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幅画看起来才会如此的不同,画中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栩栩如生,仿佛这一幕正发生在眼前般。
不过此时的华恃更好奇的不是这能够投射影像的宝物,他更在意的是这画中的人,因为这画中的场景虽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但画中的人他却是见过不少的。
那背对着众人的身影是谁华恃暂且没法判断,但喝酒的人当中,最显眼的那名黑衣少年分明就是昔日的陆曜,而旁边站在树下执扇的人是现今的邪道之主姬雁,坐在近处执子对弈的两人,则是他的师父宣书致,以及如今的破雪斋主易湛。
看到宣书致与易湛如此坐在一同下棋,两人虽然微蹙着眉头似乎在为棋局而挂心,但眼底却分明都含着笑意,那是只会对亲近的人才有的笑意。
自家师父竟然在和破雪斋主这么亲密的下棋?
华恃看到这幕,几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还没拜入师门起就从周鲤那里听说过自家师父与破雪斋主之间的仇怨,据说这两人几乎是水火不容,只要破雪斋主在的地方,宣书致绝对不会前往,而只要是有宣书致的所在,破雪斋主也必然会特地避开。
两人谁也不愿意见到另一个人,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仇怨,但从破雪斋和玄灵阁建立以来近千年间,两人相互之间从不见面,隔空交手也是势同水火。
而华恃更是在化灵大会上面听说这两人足足打了三天三夜,最后亲眼见到他们打到了会场当中。
甚至就连他会进入玄灵阁成为宣书致的弟子,也是这两人争抢的结果。
直到华恃成为了宣书致的弟子,偶尔在练功的时候提起破雪斋主,宣书致还会咬牙切齿告诫华恃,玄灵阁与破雪斋势不两立,将来若是再遇上破雪斋主,就算打不过也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
就是这样天天斗得你死我活,谁都不肯放过谁的两个人,他们竟然曾经是亲密到能够坐在一起闲谈下棋的朋友,这种事实的冲击对华恃来说不可谓不大。
华恃对着这幅画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叹,心里面忍不住向系统不停询问,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出声回应他。
方微也在看那幅由法宝投影而出的画面。
那是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场景,画中的每个人对他来说皆是无比熟悉,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宣书致竟始终保存着这幅画,并将它珍藏在灵阁的第七层内,不允许任何人见到并且触碰。
宣书致工于心计,在昔日邪道众人眼中最是难惹,向来不会将真实想法表露于人前,谁能想到他的心底却还藏着这样的一处柔软的地方。
方微心有所触,沉默不语,华恃盯着画中的人看了半晌,却禁不住叫出了声:这个人,这个人他好像戴着面具!他是不是以前的邪主方微?
华恃总算是察觉到了那人的身份,指着背过身去的那人询问起系统。
方微自然不会认不出自己,不过他却没有回应华恃,因为就在这时候,有人从房间外面缓步走了过来。
为师在房间里等待许久,也不见你过来,本还担心你是否出了什么事,结果谁知道听到响动上来一看,我的好徒儿竟然在这里偷看我的东西。宣书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房间的屏风处,半倚着墙正对着华恃轻笑。
他神色如常,眼底里却似乎蕴藏着许多华恃无法看懂的情绪。
华恃霎时脊背发寒,连忙站直了身子回过头来,对着宣书致勉强挤出个笑脸:师、师父。
宣书致挑眉看了眼华恃面前的画面,低声道:看到了?
华恃还没来得及回应,宣书致不知为何又接着重复了一遍:你也看到了?
没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将这么简单的话连问两遍,华恃有些迷惑,却还是点头道:看到了。
华恃并不明白宣书致的意思,然而待在华恃体内的方微心中却十分清楚,宣书致后来的这声并非是在询问华恃,而是在询问他。
宣书致在这半年里早已经猜到了自己与华恃的某种联系,虽然似乎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帮助着华恃,但他能够猜到自己必然能够看见华恃所见到的东西。
宣书致敛起笑意,转而抬手拂袖将那投影的法器收起,那幅画霎时消失,只剩下一面普通的雪白墙壁。
华恃回想着刚才那画中的场景,有几分欲言又止:师父
我找你来是想要给你点东西的,不过你来了这里也正好。他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他回身自书架上找出几枚符咒扔给华恃,复又懒散地靠回了柜子旁:这符咒你拿着,当年柳栖霜在霜林谷里布下的阵法的确没什么破绽,但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那玩意儿会不会年久失修,这东西可以稳固阵法,你去了霜林谷若是发现不对,可以用这符咒修补阵法,想来应该不会遇上什么问题。
华恃听见这话当即将符咒好好收了起来,不敢有半点怠慢。
宣书致眯着笑眼看他,接着又提醒道:对了,我记得陆曜和计渊以前也送过你两件好东西,你把它们也都带着,也许用得上呢。
华恃听闻这话立即警觉起来:所以这趟果然很危险对吗?
宣书致没好气地笑道:以防万一,懂吗?
两人说到这里,宣书致忽地停下了话头,似乎是在以灵力感知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对华恃拂袖道:别在这烦我了,周鲤那小子来找你了,你赶紧准备出发。
华恃连忙应声,转身往楼下走去,只是临下楼之际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房中的情形。
宣书致垂眸自书架上拿出了那些泛黄的信纸,低头小心地打开,似乎在专注地读着信上的内容。
而他身侧的墙面少了那幅投影而成的画面,霎时变得空空荡荡,唯有他独自一人待在房间的暗影之中。
第51章
正像是宣书致说的,华恃从灵阁出来之后,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周鲤。
半年不见,周鲤的改变的确不小,他拜入寒溪宗门下修行剑术,这时候身形比之从前拔高了不少,人也似乎要黑瘦了些,不过周身带着凌厉的剑意,看起来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息。
而相较于仙风道骨的周鲤,半年来华恃的成长却是
半年不见,你好像比以前要白了不少,皮肤也好了不少?看来果真是玄灵阁比较养人?周鲤来到华恃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又继续打量道:不过怎么好像瘦了?
华恃:
任谁这半年来三天两头的挨揍也不可能胖得起来,而变白皮肤变好这种事情,说出来周鲤大概是不会相信,他这些变化全都是靠天天擦药膏擦出来的。
宣书致那家伙虽然打起人下手又快又狠,但给的药却都是十成十的好药,不然他也没办法好得那么快能够继续接受折腾。
这么擦药时间长了下来,自然就变成这样了。
两个人当初一道离开家门前往参加化灵大会,原本关系还算寻常,但因为家世相当经历相当,后来进入师门后又开始相互通信,时间长了关系倒是比之前亲近了不少。
这时候再想起半年前的事情,两人都忍不住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