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低眉,“我只是不想阿缨每日提心吊胆……”
秦王握住了秦王妃的手,“不是还有子靖么?”
“她……”秦王妃失望地摇头,倘若能靠得住,也不会让她这般费神了。
秦王轻叹,“他是男儿,若是婚前就保护不了阿缨,即便是成了亲,又能好到哪里去?”
秦王妃不知如何反驳秦王。
秦王再问道:“如今我只问,阿缨喜欢子靖么?”
秦王妃再次沉默。
“如若只是喜欢,这婚事不如罢了。”秦王肃声道,“你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别把太多的担子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秦王妃心生疑惑,隐隐觉得秦王似乎知道了很多。
“我是阿缨的父亲,有些担子我能给她扛着的。”秦王扶住秦王妃的双肩,饶有深意地道:“就像当初一样,阿瑾,只要你信我。”
“殿下……”秦王妃再次犹豫,不知能不能把她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他?
她的侄儿,其实是个姑娘。
把阿缨放在这样一个刀山火海上,她也心疼,只是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秦王轻笑,“不急,等阿瑾想明白了,再与我说,也不迟。”
“好。”秦王妃黯然低头。
秦王笑容温暖,“我喜欢你不说诺,可不喜欢阿瑾这般愁容满面。”
秦王妃笑道:“殿下可是第一次说不喜欢。”不知怎的,秦王妃觉得今日的秦王似乎比往日的更可亲些?
秦王笑道:“其实有许多不喜欢的。”
“比如?”秦王妃挑眉。
“比如,喜欢藏事。”秦王直接点明,不等秦王妃辩解,问道:“今日阿瑾可否与我去行宫后山骑马踏青?”
“我还要去探望阿缨……”秦王妃低声婉拒。
秦王敛了笑意,正色道:“就这一回,我可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这……”
“阿瑾。”
秦王妃轻轻一叹,“诺。”
秦王严肃地道:“我可是说过了的,我喜欢你不说,诺。”
“好。”秦王妃点头。
秦王终是笑了,可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相敬如宾这些年,这余下的光景似乎也不多了。
再不贪点属于她与他的单独时光,他日离开人世之时,将有多少遗憾?
“容我换身劲装,再陪殿下去骑马。”
“好。”
秦王看着秦王妃走到了屏风后,重新更衣。他无声一叹,转过脸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双鬓已染霜,文弱如此,哪里还是当初的他?
陌生,却熟悉。
二十年前,若是阳清公家的长子没有犯那些事,他如今穿的该是龙袍吧——
阳清公长子,萧铮,二十年前也是灞陵第一公子。
他的耀眼足以比肩皇子出身的秦王与卫王,这样优秀的灞陵第一公子,竟突然在雪夜中饮鸩自杀了。
阳清公对外说的是突染疾病,不治身亡,只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幼子,萧子靖。
别人不知是因为什么,可阳清公与秦王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萧铮在军中任职数年,竟贪下了数十万两军饷。
究其原因,只因萧铮与妻子生下第一个孩儿后,接连许多年,妻子不再有孕,萧铮暗暗四处求医,各种名贵药材都在服用。
以他的俸禄,根本不够。
他隐瞒了自己的病情,阳清公只字不提,若不是天子接到了密报,这些事不知还要隐瞒多少年?
贪渎军饷是重罪。
一旦案发,阳清公府只怕要倾覆当下。
天子把密报给了阳清公,本是想让阳清公交出兵权,以后做个闲散大官,安静度日。哪知阳清公逼问出真相后,萧铮居然畏罪自尽了。
人死又如何?
天子手中还捏着人证与物证。
本想平顺收回兵权,哪知却逼死了阳清公的独子?天子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公布萧铮案情,从严处理阳清公府上下,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这是阳清公府的穷途末路。
也是萧瑾的穷途末路,她没有其他选择,唯一的生机大概是曾经对她示好过的秦王,当今天子最喜爱的这名皇子。
所以,当夜萧瑾一骑快马来到了秦王、府,跪在了秦王面前。
“求殿下……给阳清公府一条生路……”那是萧瑾第一次主动与秦王说话。
秦王沉默良久。
萧瑾扯开了自己的衣带,几乎碾碎了她的自尊与骄傲,“我只有……这个能回报殿下了……”
秦王在萧瑾面前蹲下,温暖地握住她的手,“都交给我,会好的。”
那时他只说了七个字。
就这七个字的承诺,他在盛怒的天子面前,叩头三下。
“父皇,儿非她不娶!”
“天下有那么多女人你不要,为何偏偏盯着她一个?”
“萧瑾,独一无二!”
“你是铁了心的要保阳清公府上下了?”
“是!”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执意如此,朕明日就会昭告天下,朕将立你皇兄卫王为太子!”
“父皇……”
“仔细想想,别那么快回答朕!”
秦王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一字一句地道:“那儿只有恭喜皇兄,千岁千岁千千岁。”略微一顿,他忽然笑了起来,“父皇,儿意已决!”
“你!混账东西!滚!”
“诺!”
作者有话要说:=。=缨缨跟拂儿的昨夜没有跳哈~我得推下剧情~大家莫方~~~这章是周一小可爱们集体催更长评的掉落章节~~~今天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第52章诉心
晨曦从窗格间透入,暖暖地洒在床帐之上。
床帐之下,散落着一件青袍。
小狐狸靠在楚拂身上,今夜比她醒得早些,也可以说,是楚拂比往日睡得更沉些。
燕缨细嗅着楚拂的身上的淡淡药香味,不禁微微勾唇,手指沿着楚拂的鼻梁极轻地抚下,就像昨夜一样。
昨夜——
小郡主似乎困的比平日早两个时辰,天刚刚暗下来就把绿澜打发下去休息了。
楚拂不动声色地捧着医书继续往下读着,似乎没把白日说的“报复”之约放在心上。
燕缨悄悄地穿了鞋子,走到了敞开的门边,故意把门关得很大声。
门外的府卫大惊,以为是郡主是又恼了。
燕缨窃然瞄了一眼楚拂,楚拂看书看得入迷,根本就没往这边看。
“咳咳。”燕缨推上了门栓,故意咳了一声。
楚拂抬眼,就静静地看了燕缨一眼,又低头继续看医书。
小郡主并没有看见,楚拂唇角微微地扬了扬。
拂儿定是想赖皮。
燕缨这样想着,她走近了楚拂,在楚拂面前盘腿坐下,娇滴滴地唤了声,“拂儿。”
声音酥然,沁入心间,是回味无穷的甘甜。
楚拂强忍笑意,哪里敢看她,凉声道:“地上凉。”
“拂儿。”小郡主索性把下巴搭在了楚拂的书页边,凑到了楚拂的眼底,“你要赖皮!”
楚拂抽了书出来,拿著书册轻轻地在燕缨脑袋上敲了一下,“还不起来?”
“就……不!”燕缨倒是要看看,谁更无赖?
楚拂将书搁在了榻上,起身绕开了燕缨,大有由着小郡主胡闹,她就是不管的意思。
燕缨瘪了瘪嘴,从地上爬了起来,“拂儿才是大无赖,说话不算话……拂儿是……”她的话突然停下,眸光凝固在了瞬间。
只见楚拂走到了山水屏风边,侧脸对着燕缨轻轻一笑,扯开了自己青袍的衣带,“过时不候。”
心,猛地一跳。
这么乖的等她报复,一定……一定不简单。
燕缨想到白日接连被楚拂下套几次,她虽贪慕拂儿,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前。
楚拂缓缓放下了床帐,抬手将簪子拿下,倾泻了一头乌发。
她往床边一坐,把簪子放到了床前的小凳上,双腿交叠微微翘起,她眉角一挑,莞尔道:“还愣着?”
燕缨紧张地坐到了楚拂身侧,她坐直了身子,故作正经,“我本来只想亲一口就当报复回来了,这可是拂儿你允我放肆的,你可不能说我使坏!”
楚拂笑然点头,淡声问道:“缨缨还会使坏?”
“怎的不会?”燕缨突然心虚,嬷嬷好像从来没教过女子跟女子之间怎么使坏?
楚拂若无其事地再问,“那你说说,怎么个坏法?”
燕缨语塞。
楚拂突然起身,转身双臂撑在了燕缨身侧,她欺身靠近,身上的药香味沁得燕缨满心发烫。
“说好……是我报复的!”
“我也说了,过时不候。”
楚拂缓缓靠近,唇瓣近在咫尺之间,将吻未吻。
燕缨紧张地抓紧了内裳的衣角,羞然闭上了双眸。
还以为小狐狸真的会“逞凶”,哪知竟是只纸老虎?
楚拂哑然笑笑,唇瓣往上,在燕缨眉心落下一吻,温暖又温柔。
燕缨惊然睁眼,怎的拂儿不照她想的来?
四目相对,楚拂笑中之中多了一丝戏谑,“缨缨该歇了,等以后身子好了,我教你,该怎么使坏?”
燕缨双颊灼灼,烫得厉害,她低声问道:“要……身子好了才行?”
“嗯……”楚拂的耳根也红了。
燕缨眼尖瞥见了楚拂的耳根,她壮起了胆子,笑问道:“拂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是大夫!”楚拂没想到燕缨会突然问这个,她随口应付,“医书上有写,所以我便会了!”
她故意说得干脆,殊不知她越是干脆,燕缨越是能洞悉她的心虚。
“怪不得。”
“嗯?”
燕缨忽然意味深长地似是明白了什么,楚拂暗觉不妙。
“怪不得拂儿今晚总抱着医书不放,原来是医书上有写……”燕缨说着,故意隔着屏风往榻上一看,“可不能拂儿你学会了来欺负我,我也得去学学看!”
“那本书没有!”楚拂赶紧拦住了燕缨,“那不过是本经络书。”
“我不信。”这三个字燕缨说得极慢,说完她便站了起来。
楚拂知道是拦不住这个起了好奇心的小狐狸的,未免又中了她的套,楚拂干脆在床上坐了下来,淡声道:“既然缨缨不信,那便去瞧瞧吧。”
“好呀。”燕缨眯眼贼兮兮地笑了笑,她走了过去,捧了那本医书过来,一边走,一边像模像样地翻看着。
不过是本经络医书,应该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燕缨翻到了一页全身穴位图,她忍笑坐到了楚拂身边,“拂儿,原来这书有不穿衣裳的小人儿。”
“……”楚拂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她。
燕缨继续翻看,下一页画的是铜人下半身的经络图,她故作羞涩地把医书合起,嗔道:“羞!拂儿你今夜捧着这书不放,原来真藏了这些……”
“这只是医书……”楚拂瞬间觉得解释很是无力。
燕缨哪里肯依她,“这书已是这样了,拂儿你看的另外的,定是比这本还要……还要羞人!”
“我……”楚拂都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清楚了?
燕缨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报复,怎能轻易放过她,“拂儿,你说,你把另外的书藏哪里了?”
楚拂真的感觉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承认一句其实她也没有试过,也比现下这样不知如何答她得好。
“嗯?”小狐狸果然是不依不饶了。
既然如此,只有以攻代守,杀她个措手不及!
楚拂突然把燕缨掌中的医书抽了出来,往床边一扔,顺势把外裳褪下,抛在了床边。
燕缨又羞又惊,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楚拂抱着一起倒在了床上。
“拂……唔!”
楚拂飞快地亲了一口燕缨的唇,即便她已满面羞色,她故作镇静地双手半撑着身子,眸光沿着燕缨的唇瓣一路往她的心口看去,哑声道:“缨缨猜猜看,我把那书藏在了何处?”
燕缨怎会不懂,她的意思是藏在了心里。
“说好的……”燕缨最后的反驳,“今晚让我报复回来……”
“嗯……我等着……”楚拂此时可不能输了气势!
燕缨轻咬下唇,她并不知她这羞怯的模样,对楚拂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只见小狐狸一手圈住了楚拂的颈子,一手沿着楚拂的眉心,顺着鼻梁一一抚下,她眼底漾着狡黠的笑,下了命令,“不许动……”
楚拂温柔笑着,就由着她胡闹,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身下的她此时此刻只属于她一个人,这样的甜蜜滋味,让楚拂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燕缨觉察了楚拂的眸光灼灼,双手捧住了楚拂的双颊,忽地认真地问道:“拂儿,万一我永远都好不了,拂儿是不是就不教我了?”
“如若你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楚拂柔声答她,“我只担心你累到……”语声低哑,藏了满满的羞怯。
燕缨摇头,“这会儿先不学。”
“那……”楚拂惑然看她。
燕缨翻身将楚拂压在身下,她向来瘦弱,自忖应当压不坏楚拂,她侧脸贴上了楚拂的心口,听着楚拂狂乱跳动的心跳声。
“活着,真好。”
楚拂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她拉了锦被盖住了她与她,手掌柔柔地轻抚燕缨的背心,安慰道:“缨缨一定会好的。”
“我……”燕缨本想给楚拂一个承诺,可她想了想,又忍住了。
“什么?”楚拂想听她说完。
燕缨轻笑摇头,“我……只喜欢拂儿一个人。”大抵,她只能说这样的一句话,去抚慰楚拂的害怕。
“我与表哥的婚约……”燕缨本想告诉楚拂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我懂。”楚拂没有让她说下去,她淡淡一句话带过。
是真的懂了么?
gu903();楚拂笑容浓了几分,她也问道:“还不知我究竟是什么人,缨缨就敢喜欢我了,你不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