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补的
不用。章老太医瞥了他一眼,要补要补,到时候你就该受不住了。
与我有什么干系陈恨反应过来,耳根子都红了。
章老太医全不理他,又抓起他的手要给他诊脉:下午我看你的脉象还是有点乱,再给你补补罢。
陈恨弱弱道:我不用补
你不用补。章老太医还是那句话,那你受得住吗?
陈恨低头,露出红的要滴血的耳垂,闷声道:能不说这个了吗?
章老太医忍住笑:还不是你非说补啊补啊的。
那我不说了
得亏皇爷来了,要不你在庄子里三天两头就上房揭瓦,哪里有人制得住你?
陈恨辩驳:我没有上房揭瓦。
半个月同三爷打了两次的不是你?上回摔进荷塘里的不是你?上上回从树上掉下来的不是你?你这个人养病就跟养羊似的,越养越多。
不是我
呵。章老太医笑了一声,转头向李砚告状,皇爷还不知道吧,离亭刚被带回来那时候,就没有哪儿是好的,就连手也能划得乱七八糟的,掌纹都给他划没了,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李砚面色一沉,道:朕还不知道。
我在折子上写了。陈恨解释道,皇爷还没收到折子,我又没来得及跟皇爷讲,所以皇爷还不知道。
李砚却问:写了什么?
写了陈恨想了会儿,用蚊子哼似的声音答道,略有小伤,并无大碍。
李砚的手指在案上叩了两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略有小伤
陈恨听着,越发低了脑袋。
诊完脉,章老太医帮陈恨把衣袖放下,悠悠道:以后看得紧些。
李砚点头,正色道:是。
行了,老夫琢磨琢磨,开个方子。天晚了,回去休息吧。
李砚起身,双手圈着陈恨的腰,就把他抱走了:不是说没来得及说么?走吧,回去说清楚,你到底都伤着哪儿了。
抱着人穿过花廊,回了陈恨的房间。
房里尚未点灯,陈恨只听见关门的声音,然后他就被按在了门上。
皇爷,其实没那么厉害的。章老太医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从前我只是划了个口子,他就
李砚却握住他的手,碰了碰他的手心:伤着手了?
嗯。陈恨点了点头。
李砚很轻很轻地摸摸他的手,生怕碰疼了他。
陈恨又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来的时候遇见什么事儿了?
遇见了贺行,他想招降我来着,然后我扎了他一刀,拉着他一起掉进江里了
他说得轻巧,李砚听着心惊,揉了揉他的手,道:你假意降他,见机行事便是,怎么净干一些不要命的事情?
皇爷的衣裳被他丢进水里了,我才不降他,假意也不降他。陈恨瘪嘴道,也不是谁都值得我忠心的。
还伤着哪儿了?
脑袋也撞了一下。陈恨掀开额前头发给他看,不过已经好了。
李砚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好,还有疤。
就那样一点疤,再过一阵子就没了。陈恨失笑,皇爷眼力好,没点灯还看得见。
李砚揉了揉他的脑袋:满心满眼都是你,哪里能看不见?
一时间,陈恨有些结巴:皇爷从哪里学的混账话
还有哪儿伤着了?
陈恨甩了甩手臂:应该没有
又是略有小伤,并无大碍?李砚叹了口气,抱住他的腰往房间里带,你怎么总不说实话?
房里没点灯,李砚对这儿也不熟悉,不知道碰倒了什么。
陈恨被他扛着,又拍了拍他的肩:皇爷还是放我
再碰倒了个什么东西,李砚最后还是放他下来了,放在榻上,然后伸手解他的衣裳。
陈恨抓住衣襟:皇皇爷?
你总不告诉朕实话。李砚把他按进怀里,一只手悄悄解他的腰带,朕就自个儿摸摸,看你到底伤着哪儿了。
其实真的没伤着
背上也青了一块。
到现在应该只有一点淡淡的痕迹了,谁知道李砚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恨低头,罢了,由他去吧。
后来李砚把陈恨抱到腿上,理不清楚的衣裳下边,陈恨热得脑袋发昏,终于忍不住,抬手推他:别别摸了。
我合理怀疑陈恨微喘道,皇爷根本就是故意的。
没有。李砚停了手,只是抱着他,又吻了吻他的鬓角,原本是只想看看你伤着哪儿了,你还养病,不敢放肆。忘了你皮薄,摸两下就
那是摸两下吗?那分明是摸了两百下两千下,要是我这样摸陈恨一边反驳,一边乱碰李砚,这样摸,皇爷能禁得住吗?
他以为他自己很凶,说话很凶,打人也很凶。其实一点也不,他说话哼哼唧唧的,手上也没用劲儿,就那样碰一碰。
又热又软的一只,窝在李砚怀里,两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贺行特别凶。陈恨抱怨道,把我带去的皇爷的衣裳丢进水里,还吓唬我,要把我丢进黄河里。
等抓住他,就把他丢进黄河里。
那时候我脱不了身,要是真跟着他去了闽中,再要脱身就更难了。他还拿别人威胁我,我没办法,才用了最坏的法子。
朕没有怪你,是心疼你。
李砚问他:疼不疼?
陈恨抽了抽鼻子,轻声道:疼啊。
又默了一阵,没有灯火,直到陈恨打了个哭嗝,温温热热的眼泪滴到李砚的手背上,李砚才知道他哭了。
李砚手忙脚乱地哄他。
陈恨不常诉苦。
被救起来的时候徐醒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章老太医看诊的时候问他疼不疼,他也说不疼;很亲近的兄长陈温问他,他还是说不疼。
仿佛没有知觉似的。
要李砚在,要李砚问他一声,他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