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秋犹豫了。
范长德见她不出声了,心中一喜,立马蹲下来将一地的衣物收拾起来。
“我带你们回家。”范长德对周美双说道,“以后我会保护好菀秋,不会让她难过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周美双的心头大石骤然落地。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吴局长愿意带着她们娘俩走,那往后的日子,还需要操心吗?
……
酒楼里,格外热闹。
新郎一身西服,英俊不凡,意气风发,而新娘挽着他的臂弯,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眼中有数不尽的柔情,小鸟依人得很。
所有的宾客围坐在一团,不忘议论着这一对璧人有多般配。
简直是郎才女貌的组合。
这年头婚礼的仪式感并不像后世那样繁琐,可顾明煜还是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一切给了温茵茵。
精致的舞台设计,昂贵的鲜花布置,一切都是浪漫的,让人没有办法将视线挪开。
仪式快要开始的时候,温茵茵抿着唇,看着顾明煜。
她的一双眼睛会说话,可她什么都不用说,他便能看懂里头的万语千言。
顾明煜轻轻拂开飘荡在她耳边的白纱,弯了弯嘴角:“不用紧张。”
她有点紧张。
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他们要一起迈上舞台,举杯感谢大家的到来与祝福,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虽然是令人期待的,可她的心情仍旧忐忑。
然而,还未等她忐忑太久,一阵悠扬的乐声便以奏响。
这唯美动人的乐曲,上一辈子的温茵茵在电视上听过。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自己竟也会踏着这样动听的音乐声,走向一段神圣的婚姻。
这场婚礼,温茵茵没有邀请温国华到场,照原定的流程,应该是她一个人缓缓走上舞台,走到顾明煜的面前。
可顾明煜不愿让温茵茵独自走完这一段路,于是走到她的身旁,陪着她缓步上台。
温茵茵的裙摆很长,脚下还踩着高跟鞋,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然而顾明煜并没有催促,只是以温柔而又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静静陪伴。
台下的宾客们望着这一幕,都很惊讶。
再讲究的新人,结婚也不过是穿着漂亮的衣裳一一向大家伙儿敬酒,怎么还要上台?
城里的宾客们都如此诧异了,上湖村的村民,自然更加摸不着头脑。
沈月娥见大家这一脸新鲜的表情,不由笑了笑,骄傲道:“你们不懂了吧?电影里都这样!”
“月娥,你还看过电影啊?”
“那是当然的!赚了钱就得消费,生活质量要跟上,茵茵平时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咋都没听进去呢?”沈月娥扬了扬下巴,很是神气。
动人的乐声愈发轻快活泼,一对新人,也终于走到了台中央。
温茵茵终于站定,提了提自己的裙摆,轻舒一口气。
看着她的脸颊时不时就要鼓起来,一双眼睛却忙个不停,到处看着台下的宾客,顾明煜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发深了。
顾明煜平时在单位的人缘尚可,但从未与人打成一片。这时看着他笑得如此畅快,台下熟悉他的单位同事们不由感慨。
看顾副局长结婚时都笑成一朵花儿了,平时怎么不见他这么沉不住气呢!
大家的议论声就没停下过,眼底的羡慕与祝福,也迟迟未能消散。
气氛喜庆而热闹,片刻之后,顾明煜握起话筒。
宾客们立马不出声了,听着他说的话。
顾明煜一只手握着话筒,一只手牵着温茵茵的手,低沉的声音缓缓回荡在酒楼大厅。
他的语气从容自然,却很真切,从与温茵茵的相识相知,说到他们终于要携手走向未来的笃定,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曾用华丽的词汇点缀,平凡而又美好。
温茵茵仰着头,紧紧盯着他深邃的眼眸,从他缓缓道出的话语之中,仿佛重新走了一遍这些时日。
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她第一次为他做了一道糖醋排骨,他们第一次约会,去看了场电影……
一切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却早就已经深深刻在心底。
原来她反复回味的那一幕幕,也是他不曾忘怀的。
听到最后,温茵茵几乎泣不成声。
她瘪着嘴巴告诉自己不要哭泣的样子实在是太稚气,顾明煜失笑,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温茵茵感觉自己的妆容都要哭花,捶了捶他的胸膛,气鼓鼓的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顾明煜哄着她,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妆哭花了也很美。”
温茵茵又哭又笑,双手掩面。
台下的宾客们也爆发出一阵笑声。
亲友桌上,江玉也很动容,紧紧握住姚瑞兰的手,保证道:“瑞兰,茵茵进了我们家的门,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让她受委屈。”
姚瑞兰笑了,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属于他们的未来,还有这么多可能,人生翻到这新的篇章,只不过是让他们在将来的道路上能够携手并进。
两个孩子,会幸福的。
……
仪式结束之后,便是向宾客敬酒的环节。
虽然顾建新与江玉都说温茵茵太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敬酒时的寒暄,就交给长辈们,可温茵茵却很坚持。
“叔叔阿姨,我不累,大家都是真心祝福我们的,我也想要好好感谢他们。”温茵茵笑着说。
顾明湘挨着章城,促狭一笑:“茵茵,你是不是还没改口?”
温茵茵的脸“唰”一下红了。
江玉连忙说:“没事,来日方长。”
顾建新也笑道:“我们不着急。”
望着顾明煜的父母这宽容温和的笑意,温茵茵红着脸,鼓足勇气:“爸,妈。”
顾建新与江玉对视一眼,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见状,顾明煜也笑了笑,对着姚瑞兰喊道:“妈。”
姚瑞兰也笑个不停:“好,好……妈给你们红包!”
于是长辈们都忙着递红包,顾老爷子一伸手就给了俩最厚的,大家又是笑作一团。
……
敬酒的环节,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大家都知道一对新人累得很,没人为难他们。
这一桌桌酒敬到了最后,轮到顾明煜的同事桌。
大家平时不敢跟顾明煜打趣,这会儿一个个却变得活泼起来,说说笑笑,谁都不怵他,纷纷逼着他多喝几杯。
顾明煜来者不拒,可不管喝了几杯酒,都是面不改色,谁都没法将他灌醉。
温茵茵看着他们闹,也没拦着,只是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
而这时,一只端着酒杯的莹白小手凑了过来。
她转过头,见吴柔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茵茵,恭喜你们。”吴柔脸上带着真诚笑意。
温茵茵愣了愣,也举起酒杯,与她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谢谢。”
吴柔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轻咳一声,装作不在意地说道:“那个——你上次说要和我交朋友来着,这话还算数吗?”
温茵茵莞尔一笑:“当然。”
话音落下,吴柔嘴角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
她走近,轻轻给了温茵茵一个拥抱:“恭喜你们,你们很相配,真心的。”
所有的恩怨,在此一笔勾销。
……
酒席结束,他们的婚礼便完成了。
站在酒楼外,姚瑞兰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一个转瞬之间,闺女就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闺女出嫁了,她不舍,可却是放心的。
江玉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感受呢?
两位母亲没有落泪,可望着孩子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却有深深的触动。
温茵茵一步三回头,可终究还是与长辈们道别。
他们要回家去了。
那是他们的新家,他们自己的小家庭。
……
而就在小俩口回到他们的新家之时,范长德与林菀秋那边,各自的心底也都受着煎熬。
一个是担心林菀秋看不上家里的条件,而另一个的内心深处,却透着隐隐约约的期待。
只有周美双心里头畅快得很。
吴局长的家,那环境,肯定没得说呀!
她们娘儿俩要扬眉吐气了!
第100章正文完
顾明煜与温茵茵的新家,早就已经收拾得干净清爽。
一回到家,温茵茵就脱了高跟鞋。
这玩意儿,穿着可是真累人。
她伸了个懒腰,捏捏自己的肩膀,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
然而,心底的喜悦却早就已经蔓延开。
他们结婚了。
往后他们是夫妻,是可以陪伴彼此终身的爱人。
温茵茵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
顾明湘帮她化的妆很浓,洗干净也麻烦,温茵茵用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将这妆容卸掉,水珠挂在脸颊上的时候,仿佛整张脸的毛孔都重新开始呼吸。
这时,她拿了江玉特地为他们准备的红毛巾,轻轻擦拭脸颊,心脏却噗通噗通直跳。
一会儿,她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顾明煜了。
顾明煜喝了不少酒,虽面上不显,却已经有些昏沉了。
他扯扯自己的领带,解开衬衫的两个纽扣,闭着眼睛回味刚才婚礼上的那一幕。
经过这一场被祝福的仪式之后,他才确定温茵茵永远属于自己。
那是踏实的感觉。
耳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顾明煜回过头。
温茵茵红着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身上已经换了简单舒适的睡衣,一张脸素面朝天,看起来温婉而恬静。
她忸怩地看看顾明煜,又看看卧室的方向,把心一横:“我要去睡觉了!”
说罢,她赤着脚往卧室跑,那撒开腿就要逃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就如他最初认为的那样,温茵茵就像一只刚从大森林里跑出来的小动物,虽然小心翼翼,却对未知的世界好奇,勇敢又害羞。
顾明煜低声笑了笑,动作矫健地快走几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将温茵茵抵在墙角,深邃的眸中充满着克制。
粗粝的指腹轻抚过她柔嫩的脸颊,他俯下脸,在她的唇角印下蜻蜓点水的吻。
这个吻逐渐深了,温茵茵快要喘不过气,娇俏的脸蛋红得要命,却还是无条件信任他,依赖他。
屋外的清风拂过树枝,带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天色逐渐沉下来,两个人的新婚之夜,羞涩而又充满着默契。
一切都是平和而又美满的。
……
范长德提着这母女俩的行李,走得飞快,可没走几步,他又想起林菀秋现在怀了孩子,得照顾呵护,又放慢脚步。
周美双哪想得到范长德的态度大转弯,不仅对林菀秋深情无比,就连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的心底美滋滋的,扯了扯林菀秋的手:“菀秋,你这肚子真争气。”
林菀秋没有说话,低下头慢慢吞吞跟着,若有所思。
这人不是局长,他骗了她,她是真的将他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能怎么办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看起来是真心知错。
林菀秋并不理解他,也一点都心软,但想到自己的未来,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她只希望范长德家中的环境,算不上太差。
只要他的条件比叶锦开好,那就跟着他把日子过下去吧。
“菀秋,你到底怎么了?吴局长都这么疼你了,还不高兴吗?”周美双问。
林菀秋心中委屈,可再深的委屈都不能说出口,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红着眼眶,脚上像是被绑上千斤重的担子,让她寸步难行。
“菀秋,累了吗?”范长德回头,温和地说,“要是累了,我就喊辆出租车。”
周美双立马笑起来,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家菀秋没这么娇气,都是当妈的人了,能吃苦的。”
闻言,林菀秋用诧异又怨毒的眼神看了周美双一眼。
怎么温茵茵的母亲就将闺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她的母亲,却是这德行?
“那就再坚持一下,快到了。”范长德松了一口气。
打车可是很贵的,既然林菀秋能吃苦,那就再好不过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范长德累得直喘气,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身上穿的白衬衫早就已经汗湿一片。
林菀秋冷着脸,看他背上的汗渍,又在他抬起手臂时看见衬衫腋下一团湿,忍不住作呕。
林菀秋越想越觉得恶心,不由跑到大树底下,蹲下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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