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辻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的世界在不断的旋转,就好像一个上升曲线,但可惜的是,这样的螺旋是在一个坐标轴向上那样,他以为自己在不断地远离原点,实际上只是在原处打转,做了一些可笑的无用功,于是命运本身开始无情地嘲弄他。
一阵口渴和头痛击中了他,绫辻咳嗽起来,这一阵嗓子的撕裂感将他从这个可怕的梦境中唤醒。
他下意识蜷缩起身体,期望抵抗这股痛苦,但正在感觉自己脑袋昏沉的可怕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他滚烫的额头,这触觉太过舒适,让他忍不住朝着对方靠近了一些,引来了一阵熟悉的轻笑声。
这道声音让绫辻蓦地清醒过来,他立刻睁开了眼,看向坐在床边的人。
你怎么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上床睡觉了,想来应该是因为十束多多良,而眼前这个出现的少年让绫辻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因为对方那双鸢色的眼眸和一头柔软的黑发极具有辨识度,而他本不该在东京出现。
嘘,不要出声。太宰治捂住了绫辻的嘴,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直到片刻后,他才松开了桎梏住绫辻的手,有些得意洋洋地低声道,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吧?
绫辻打开了他的手,彻底坐直了身体,不由皱起了眉。
吠舞罗不知道你来了。他得出了结论。
窗户正大开着,一阵风顺着窗户吹进来,给整个房间带来了活着的流动的空气,而太宰治在他的目光示意下,拿出了一根回形针,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谁说的,我是被邀请的客人,这个就是钥匙。
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谓一流。
说罢,太宰治收起了回旋针,伸出手背摸了摸绫辻的额头,然后才说道:你发烧了,绫辻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而且随着免疫系统的失效,你的警惕性也消失了,这都不像你了。
是吗绫辻对此毫无所觉,这种失误让他的心底闪过了一丝恐慌。
我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绫辻居然还没有醒。太宰治语气散漫道,好奇地朝绫辻的方向倾身,靠的近了很多,好像是在刻意观察他的表情,我不觉得你是因为那个十束多多良才会觉得有安全感吧,你真的生病了吗?
闻言,绫辻用自己的手背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滚烫的吓人,但不得不说,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看来是这样。他不确定道,又迟缓地试了试温度。
你竟然会生病。太宰治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好像绫辻突然变成了什么咬人的小狗,这一次,他再次向绫辻伸出手,却在半途又收了回去,不再像刚才那样举止随便,眼底有一种淡淡的迷茫情绪。
人都会生病的,人还会死掉。绫辻低低咳嗽,然后说道,你也会。
而且他的声音顿了顿,不带感情地说道,你是把我看成了什么非人类的怪物吗,我也会生病的,太宰治。
太宰治歪头看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难解的谜团:只是觉得,绫辻好像什么都会,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结果现在发现了你也不擅长的东西,原来你也会生病,如果和我殉情的话,也会一样死掉,所以,你也是我周围的人类之一。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绫辻道,这都是事实。
闻言,太宰治试探地伸手,再次将手落在了绫辻的额头上,而绫辻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动作。
我把代理首领位置给你,不是让你来东京找我的。他道,任由太宰治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因为后者的手掌一片冰凉,能够让他的精神清醒许多,但鉴于你清楚我的性格,所以,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绫辻真敏锐,连一点叙旧的时间都不给。
没必要,快说。
太宰治啧了一声,想要收回手,但绫辻蓦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么不猜一下?
让我猜?绫辻嗤鼻,打量太宰治,既然是你过来,不是乱步,说明这件事没有紧急到你必须留在横滨的地步,但既然你专程来找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说明和世界异能大战还是有一点关系,且只有我们知道魏尔伦又干什么了?
没错,但也不全是因为他。
太宰治灵巧地挣脱了绫辻的桎梏,揉着手腕,用抱怨的语气说道:绫辻真粗暴,好吧,MIMIC从横滨入境了。
MIMIC
没听过,这大概是一个民间组织,但鉴于世界局势随时都在改变,冒出什么新的组织绫辻也不会觉得意外。
一支法国的雇佣兵组织,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魏尔伦惹的祸。太宰治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站起来,一边打量房间的布置,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本来他们大部分都是法国政府的士兵,但是没想到反而被法国政府丢作弃子,所以一时不忿,想要来横滨寻求了结,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闻言,绫辻眯起了眼睛:你做了什么,太宰治。
这就是秘密了。太宰治转身,对绫辻虚伪一笑,虽然我不想说这句话,但这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应该表扬我们两个人才对。
虽然绫辻只离开了横滨一周,但这一周已经足够他们做出一些小动作了。
既然你们能解决,那么也不需要我的参与了。绫辻道,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神经有些衰弱。
既然太宰治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回东京,但是绫辻觉得这件事自己没有必要出手,太宰治和乱步能够处理的很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意义在哪里,港黑又不是什么博览会,需要一个吉祥物。
这件事只有你能决定怎么做。但太宰治道,他吐露了一个名字,魏尔伦。
鉴于他的特殊性,我和乱步都不会自作主张的。他对着空中某处说道,对吧?
太宰治说话的方式就好像乱步也在这里似的,绫辻因此眯起了眼睛,却发现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乱步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他手里握着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另一只手拽着一个透明小口袋。
绫辻。乱步的声音有些低落道,你不想看到乱步大人出现在这里吗?
没有。这倒是实话,绫辻淡淡道,只是有些意外,你也会跟着太宰治胡来。
乱步总是最让他省心的,在横滨做港黑首领的时候,他唯一不需要过度提防的人就是乱步,因为他虽然令绫辻无法看透,但侦探却显然是一个孩子气、丝毫不愿意伪装自己的人,如果他不喜欢某个人,根本就不会虚与委蛇。
鉴于这点,和乱步相处的时候,总让绫辻感觉很舒服,好像另外一个自己从身体中萌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