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陈恨拢了拢衣裳,忽然想起什么,忙往外跑,我就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徐醒拦他不住,掩着嘴咳了两声,就要去追他。
陈恨跑得急,侯府他又熟得很。
抄近道穿花廊,他在侯府后边的竹树前放慢脚步。
竹树掩映着,只能看见一角飞檐,他再往前走了两步。
那座梦魇似的小楼就立在那儿。
楼外看守的人,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陈恨忽然就明白了,或许是他投江死了,但是贺行没死,他没有完成任务,所以系统按照既定剧情读了档,要他再来一次。
而根据既定剧情读的档,就从那个中断的任务囚禁李砚,自立为皇开始。
李砚,李砚被他关起来了。
徐醒赶上来时,陈恨正跪在地上,他低着头,一手掩着嘴,指缝之间漏出腥红。
侯爷?徐醒给他拍了拍背,他却一口接着一口的呕血,心肺脏腑都叫他呕出来似的。
忠义侯府原本就没什么伺候的人,这时张大爷与匪石又都不在,徐醒抹了抹他的脸,才知道他还哭了。
徐醒叹了一声,俯下身,要把他背起来。
自个儿就是个病秧子,怎么还能背他?
陈恨抓着他的手,一面呕血,一面要站起来。
好了,你别闹了。徐醒再叹一声,架着他的手,就把他抱起来了。
小楼二层,原本盘着腿坐在长榻上翻书看的李砚闭了闭眼,将目光自窗外挪回书册上。
陈恨这病断断续续的养了许久。
系统任务没变,还是永嘉五年年底前平叛。
这些日子,他旁敲侧击,从张大爷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现在是永嘉二年年底,他从永嘉元年的除夕囚禁李砚,到现在快满一年。
这一年里,他对外称说皇爷病重,对内联合苏相与苏衡父子、镇远府的吴端吴小将军,还有徐府的徐醒徐御史,把持朝政,大权独揽。
做的大事儿主要是三件。
其一是给从前的太子爷翻案,这件事情原本是先皇一手策划的。但是因为不好牵扯先皇,他把先皇摘出去了,翻案的旨意里没有提到这一点。
既然给太子爷翻了案,办的第二件事便是清算徐家,顺带着也发落了几个世家。
世家一除,第三件事就是朝廷改制。
他现在有些明白系统为什么非要他把李砚关起来了。
这三件事儿,都是得罪人的事情,一步踏错,满盘全输,不仅赔了名声,还要送了性命。得有个人挡在前边。
贤臣,他这个贤臣当得里外不是人。
此外还有一件事没有变。有一回他去三清山办事儿,给瑞王府的世子爷李释解了围。
李释有一阵子跟着他念书,后来他忙不过来,就给李释封了王。原本李释才十二岁,不该现在封王,不过再硬的规矩,也抵不过陈恨现在是大权独揽的忠义侯。
他大病初愈时,已经入冬。
这日他与吴端、徐醒在房里烤火吃酒,顺带商量平叛的事情。
因着他对外说皇爷病重,永嘉二年的春猎没办,顺王爷李渝与贺行没有进长安,闽中造反顺利得很,十月就揭了旗子。
他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是不管怎样,平叛的任务还是要做。
陈恨裹着狐狸毛的毯子,只伸出一只手,从火炉边端起小酒杯,仰头灌了一口清酒。
好了。徐醒顺手拿过他手里的酒杯,侯爷病才好。
吴端也把酒壶酒杯收起来了:行了,喝得差不多了,收了收了。
陈恨裹紧毯子,吸了吸鼻子,还打了个酒嗝。
说正经了。吴端正了正身子,道,闽中那边
陈恨略低着头,将面容隐在阴影之中,他低声道:吴小将军,闽中太难啦。
我知道
陈恨打断他的话:我走一趟。
吴端拍案而起:你一个文人病秧子镇守后方,你走什么?
陈恨不理他,偏着头哼歌儿。徐醒亦道:我也走一趟。
吴端又拍了两下桌案:你也一个文人病秧子,你走什么?
哼完了一支曲,陈恨转头去看吴端,用手指指节叩案,道: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进入下一个议题,我们三个都走了,谁在长安调度?
你这个人简直是
大权独揽,独断专行。陈恨接话道,这话我早也听烂了。下一个议题。
吴端气冲冲的,不和他说话,陈恨便去看徐醒:枕眠?你怎么想?
徐醒思忖了会儿,道:长安城有苏相
不行,苏相一个人挡不住,他一个人,得被朝里那些人带偏了。陈恨摆摆手,到时候在江南,山高水远的,若是断援断粮,不但闽中收不回来,命还得搭在那儿。
他说的是吴端和徐醒的命,陈恨心里清楚得很,这一次平叛,自己大概还是凶多吉少。
徐醒问他:侯爷心里有人选么?
我陈恨将双手掩在衣袖里,不自觉的弄手指,他有人选,但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徐醒大概也猜到他要说谁,却不替他开口。
默了半晌,陈恨轻声道:皇爷
他好像千儿八百年没念过这字眼了,一开口就生涩,也酸涩。
徐醒但笑不语,吴端却道:皇爷不是病着吗?
吴端心大,陈恨没把囚禁李砚的事情告诉他,所以他只以为李砚病了一年。但是徐醒知道,他是半猜出来的。
皇爷病快好了。陈恨咽了口唾沫,很艰难地说,我找机会,跟他说一说,求求他。
那就好了。这回吴端倒是不生气了,拍了拍他的肩,有皇爷在长安给你撑腰,闽中肯定一年就拿下来了。
嗯。陈恨胡乱点了点头,我找时候和他讲清楚。
顾念着陈恨病才好,再说了一会儿的话,吴端与徐醒就请辞了。
陈恨披着毯子送他们出门,才开门,北风席卷着雪粒子就飞进来了。他伸手去接:在里边待着,都不知道外边下雪了。
吴端转头看见院子里的梅树,便随口道:你院里的梅花开得好。
陈恨也抬眸去看那花树:是。
徐醒站在门那边,抿了抿唇,道:下了雪就更冷了,侯爷进去罢。
徐大人才是。陈恨朝他笑了笑,出去时叫张爷给手炉添两块碳,雪天路滑,路上小心。
徐醒想想,看着他又道:平叛不急在一时,皇爷的事情,亦不急在一时。
我知道。
送走了两个人,陈恨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梅花,忽然又想起李砚。
这时候天晚了,要是这时候去找李砚,跟他说说平叛的事情,说说造反的苦衷
不急在一时。
可是他很急。
陈恨为了壮胆,给自己猛灌了两口方才他们吃剩的残酒,一裹大氅,跑进院子里,徒手攀了两枝梅花。
去找李砚,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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