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韶景生气了,明明梁昔说每天只用喝一碗的,他都喝过了,凭什么他还要再喝半碗这么苦的药!殷韶景转头想要向梁昔告状,就见梁昔目视着大门的方向,而那里,来了个陌生人。
周生已经抹了嘴起身迎了上去,跟对方客气起来。这位差爷,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出门迎接。
周管事,客气了。王捕快笑着拱手,目光扫视一圈落到了殷韶景身上,殷韶景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前还有一碗没喝完的药,王捕快笑道:我就说一进来这么大的药味儿。
差爷好。梁昔拉着殷韶景起来,走了过来。
殷韶景并不跟人打招呼,只是被梁昔拉过去站着,暗自心里松了口气,梁昔似是没有看到那半碗药,那他就不用喝了。
这就是被周管事收留,你们庄子的偷鸡小子吧?王捕快道。
对,差爷找他有事?周生疑惑,若是有什么麻烦,他还真要保一保才行,且不说殷韶景可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救了他便是大恩一件,便是他需要殷韶景打掩护,来掩盖他服药调理身体的事情,就不能不保殷韶景。
是。王捕快从怀里掏出东西,周生连忙把人请进屋去商议。
屋内,周生给王捕快倒了水,王捕快已经拿出公文跟周生道:前些日子,咱们县的官道旁林子里发现七具尸首,皆是中毒之后被人补刀而亡,周管事,你看看这日子跟这小子出现的时间能不能对的上?
周生为难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地,刚回来,也许我娘子知道,娘子周生回头叫了一声。
我知道的。周大婶道:这小子来我们这里半个月左右吧!具体也不好说,也是因为他偷鸡,我们才发现了他的行踪。
那就对的上了,半月前,有乡民发现了林子里的尸首,报了官。经查探,这些尸首是一队过路的富商,富商一家连带仆役七口横尸林中,根据我们派去富商来处探查回来的人说,富商一行人一共十一人,但现场却只有七人,失踪的人里,其中有富商家的远方外甥,还有三名奴仆。王捕快望向殷韶景。
殷韶景一脸茫然,仿佛没有听懂,但见众人都看向他,忍不住往梁昔身后躲了躲。
这就对了啊!我们阿景就是富家公子呢!周大婶连忙道。
梁昔也望向了殷韶景,难不成真的是?
我们也是听乡民说起这庄子里有这么一个偷鸡小贼,又听说被周管事收留了,这才过来瞧瞧,看有没有可能是幸存的富商家人。王捕快道:听说是傻了,他还记得什么东西吗?
阿景他中了毒,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梁昔拉着殷韶景的手道。
众人望着殷韶景,王捕快起身走到殷韶景面前,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不?
阿景殷韶景垂头回答。
王捕快点点头,富商家的那个远房外甥,名字里确实是有个景字,他叫做邵景。
殷韶景微微一愣,抬头望着王捕快。
他有反应啊!周大婶道:他真的叫做邵景啊!
看起来还真的是啊!阿景也中了毒,刚好也是那段时间出现的,又叫做邵景,再没有这么巧的了。周生道。
但万一不是呢?差爷,你们既然去了富商来的地方查问,可带了证人回来,能辨认尸首,认人的?梁昔问道。
带了,只是前些日子认领了尸体,已经送灵返乡了,谁能想到突然找到他了呢!王捕快拍了拍殷韶景的肩膀,无奈道。
那案子可查清了?既然尸身都让人领走了,可见案子查清了,梁昔拉紧殷韶景的手,若阿景真的是富商家人,那凶手便是阿景的仇人啊!
自然查清了,富商一家是被人下毒后杀害,再者,富商多年在外打拼,积累巨额财富,这次是带了全部家产回乡置业的,可是尸体周围却没有钱财,所以杀人者第一,知道这支队伍的底细,清楚他们携带大笔钱财,第二,还得是他们亲近之人,所以才能够下毒,第三,他家不是还失踪了三个仆役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见是畏罪潜逃啊!
梁昔点点头。
官府已经下了海捕文书,捉拿那三个奴仆,本来也捉拿这位呢!王捕快拍了下殷韶景的胳膊,殷韶景连忙躲到梁昔身侧,他不喜欢被人拍来拍去的逗弄。
梁昔将殷韶景拉到身边,躲开王捕快的手,王捕快也不介意,只是笑了下道:本来是捉拿四人,三个奴仆外带邵景,毕竟,他也是失踪的人之一,再者,根据我们调查,邵景与富商一家其实并非血亲,只是富商在做生意的地方认得干妹妹,后来干妹妹一家因火灾全家死绝,只留了这么一个遗孤,富商就收留了他。既没有血缘关系,又是失踪的人之一,自然也就把他当做犯人通缉了。不过现在看来,他只是命大,中毒后跑掉了,没送命而已。
这么说,阿景没家人了?周大婶愣了愣道。
差不多吧!反正之前就是被富商收养的,现如今富商没了,确实是只剩他一个了。王捕快道:好了,既如此,那我回去就修改海捕文书,只追捕那三个奴仆便是,若是哪日这小子想起什么了,记得跟县衙联系。
是是,应该的。周生点点头,周大婶木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捕快告辞离开之后,周大婶才拍了下周生的肩膀,拽着胳膊把人拉身边道:那阿景就没有家人了啊!那咱们就是救了他也没有好处,还要继续白养着他吗?
殷韶景闻言慌乱的拉紧了梁昔的手,他要被赶出去了吗?不要!为什么要赶他出去?!
周生一脸为难,梁昔拍了拍殷韶景的手背,安抚了下转头道:大婶,您要是把阿景赶走,那我也走了。
殷韶景盯着梁昔,果然,梁昔对他最好了!恶毒的女人一天到晚不是抢他玉佩就是想赶他走!
周生顺势连忙道:对对,不赶的,不赶啊!
可
周大婶扯着周生的衣服,却被周生甩开,周生低声责怪道:你不都拿了他玉佩了吗?典当了换成银子,也够他吃些日子的,再说了,你忘记我了?
周大婶见周生脸色尴尬,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低声道:你看我,把你的事情忘了!就想着阿景没家人救了他也没好处了,都怪我。若是殷韶景被赶走了,她男人吃药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整个庄子的人都得笑话她男人不可。
梁昔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殷韶景道:没事啊!她要是真让我们走,那我们就一起走。
大不了以后,阿景偷鸡,他负责吃,有人欺负,就让阿景上去打架,反正阿景有武功嘛!至于他,做个游医,行医赚点小钱混混日子,养活两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反正,寄人篱下也并不舒服,他早晚都是要走的,不过是早些日子而已。
若阿景真的只是孤零零一个,刚好可以跟他作伴。梁昔笑了起来。
昔昔果然最好了!殷韶景听梁昔这么说,感动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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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里,殷韶景侧耳听了听,确认梁昔睡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凑近梁昔身边,抬手揽住梁昔的腰,软乎乎又暖和的小肚子再次圈在臂弯间,殷韶景这次却并没有直接当做自己抱了个暖炉睡过去,而是在月色下睁着眼睛,望着梁昔的后脑勺。
殷韶景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梁昔比庄子上的人都爱干净,头发也一贯是清清爽爽的,又加上梁昔整日跟药草打交道,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药草清香,这味道不像是他常喝的苦药,反倒有种别致的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