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等了一个月,系统任务也没有改变,陈恨便不情不愿地开始准备任务。
某日夜深时,他喊匪石过来:你去喊张大爷,侯府里开个会。
匪石与张大爷过来时,陈恨正抱着陈猫猫盘腿坐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猫玩儿。
烛影晃了一下,陈恨抬眼看向他们:来了,坐。
他二人在陈恨面前的灯笼凳上落座,见陈恨面色不大对,也都正经了神色等着他开口。
陈恨垂眸,顺了顺陈猫猫的毛儿,开口道:忠义侯府也好久没有一起说话了,我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我要办一件事,这件事情,一旦事发,是要掉脑袋的,你们与我走得近,难保不会牵连你们。所以我这儿的东西你们随便拿,拿了就走。不过走之前,还要麻烦匪石帮我去一趟江南封地,把封地庄子里的人给遣散了。
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办,万一出了差错,我一个人担。
匪石才要说话,只听张大爷幽幽道:侯爷差遣我们救下陈公子与李公子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回不一样。陈恨将陈猫猫往边上一放,从前我仗着与皇爷有些旧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一些小动作,皇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我了。但是这回不一样,这回要办的事儿,皇爷若知道了,就全完了。
烛光一跳,将陈恨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明:你们走吧,这么多年相识一场,多谢了。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这条道,只能我一个人走到黑,没人陪我。
侯爷。匪石下跪叩首,我不走,侯爷做什么,匪石也做什么。
陈恨笑了笑:我又不是下了套来逼你表忠心。你放心,我手底下就这么些人,哪一个你不认识?你安心走,我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
匪石信誓旦旦道:匪石不走。
陈恨耐着性子与他解释:这回不一样,这回要做的事情是真的凶险,你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愿意跟着我的。
匪石仍道:我不走。
纠缠到后边,陈恨气得拍了桌案,将榻上的陈猫猫都吓跑了,他怒道:我这个狗屁侯爷要造反了!我是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你也跟着我造反?
一听这话,匪石猛地抬头看他,惊道:侯爷,你
是。陈恨亦是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不凄凉地笑了笑,我要办的就是这件事。
侯爷为何
别问我,我说不出,我没法说,反正我得办这件事。陈恨抹了把脸,夏日夜里,他的额上全是冷汗,要走快走,别给我把这事儿捅出去就行。
侯爷,你记不记得你与皇爷在岭南的时候,我们在府里也这么坐着说话?侯爷,你是不是疯了?你和皇爷一路走来,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皇爷,你怎么会
陈恨双目通红,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将眼中酸涩的感觉忍了回去,厉声问道:我怎么会?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我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到头来,却要我自己狠下心来、挥剑断念?
陈恨扶额,靠在案边,喃喃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张大爷忙上前扶他,转头对匪石道:匪石你别争了,侯爷怕是真疯了。
陈恨被他们按在榻上,盖着一床被子,平躺着,只盯着房顶发呆。两行清泪被烛光照着,却只是倏地一闪。
张大爷喂他喝了半杯热水,陈恨稍缓了神,仍道:我没疯,该办的事情我还要办。
匪石想了半晌,又在榻前跪下了:侯爷要办什么,匪石照办就是。
张大爷用帕子擦了擦他的脸,温声道:我也听侯爷的,这么些年,侯爷的这么多事儿,哪件不是我办的?
陈恨道:可那是掉脑袋的。
张大爷哄他:被发现了才要掉脑袋。这么多年,侯爷办的事儿,没有一件是不成的。
一听这话,陈恨又发起疯来了。
好,好啊。陈恨将脑袋磕在榻上,撞了好几下,谁都守得住忠义,偏偏是我,我守不住。
张大爷忙托住他的脑袋:侯爷真要反,指定有自己的原由,旁人都说不准,我信侯爷。
匪石适时道:我也信侯爷。
缓了缓神,陈恨道:我不是非逼你们与我合谋,你们晚上悄悄地走,我也不追究。都回去仔细想想再说吧。
他挣扎着起身,下了榻,叹道:走吧,我送送你们。
张大爷抱着陈猫猫走了,匪石站在阶下,陈恨站在檐下阶上。
夜深露重,陈恨拢着衣裳,忽然开口喊他:匪石。
匪石亦是回头看他:侯爷。
你说我不记得我们在岭南的时候,你说的是哪一回?
我是说我们在岭南的府里,也像今晚一样坐在一起的那一回。匪石停了停,那时候皇爷与侯爷盘腿坐在长榻上,我与匪鉴在长凳上。侯爷给我们翻账本,要我和匪鉴少吃点东西省点钱。侯爷还开玩笑说,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和匪鉴可以去卖艺挣银子,皇爷说他也可以,侯爷说不行,侯爷又玩笑说
我说什么?
匪石忽然低头抱拳:我失态了。
无碍,你继续说。
侯爷又笑着说,皇爷是他的宝。
陈恨低低地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你说我不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侯爷,你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匪石去帮你办。
我陈恨垂了垂眸,将什么心思都藏起来,你说,我在皇爷眼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从来不计较。要是这件事之后,我跪着向皇爷请罪,他会不会还不计较?
匪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只是站着没动。
默了半晌,陈恨自顾自地道:那怎么会?他是君王,就算我不是贤臣,他也不是昏君。他怎么会?
陈恨幽幽叹了口气,回房时,陈猫猫却在榻上卧着,该是张大爷又折了回来,把猫留给他了。
他上前,将猫抱在怀里:还是你好。
第42章佞幸(3)
匪石将造反的所有事情包揽过去,陈恨只好窝在侯府里,整日的放空。
忠义侯府的二层小楼完全建好时,已是落了初雪的季节了。
小楼建好时,陈恨也就有事情可做了。
李砚的喜好,他全知道。好像要养一只金丝雀儿,陈恨细心体贴地布置那小楼。
可他心里清楚,李砚不该是金丝雀儿。
小楼二层,陈恨将新淘来的古籍整整齐齐地排到架子上,心想着李砚看书快,也不知道这些够他看多久。
一转头,又看见对面墙上空荡荡的,心道什么时候去买幅画儿来挂着。
这时匪石在外边敲门,语气匆忙:侯爷,宫里派了匪鉴来府里。
陈恨一惊,一拂袖便推门出去,匪石又道:已经过了花厅了。
陈恨心道不妙,下了楼就往外跑,走时还不忘让匪石锁好门。
他就在小楼外的不远处遇见了匪鉴,匪鉴不觉有它,朝陈恨一抱拳:侯爷,皇爷要您进宫一趟。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