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光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面上乍青乍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眼睛上还蒙着鲛纱缎带,不至于将他摇曳的心曲完全暴.露在那人面前。
巫月婪见他神情凝滞,心底也微微一痛。
过往他强取豪夺,滥用媚术欺骗于苏同光,和他分离后才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
魔族强者为尊已然成了铁律,他过往只想着将自己的感情传达,却从未想过对方能否接受,是否愿意。
长岐宫大火终究让他与苏同光别离,也不知这段时日可足够将那人心中的痛苦减轻一二,而他又是否有弥补的机会?
我怎样做,又与你何干。
苏同光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你我之间早已恩怨两清。
纵然他心底有巫月婪的位置,那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已经无从置疑,更何况他闯入火海将那人救出,又以自己的右眼作为代价,他们之间确实已经扯平。
如今又何必他想推开巫月婪,却被牢牢地箍在怀中。
小苏苏,巫月婪少见地压低了语气,嘴唇轻轻蹭过苏同光的鬓角,
过往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欺你瞒你在先,不信任你在后,你怎样责怪我都是应当的只是,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好好疼你,爱你,补偿你?
我生来是九尾天狐,媚骨天成,施放媚术诱骗人心几乎成为了习惯。
他苦笑道,可这几百年来,你是唯一让我倾心不已之人,想到你可能有危险我就坐立不安,想到你或许会憎厌我,我就痛苦得恨不能死去。以上种种,都是我生命中首度的体会。
所以我想要弥补。不论是怎样的代价,多长的时间,我都愿意接受,甘愿等待。
这里很危险,先让我保护好你,好么?
我苏同光心底又酸又软,毫无意外地被他的一席话击中了软肋。
是了,就算这个人任性妄为,视真心为粪土,自己依旧无药可救地倾心于他,赔上了一副赤诚心肠。
他想要拒绝,冷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纠结半晌,想起几日前秋风陵的叮嘱,只能点了点头:
此事日后再议,眼下我必须设法去往虚渊之门附近,你能帮我么?
那是自然。
巫月婪扯了扯嘴角,并未问他这样做的原因,而是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身后狐尾扬起,身形如电般掠向远处。
大师兄!不远处聂弋望见二人的身影,立刻意识到苏同光打算做些什么,他扯了扯身边游思渚的衣袖,
二师兄,我们也前往天裂大阵吧,我担心大师兄一个人唔!
回应他的是辕阳剑锋利的剑刃。
游思渚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亮银色,冰冷不含丝毫温度:阻碍昭羿神尊者,杀无赦。
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杀了我,再去阻止大师兄?
聂弋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游思渚的异常他早已看在眼里,却没想到这最终会蚕食掉那人所有的自主意识。
在他眼里的游思渚,一直都是清隽潇洒,游刃有余的存在,他天资卓然,剑术超群,假以时日定能站在修真界的顶端,或许有朝一日顺利飞升也说不定。
那人不该被这诡异的术法控制,不该折损在这里聂弋默默想着,咬咬牙心一横,握着剑尖抵上了自己的咽喉。
剑锋切开了他的手掌,鲜血汩汩涌出。
二师兄,你看着我的眼睛,他轻声道,若是杀死我能让你清醒过来,你便下手吧。
不知是被鲜血刺.激到还是其他缘故,游思渚冷漠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聂弋敏锐地捕捉到这丝细微的变化,蓦然上前一步,任由剑尖刺进脖颈:
倘若真是这样,那便如你所愿。
他闭上眼,收回了护体的灵力,游思渚却在这一瞬间撒开了剑柄,踉跄后退几步,痛苦地捂住了头。
唔呜啊!他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仿佛困兽之斗,又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二师兄!
致命的威胁褪去,聂弋见他痛苦至此,急忙扑倒他身旁,
你怎么了?
我阿弋
游思渚大睁着眼眸,丝丝缕缕的黑色逐渐从眼底沁出,与亮银色疯狂地缠斗起来。
可实力的差距无法逾越,凡界修士的精神力岂能与神念抗衡,没过多久,亮银的色泽便逐渐占据了上风,逐渐压迫着黑色一丝丝后退。
阿弋游思渚挣扎着,捡起身边的辕阳剑,交到他手中,快,趁现在杀了我。
聂弋只觉得一道惊雷凌头劈下:
你说什么?!
我说抓紧时间,杀死我!游思渚不由分说地将剑塞进他手里,
我识海中的力量过于强大,我无法抗拒倘若再次被控制,就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了!
不,二师兄,我不能
聂弋脸色霜白,嘴唇发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双手却被游思渚紧紧攥住,朝自己的方向一带。
刹那间,锋刃紧贴着心口穿透,再从背后生生突出,鲜血喷涌如泉。
游思渚的身体晃了晃,猝然倒下,聂弋伸手去接,他的下颌正好搭在肩头,滚烫的血液沿着后背涔涔滑落。
太真神念随着生机一点点消逝,那双眼眸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清明温柔,却又脆弱得让人心疼:
太好了你做到了。
我,我
聂弋紧紧抱着游思渚,浑身剧烈颤抖,他甚至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只要松开手,眼前这个人就会如同轻烟一般,须臾便散去了。
阿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
游思渚轻声喘息着,眼神迷离:你不仅是我最疼爱的师弟,也是我心底贪恋之人。
经年刻骨的眷恋,他看着那红衣稚童一点点成长,终成为长身玉立的英挺青年,面容如玉性情刚烈,喜爱与他呛声,却又总在坚硬的表象之下,透出些许不加掩饰的温柔。
怎么能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可龙阳之好不为世间所容,他不知道聂弋是否会接受,一旦逾越了界限,他或许会被冷落、会被厌弃,甚至连师兄弟也做不成。
所以他选择退避,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可如今生命须臾消逝,有些话若再不说出口,或许便不再有机会。
聂弋无声地张着口,泪水沿着眼梢汹涌漫流,无休无尽,仿佛崩溃的前夕。
曾经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美好话语,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被人亲口诉说,可背后巨大的深渊已经近在咫尺,即使他拼命挽留,也无法阻止。
二师兄,不,不要睡,再坚持一下
他拼命地将灵力输入游思渚体内,却根本无法缓解生命的流逝,那人的心脉已经被辕阳剑的剑气尽数破坏,此刻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很快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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