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儿有家了!整个大陵都是她的家!
第134章子时
用过晚膳后,楚拂便将房门关上,认真地绣起了准备用作喜扇扇面的薄纱。
嫁衣有了,凤冠也有了,只差这用来却扇的喜扇。
并蒂莲,连理一世,共约白首。
这是楚拂想要送燕缨的十九岁生辰礼物,也是楚拂想要给她的惊喜。所以,一针一线,都必须仔细绣,好好绣。
她的心激动着,脑海中不断浮现——明晚小狐狸在烛光前,轻轻拨开她的喜扇,深情地唤她一声,“拂儿。”
甚至。
楚拂绣花的动作一滞,她捏起拳头轻轻地贴在心口,这里一直收着一封休书。
她想亲口对燕缨说,“缨缨,你我初见之时,我就不是大陵淮信侯的少夫人。从今往后,我只做你云安郡主的少夫人,望缨缨珍之重之,相守一世静好。”
楚拂几乎是沉溺在了明晚的憧憬之中,她后来绣得太过入神,直到把扇面薄纱绣好后,她才恍然想起,她是答应过燕缨的,她晚上要去看她的。
可是这个时辰……
楚拂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到寅时三刻,天已快亮。
答应过的事,岂能不做?
楚拂揉了揉眼睛,把薄纱装入扇骨后,把喜扇放入锦盒之中,一并收入了柜中。
“咯吱——”
她打开了房门,沿着石阶走出小院,径直往燕缨的小院去了。
燕缨的小院灯火已灭,想必已经歇下了。
楚拂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
她应该哄哄燕缨,等婢女将洗漱的热水送来,她亲自端进去伺候她,以示歉意。她也可以今晚给她惊喜时,好好给她算账,毕竟今晚子时一到,缨缨最大。
“少夫人,你怎么来了?”楚拂等了一会儿,果然有婢女端了热水来,瞧见楚拂在这儿,颇是惊讶。
“缨缨昨晚何时歇下的?”楚拂压低了声音问道。
婢女想了想,“昨晚郡主等少夫人等了大半夜,怕是丑时三刻才睡下。”
楚拂算了算时辰,这会儿还是不吵她的好。
“让她再睡一会儿吧。”楚拂示意婢女先退下,她这会儿也倦极了,也该回去歇会儿。否则,晚上穿上那身嫁衣,倦容满面,岂能惊艳她的小狐狸?
她哑然笑笑,打定了主意,晚上再一并与她道歉吧。
婢女与楚拂都退下后,燕缨确实是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
她揉了揉眼睛,只觉头晕目眩,她果然是病了。
“拂儿……”她下意识地去唤楚拂,可房中空空,身边也没有拂儿。
“来人。”燕缨沙哑地唤道。
候在门外的婢女应声走了进来,“郡主有何吩咐?”
“拂儿来过么?”燕缨哑声道。
这名婢女是白日值候,与楚拂见到的不是同一人,她摇了摇头,“回郡主,并没有看见。”
拂儿是真恼她胡闹了么?
还是一早就看出她装伤了,所以故意不来看她?
燕缨很是失落,她颓然垂下头去,沉沉一叹。
婢女低声问道:“郡主可是饿了?”
“出去吧。”燕缨倦然挥了挥手,她现在没有一点胃口,只想静静地躺一会儿,她想,拂儿今日肯定会来看她的。
她一定要让拂儿看看,拂儿这几日总是不抱她睡,才两个晚上,她就生病了。
看她还舍得赶她走么?
“诺。”婢女退出了房间。
燕缨又小憩了片刻,睁开眼,似乎头晕目眩更厉害了,她难受地再唤道:“来人,把拂儿请来,告诉她,我是真的病了。”
“诺。”婢女听命。
燕缨头晕得难受,时醒时睡,迷迷糊糊间,只觉一个温暖的掌心熨上了她的额头。
熟悉的药香味扑鼻而来,燕缨下意识地握住这只手,委屈地道:“拂儿……你终于来了……”
“怎的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楚拂急了,另一只手抖开了针囊,抽出手来,拿起一根银针,刺入了燕缨的脑上穴位。
“疼……”燕缨皱眉。
楚拂的语气柔了三分,“忍忍,行过针,会舒服很多。”
“那拂儿今晚要好好看着我。”燕缨顺势道。
楚拂点头,“好。”
“你已经赖皮一回了。”燕缨又道。
“从今往后,都好好看着你。”楚拂匆匆说完,快速行针后,她探上了燕缨的脉息,原本紧蹙的眉心渐渐地舒展开来。
“舒服些没?”楚拂一边拔针,一边问道。
燕缨定定地看着楚拂,原想点头的,她害怕楚拂又回去了,便摇了摇头,“还疼。”
“还疼?”
“嗯……还疼。”
楚拂本想探入燕缨的发间,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牵机留下的后遗症。哪知小狐狸突然侧脸,像猫儿一般地蹭蹭楚拂的掌心,她抱住了楚拂的手臂,“等我舒服了,你再回去。”
“嗯。”楚拂点头,坦然对上了一旁瞪大双眸的婢女,“去把郡主的午膳端来吧。”
“诺。”婢女慌然退下,她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郡主让她们喊楚大夫“少夫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楚拂倒也懒得解释太多,她莞尔看着燕缨,“你呀,忍两个晚上就成这样了。”
“拂儿你还说,明明就是你欺负人!”燕缨也来了气,“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抱着我睡,你还把我赶回来……你……你看我这次是真的病了!”
“缨缨。”楚拂蓦地凑了上去,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从今晚开始,我一定不赶你了。”
“肯定又是骗人。”燕缨不信。
楚拂往后退了退,捧住了她的脸颊,笑道:“信不信由你,今晚我会在【春雨间】等你,等缨缨来,过十九岁生辰。”
“啊?”燕缨怔了一下,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拂儿……难道你这两日是在给我准备生辰礼物?”
“是啊,缨缨每日黏人黏得紧,不赶你回来,我如何准备你的生辰礼物?”
“我还以为……”
“以为我真怕旁人的流言蜚语?”
“我……”
楚拂忽然笑了,她声音微哑,“那缨缨晚上来不来?”
“来!一定来!”燕缨猛点头。
楚拂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昨晚可沐浴了?”
“肯定洗了!”
“今日日头烈,容易出汗,你再沐浴一回,发发汗,脑袋便不会那么疼了。”
说完,楚拂轻抚燕缨的后脑,看她一脸倦容,“吃完午膳,再睡一会儿。”
燕缨揪紧了她的衣袖,“那你呢?”
楚拂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回【春雨间】,给我的郡主大人继续准备礼物。”说着,她郑重地轻叩了下燕缨的额头,“不到子时,不准来【春雨间】偷看。”
“啊?”
“嗯,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楚拂起身,燕缨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的袖角。
似是知道她会不悦,楚拂弯腰凑近了她,低声道:“子时到……请入……门。”她最后几个字的语气说得颇是酥人。
“好。”燕缨脸上一红,忽然感觉饿极了。
楚拂轻笑,再看了她一眼,便拿着针囊往【春雨间】的方向走去了。
子时到,请入门。
谁入谁的门?
燕缨越想越热,此时哪里还头疼,是灼心!只恨不得一瞬便到子时,她便可以去赴约,看看楚拂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她想到欢喜处,忍不住抱住了枕头,嘿嘿傻笑。
婢女端着午膳进来,看见郡主这般,她放下了午膳,“郡主,请用膳。”
“准备热水,我吃完午膳要沐浴更衣。”燕缨激动地说完,起身坐到了桌边,拿起筷子,美滋滋地吃起午膳来。
不知怎的,她觉得今日的午膳极为好吃。
燕缨沐浴更衣之时,楚拂也准备好了热水,解了衣裳沐浴。
她掬起温水淋在身上,当年出嫁时,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小儿女情怯,如今只要想到却扇之人是她的缨缨,这心跳就越发地狂乱。
漾开的涟漪中,映出的是楚拂通红的脸庞。
她哑然羞笑,背心靠在了浴盆壁上,喃喃道:“今晚得少教她一些,免得她学会了又胡闹。”
这小狐狸学得快,用得更快。
楚拂“欺负”小狐狸一回,只怕要被小狐狸接连“欺负”十回。
所以,最好藏一点,留一点,别一次全部都用了。
沐浴之后,楚拂看了一眼天色,已近黄昏。
她穿着内裳坐到桌边,稍微吃了几块点心果腹,便用茶汤漱了口,开始把嫁衣一件一件地穿上了身。
一样的嫁衣,不一样的绣样。
当初穿它好似枷锁,今日穿它却如糖似蜜。
她忍不住笑了,对着铜镜将衣襟整了整后,坐在了铜镜前。
绾好发髻,她拿起了眉笔,几笔将秀眉勾好。
献礼,该献上最好看的她。
平日她的胭脂口脂用得极淡,可穿了这身大红嫁衣,胭脂与口脂只能比往日更浓些,待妆成之后,楚拂看着镜中的自己。
冷艳之中透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娇媚之色。
她忍俊不禁,已能想到小狐狸看见她时,该是怎样的一种目光。
夜色渐浓,时光一点一滴地流淌着。
楚拂虚掩了【春雨间】房门,静静地坐在床边,执扇遮面。
子时将至,那只小狐狸也该来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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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却扇
“咯吱——”
门扇轻启,一只雪色小靴伴着月光踏入了房中。
融融烛光之中,隔着一扇屏纱,抬眼就能看见那一袭红衣执扇安静端坐。
心,猛地一跳,瞬间炽热。
燕缨又惊又喜,就连关门也显得几分仓皇。
“拂儿。”燕缨深情唤她,悄然掐了自己一把,她真的不是做梦么?
楚拂在扇后窃笑,她温声答道:“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在燕缨听来,仿佛是熏足了酒气的软语温言,只听一声,便有几分醉了。
燕缨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走向楚拂——
嫁衣鲜艳,美人如画。
燕缨离楚拂越近,她就越是惊艳,越是慌乱,越是不知所措。
怕只是大梦一场,怕一不小心就惊扰了美人,坏了这一霎的美好。
她的拂儿竟用自己为礼,送她作十九岁生辰礼物。
燕缨没有想到,楚拂竟是穿了嫁衣等她,如此隆重,也如此真挚。
燕缨在楚拂身前站定,她握了楚拂的手,暖意从肌肤间沁入,她痴痴地笑了,呆呆看她,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拂儿……”
隔着喜扇的薄纱,她依稀可见楚拂低眉浅笑,羞嗔一句,“傻缨缨。”
心似乎跳得更快了。
燕缨忍不住轻颤,她紧张地笑道:“拂儿,好美。”
“还不……却扇?”楚拂抬眼,似恼似羞地提醒她。
“却!却!我马上却!”燕缨捏住扇柄,缓缓将绣着并蒂莲的喜扇拿起。
她紧紧地看着楚拂的脸,一寸一寸地呈现眼前。
当楚拂的脸庞完全呈现眼前,小狐狸彻底沦陷在了楚拂的娇媚一笑中。
她张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小狐狸看得痴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楚拂缓缓凑近,酥声轻唤,“缨缨。”
“啊?”小狐狸终是回神,这才发现她与楚拂竟靠得这般近,她下意识地盯上楚拂红润的唇瓣,“我……我在。”
“生辰……”楚拂勾住了小狐狸的颈子,蓦地心口贴上了她的心口,哑声道,“快乐。”
原来,她与她一样紧张,一样狂乱心跳。
燕缨哑然失笑,“拂儿……你这样……我会……想狠狠欺负你的……”
“如何欺负?”楚拂微微挑衅,“又……如何狠狠?”
“凤冠先拿了,好不好?”燕缨的语气热烈,她灼灼地看着楚拂,等待楚拂的首肯。
楚拂轻笑,“好。”
燕缨帮着楚拂,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放在了一旁。
楚拂顺势拿下了发簪,发髻松散,如瀑青丝瞬间倾落。
燕缨只觉喉间发燥,她温柔地牵住楚拂,一起坐到床边,酥哑地问道:“我……我可以……解拂儿的衣裳么?”
“你说呢?”楚拂牵着她的手来到自己衣带上,身子前倾,附耳轻声道,“缨缨也脱了,好不好?”
“好……”
几乎是同时,两人扯开了彼此的衣带。
外裳剥落,哪里顾得放到旁边的衣架子上?搁在床边,一不小心,便从床沿掉落在了床下。
床幔垂落,燕缨翻身压在楚拂身上,她细细吻着楚拂的唇瓣,每一下轻触,都让她的心悄悄轻颤。
十九岁的生辰,竟是这样的惊喜,这样的灼热。
她迫不及待地骤然扯开了楚拂的内裳衣带,掀开内裳的瞬间,她神情微微一滞,目光落在了楚拂胸前的小锦囊上。
“这是……”
“打开看看。”
楚拂满面羞红,灼灼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燕缨解下小锦囊,将锦囊打开后,拿出了里面的一个纸方子,“这是……”待她把纸方子完全打开后,终是看见上面写了什么?
休书,淮信侯云舟两年前写给楚拂的休书。
“拂儿?”燕缨转眸看她。
楚拂认真地道:“我喜欢你,干干净净,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