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最不讲究的人都知道困觉要洗脚的,你倒好,穿着鞋就爬人家炕?”
“瑞兰嫁到咱村二十多年了,我很少见她买衣服,你一来就要把人新衣服抢走?你咋这么能耐呢?”
这一句句话就像是针一般能扎人,听着她们说的话,温秀华气急败坏,却不知如何反驳。
周翩翩惨白着脸,急切道:“婶子们,你们误会了,我娘不是这样的人。”
在这些上了年纪的村民们看来,周翩翩到底还是个孩子。见孩子吓得快哭出来了,她们便撇撇嘴,不再说什么了。
可是,温秀华却不干了。
她咬着牙关,直接就要往她们家里闯:“这屋子是我哥的,我哥的就是我的。你们在这里住了多年,已经是便宜你们了。现在我要回来了,你们给我滚!”
温秀华情绪激动,横冲直撞就要上前,周翩翩拉不住她,村民们为了姚瑞兰与温茵茵,不得不帮这个忙。
一时之间,一切都乱套了,尖叫声与斥责声夹杂在一起,充斥着人的耳膜。
“安静!闹成这样,成何体统?”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从后传来,村支书何宏跃铁青着脸走过来,神情严肃。
村支书到底是有威严的,一时之间,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
“何支书,你终于来了。”温秀华仿佛看见了救兵,舒了一口气,“我要……”
“我听得很清楚。”何宏跃看向她,神色冷静,一字一顿道:“这宅基地本来就是国华和瑞兰两口子的,现在国华离开村子这么多年,按我们村的乡例,屋子早就已经归瑞兰所有了。瑞兰和茵茵要是不同意,谁都不能打这屋子的主意。”
周翩翩愣了,她娘不是说这屋一定能争回来吗?
“你放屁!这是哪门子乡例,我咋没听过?”温秀华一听,再也不顾及自己的体面了,她瞪着眼睛叉腰,一副要据理力争的架势。
周翩翩赶紧上前去拉她,她却不管不顾,与泼妇没有任何区别。
见着温秀华这失控的样子,何宏跃不由厌恶。
周翩翩见此情形,急得快哭出来,轻声说道:“支书,我们家出了变故,我娘带着我们姐妹俩,真没地方去了。村子如果不愿意收留我们,那我们该——”
这个问题,何宏跃也考虑过,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本来村里可以借你们一间空置的草屋,暂时先住着。但是,你们给温同志家里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事情不能就算了!”
何宏跃的话音刚落,温茵茵脑海中系统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成功捍卫自己与母亲的权利,不再忍气吞声,强大气场加持奖励发放。】
第27章骑虎难下(二合一)
【成功捍卫自己与母亲的权利,不再忍气吞声,强大气场加持奖励发放。】
温茵茵的嘴角微微一扬。
捍卫自己与母亲的权利,这听起来并不难,可对于上一辈子的她来说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她做到了。
强大气场加持的奖励?一会儿得好好试一试。
温茵茵唇角的笑意淡淡的,看起来并不嘚瑟,相反还有几分云淡风轻的意味。
温秀华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总不得劲,又听村支书说不能这件事不能算了,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为啥就只给我一间草屋?”温秀华不服气道:“草屋不结实,我想住瓦房。”
她话音一落,好几个人都笑出声来。
“人家瓦屋都是自己花钱修的,凭什么白给你住呀?得亏支书厚道,要是我管事,直接给你赶出去!”
“头一天来呢就吵得鸡飞狗跳的,把你这样爱算计人的妇女招过来,以后可得惹麻烦!”
这个时候的村支书虽然是有威严,德高望重的样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听取群众的意见。村民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个都不欢迎温秀华,见这一幕,周翩翩的心底微微一沉。
她轻轻扯了扯温秀华的衣袖,小声说:“娘,咱先住下来再说。”
温秀华也不傻,多少也看出来自己的处境不太妙,于是哼唧了一声,说道:“行吧,有得住比没得住好。那草屋在哪里?我们去瞅瞅。”
说着,温秀华拉着周翩翩就要走了,却不想,村支书伸手拦住了她的路。
“你把温同志家里的地给弄脏了,床单也踩了泥,整理干净再走。”
这个时候的上湖村,几乎每户人家家里都是水泥地,水泥地耐脏,一瓢水往上面倒,很快就洗好了。姚瑞兰爱干净,平时自己进屋之前都要把鞋底擦了再进去的,今天家里被温秀华踩得都是泥渍,本来就难受了。这会儿何宏跃一出声,她连想都没想,去屋里拿了水瓢。
“你去洗吧。”姚瑞兰想了想,又说道,“床单就不用洗了,家里没多的换。你拿出去在竹篙上晾着就成。”
姚瑞兰此时说话还挺硬气,温秀华想啐一口,可她一抬眼,对上的就是何宏跃不由分说的眼神。何宏跃板着一张脸,眼底虽没有怒气,但是,却是笃定的。
这村支书好像是铁了心要帮温茵茵她们出气!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温秀华有些懵,她想要撂挑子走人,可那草屋怎么办?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温秀华恨恨地夺过姚瑞兰手中的水瓢,慢吞吞往屋里挪,刚才风风火火的架势早就不见了,她觉得自己才是那霜打了的茄子。
温秀华进了屋,猫着身体提着水桶去打水。
望着她的身影,周翩翩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看了温茵茵一眼。
可就这一眼,突然之间对上温茵茵幽深的眼。
温茵茵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洞悉着什么一般。
这眼神太精明,与平日里的温茵茵是截然不同的,周翩翩心一慌,跑到屋里给温秀华帮忙去了。
“温同志,这碗红糖是孩子她娘前些天刚去供销社买的,给你装一点。”何宏跃把自己带来的红糖递给温茵茵。
温茵茵知道村支书这人不爱做表面功夫,便没有推辞,拿着碗回屋,将红糖倒进自家的瓷碗里。
望着这绵绵的红糖,她的心情大好,晚上可以喝红糖水啦!
温茵茵把红糖装好,正要把空碗拿出去还给村支书,突然听见趴着洗地的温秀华发出愤愤不平的声音:“过来想捞点好处,蹭点吃的,你爹给留的钱咱们就自己存着,不用给你奶。可没想到,这温茵茵精得很,她娘现在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了。”
“娘,不要紧。咱们现在住那草屋里也不用花钱,舅娘家都过上吃肉的日子了,咱们过来吃几顿,她会答应的。”周翩翩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也不知道她们的肉是哪儿来的,能吃几顿呢!”温秀华“哼”了一声,低头捂了捂自己口袋里的荷包,“你说得对,你爹给的钱咱就自己花,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
听了她俩说的话,温茵茵嘴角一扬,端着碗往门外走去。
这动静太大,温秀华与周翩翩猛一个回头,就看见了她的背影。
“翩翩,她该不会听见啥了吧?”
“应该不会。”周翩翩轻声说一句,心里却没底气。
温茵茵走到何宏跃的面前,将碗递了过去。
听她好声好气说着谢谢,何宏跃大手一挥,声音洪亮:“没事。”
何宏跃刚说完,就见到温秀华与周翩翩一人提着被子的一角,要拿竹篙上晾。
周翩翩个子小,动作也不麻利,见她笨手笨脚,温秀华就直接将被子都捧自己怀里去了。
温秀华踮起脚尖,将洗得发白的花被子往竹篙上放,一只手还不忘拍打着被芯。温秀华也是个能干活的人,这会儿晒被子的时候,也是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仿佛是觉得这被子晒得还不妥帖,她又蹬脚用力地抖了抖大花被,然后这一抖,棉袄子兜里的荷包,就轻飘飘掉了下来。
围着的村民多,但真正盯着温秀华的人却不多,大家都是做惯了这些活儿的,只不过是晒被子而已,有什么稀罕的?
周翩翩见好像没人看见,身子往边上一挡,悄摸摸地挪到温秀华的身边,一脚踩住了荷包。她的心脏噗噗直跳,脸颊发红,微微屈膝,想要捡起地上的荷包先收好。
然而正在这时,温茵茵惊呼了一声:“咦,这里怎么有个荷包呀?”
温茵茵快步走到周翩翩的身边,这动静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翩翩姐,你把脚挪开。”温茵茵伸手拍了拍周翩翩的腿。
因为温茵茵的示意,周翩翩的动作突然变得小家子气起来,一时之间,大家的心中都有了打量。
这是捡到荷包不愿意上交,想要藏起来?怎么能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
温茵茵捡起荷包,直接打开,里头有几张大团结,还有一些零散的钱。
温秀华慌了,眼睛一瞪,上手就要来抢:“这是我的!把荷包还我!”
温茵茵灵活地躲到边上去,将荷包举得高高的,她乐呵呵一笑:“你说这荷包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是我的就是我的,还要啥证据!”温秀华凶巴巴道。
“好,那你就说说,里头有多少钱。”温茵茵问道。
“五十八块钱!五张大团结,还有八块钱的零钱!都是我一分一分攒起来的,我可是一个子儿都不会数错!”温秀华连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了。
温茵茵闻言,一脸惊讶:“姑,原来你有这么多钱呀。”
温茵茵没有多说什么,然而,她这话音一落,就又引起了纷纷的议论声。
“有这么多钱,还去侄女家蹭吃蹭喝打秋风呢!”
“以前瑞兰带着茵茵连饭都吃不起,也没见她给送点粗饼子啥的。现在自己兜里揣着这么多钱,还要来占小便宜,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村民们摆明对温秀华和周翩翩这母女俩有了意见,说话时都带着火气。
何宏跃皱着眉,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咋啦?我有钱那也是我的,难道还要给你娘俩花呀?真是多大的脸!”温秀华鼻孔朝天,将荷包往兜里塞,生怕自己的钱被抢了似的。
“谁稀得你家的钱!”
“呸!真不是个玩意儿!”
这是激起民愤了?温茵茵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
周翩翩见自己娘说的话又坏事了,赶忙道:“这钱是我爹去矿洞赚的,特地给我娘寄回来的。我娘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妹俩不容易,所以……”
“放屁!”有人激动地打断了周翩翩的话,说道,“我弟也在矿洞做工,一年到头都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少在我们这儿装可怜了,我们不受用!”
“你们家就是有钱!这么有钱了,还要让茵茵帮衬,让村支书白给你一间草屋……真是不要脸!”
周翩翩的说辞当下就被拆穿了,她的嘴角一僵,支支吾吾地想要找补,却半晌都开不了口。
她默默地看自己娘一眼,却不想,这会儿连她娘都被骂懵了。
太阳当空照,母女俩站在晒好的花被子前,灰溜溜的样子。
“都静一静,听我说。”
见村支书抬起手掌,比了一个手势,大家立马安静下来。
“秀华同志,你是从我们村嫁出去的,想要回家,我们自然欢迎。但是,既然你要在我们村定居了,那就得依照我们村的规矩来。我们村的口号是什么?”
村支书问了一句,立马有人大声回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村支书点点头:“不劳而获从来就不是我们所倡导的,你想要得到,就得付出。给你们住的草屋本来我是打算用村委会的钱给你稍微修葺一下,但既然你们有钱,那就自个儿出吧。”
修葺草屋?那得花多少钱!
温秀华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脑袋“轰隆”一声响。
“对了,搬进来之后,记得请这里的大家伙儿吃一顿饭,当今天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毕竟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团结友爱还是很重要的。”何宏跃又严肃道。
还得请客吃饭?
温秀华瞪大了眼睛,身子猛地一晃,整个人都站不住了,跌到自家闺女的身上去。
村支书做事向来周全,此时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温秀华过去到底是这个村里的人,她想要带着两个孩子回村,也是无可厚非,空置的破草屋本来就没人住,就给她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如果温秀华做人厚道一点,就算村委会直接出钱给她修房子也没人在意。只是,温秀华已然引起了众怒,因此最后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了。
温秀华站在原地,一张脸是惨白的。想到自己荷包里的钱很快就要被用去一大笔,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揪了起来,有人拿着小铁锹,慢慢在上面挖。
那可是钱啊,比她的命都还要重!
忽然之间,温秀华猛地抬起头。她瞪着温茵茵看,恨得牙痒痒:“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