在换毛,不能乱擦,而且兔子毛细,很脆弱。戴黎头也不抬,拿吹风机吹着,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垂耳兔的软毛。

擦秃了正好啊,也不用打理掉毛了。肖歌恶意满满地说道。

兔子似有所感,颇为惊悚地望了他一眼,默默朝戴黎的方向挪了挪。

还学会找靠山了?

出息啊,比他有出息多了。

肖歌怨念地看着它。

在戴黎手下,垂耳兔的兔毛被慢慢吹干,恢复蓬松柔软的状态,整只兔子圆滚滚一团,非常可爱。

少校,你对兔子比对我上心多了。肖歌语气酸溜溜的。

戴黎斜他一眼:不是你的兔子,我才不会管。

肖歌拎开兔子,膝盖顶进戴黎腿|间,双手撑着沙发背,把戴黎整个人圈了起来。

那你能管管我本人吗?

戴黎扬着一边眉毛看他,伸手把肖歌的头按下来,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沙发靠背缓慢放下,重组成了一个双人床大小的平面。

垂耳兔一跳一跳地慢慢挪到沙发边缘,小小的身体随着两人的动作,被沙发凹面带得一起一伏。

鼓鼓腮帮子。

呵,愚蠢的虫族。

前腿一滑,差点掉下去,小爪子扒扒扒,扒扒扒,总算稳住了身形,鄙夷地回头睨一眼后面的香艳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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