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还真没法讲清楚了。
皇爷也不行陈恨梗着脖子,威武不能屈。士之怒,以头抢地尔。伏尸二人,血溅三尺。
李砚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幽幽叹道:你这一身骨头啊。
能把他锁起来,也能下诏书叫他事事顺从,可李砚就是那他这通身傲骨没办法。
皇爷,我
李砚忽然问他: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大概是先放过他了,陈恨道:这事儿得往后稍稍,朝中事情太多
李砚又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怨道:你又讲朝政做什么?这事儿与朝政何干?
对不起。陈恨闭了嘴,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三月春猎。等三月春猎之后,我给皇爷一个交代。
好容易逮着机会,李砚得把事情说清楚:朕与你现在算什么?
算陈恨吞了口唾沫,算谈感情。
嗯。李砚又问,等会儿回去了,你是不是又要避着朕了?
不是不是。陈恨摇头,抬眼看了看他,轻声道,我喜欢皇爷的。
这话李砚倒是很受用:再说一遍。
陈恨声若蚊蝇:喜欢皇爷。
嗯。
皇爷,你能不能下去先?陈恨拍了拍他,却发现手还是被捆着的,还有手手能解开了吗?
不行。
陈恨再推了他两下:身子麻了。
只是李砚才稍放开他,陈恨猫儿一样就跑了,亏他身子麻了还能跑这么快。
仍是最阴暗的念头悄悄的生了根。李砚拂袖一扫,将手边物件都打落在地,胡乱响了一阵。
就不该听他胡扯什么感情,才稍一放松,人就跑了,还说不避他,避他避得跟避蛇蝎似的。
总是哄人。
也就是纵着他,才由得他这么放肆。
顾念什么骨头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的腰软不软?
那头儿陈恨飞快地跑到了外边,再跑了两步,往雪地里猛地一扎脑袋,叫自己快清醒过来。
在雪地里撞了几下脑袋,身上热意散去,他才站起来。
又摸摸索索地捧了一抔雪,哆哆嗦嗦地重新回了抱元殿中。
双手被捆着,还捧着东西。他用身子撞开殿门,李砚原是要去抓他回来的,见他自个儿回来了,又重新坐回了蒲团上。
李砚用手点了点身边的地,冷声道:你给朕过来。
皇爷,我不是逃跑,我就是出去冷静一下。陈恨挪着步子走过去,捧着的积雪有些被他的手捂化了,滴答一声落下一滴雪水来。
陈恨在他面前蹲下:皇爷,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大冬日里捧着
李砚抬眼见他神色认真,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衣摆,叹了口气,终是顺他的意,闭上了眼睛。
陈恨将手中的雪糊到他面上,凉的,凉到了骨子里。
陈恨的手捂着雪,也是凉的。他一面拍他的脸,一面问道:皇爷,那你现在脑子清楚了吗?
你还以为朕脑子不清楚?李砚睁眼,顺手一扯腰带,将他的双手都捉住了。
不是不是,皇爷你慎重一点。
离亭,你简直是李砚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朕很慎重,还是喜欢,怎么办?
陈恨用他的话反问他:怎么办?
你不知道怎么办,朕就用朕的法子来办了。
陈恨慌道:知道了知道了,谈感情谈感情。
朕就不该纵着你。
陈恨拍了拍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对不起,皇爷,我知道我很惹人烦。皇爷你别生气,别生气。
离亭。到底还是顾念他,李砚温和了语气问他,用手可以吗?
陈恨往下一瞥,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可可以的,但是我的手凉。
弄。
陈恨将被捆着的双手举起来:那能先解开吗?
不能,就这么弄。
诶。
陈恨盘腿坐在蒲团上,正经得好像打坐的神仙。
情动之时,李砚俯身去吻他,那神仙只略往后靠了靠,便仰头受着了。
第57章雪落(1)
陈恨穿着李砚的大氅从抱元殿出来,他自己的被李砚弄脏了。
皇爷,皇爷。他做贼似的,转头去喊李砚,这会子没人,我们回去吧。
嗯。
陈恨越过他,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自己的大氅:皇爷,那个
回去朕让高公公过来收拾。
诶?陈恨合掌,朝殿中挂着的神像拜了拜,得罪得罪。小兔崽子不懂事儿,回去我教训他。
李砚觉着好笑:你不是不信这个?
可是皇爷信这个。
李砚定定地瞧着他:皇爷信方才坐在蒲团上的那个。
方才坐在蒲团上的陈恨打了他一下,轻声叱他:皇爷。
可了不得了,神仙亲自降下神谕来骂他。
李砚大逆不道地揉了揉神仙的脑袋,架着神仙的胳膊,预备直接把神仙带回家去。
他不用偷神仙的羽衣,也不用在神仙的庙里题诗,他要直接把神仙骗走。
还不快走,等会儿巡夜的人回来了,你又害臊。
诶。神仙毫无防备地被他骗走,还推了他两下,催他也快走。
养居殿灯火通明,如往常一般,只拐角处一个小太监远远地瞥见两个人回来了,转头就跑去报信儿了。
不消多时,高公公就从殿里出来了,下了台阶来迎。
直到入了内室,高公公站在李砚身边,伺候他换下外衫时,才轻声回禀了一句:殿中一切如常。
嗯。李砚抬手扯下衣袖,将外衫裹了几圈交给他,找两个嘴严的,去抱元殿。
高公公还没来得及问去抱元殿做什么,一低头见李砚只剩外衫了,因问道:皇爷的大氅呢?
在这里。陈恨将大氅叠整齐了,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交给了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