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有心了。她让人收下了,按理妹妹初来府中,该我送礼慰问才对,真是让妹妹笑话了。
一点小玩意儿,姐姐不嫌弃就好,无需这么客气。
话虽如此,身为王妃哪怕是不受宠的王妃,梅洛多少也得赐点什么。她端详着面前的秋白芍,秋白芍也任她来回看,姐姐在看什么?
我看妹妹今日的衣裳首饰配得极好。本想送你支簪子,可妹妹鬓上的发饰已然周全了,再多只会累赘;想送只镯子,又见妹妹冰肌玉骨,一抹翠镯就足够添彩。
秋白芍勾唇,怎好讨姐姐的赏。
她每日的穿着都来回斟酌许久,少一点淡,多一点艳,请了从宫中退下来的姑姑为自己指点,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正想着,就听梅洛道,秋石,拿我妆奁里的猫眼眉心坠来。
秋石看了眼秋白芍,有点不想去,那抹眉心坠是王妃及笄时太后送的,通体金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秋白芍区区一个庶民,怎能配用这么昂贵的东西。
她万分的不情愿,可看见了梅洛冲自己蹙眉,只好摆着笑脸去取。
秋白芍将她的不甘看在眼里,就算没见到东西,也知道是件价值不菲的好物。
待秋石将东西拿来,那条猫眼的眉心坠躺在梅洛的掌心,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打在上方,就见金绿相交,剔透耀眼。她呼吸一禀,就算是三王爷给她的那些东西里头,也少见这样漂亮的物件。
妹妹身上无一处不好,我再送什么也是多余。梅洛起身,走到了秋白芍面前,倾身靠近了她,为她戴上,我见妹妹额发颇高,戴条眉心坠正合适,这颜色也和妹妹手上的镯子搭,不突兀。
冰凉的宝石贴在额上,随着梅洛的靠近,秋白芍嗅到了一股温和的淡香。好香内敛、持久不散,方才她坐在梅洛身旁一丝都未闻见,靠近了闻,却觉得如此心旷神怡,必然是一等一的顶级香薰。
梅洛退开,让人拿了镜子过来。秋白芍望了眼镜中的自己,来之前的清秀佳人在这条昂贵的眉心坠之下变得怡然大方。
到底是大家的小姐,眼光毒辣,东西也稀罕。
她心里有些许酸恼,这样好的东西她连碰都没能碰过,可梅洛居然随手就拿来送人。她盘算着回去就锁柜子里,再也不想看见,但又觉得是真心漂亮,也真心适合自己。
秋白芍知道自己额发高,从前在眉间画花钿,可她身份低微,消息也就慢些,总是落后于京中贵女流行的花样,在家还好,若是跟在三王爷身边,就不免被人嘲笑,久而久之她就不画了。
此时对于头上的眉心坠,她又喜欢又恼火,心绪不上不下,针尖轻刺的酸痒,来这一趟本是想羞辱梅洛的,可好像并不痛快。
不痛快便懒得多待,秋白芍起身对着梅洛道,多谢姐姐的赏。今日时辰不早,怕打扰姐姐养病,妾身就先告退了,过两日得空再来给姐姐请安。
梅洛颔首,扯出一抹寡淡的笑来,你有心了,海棠阁远,妹妹来上一趟不容易,来多了王爷也怕是不高兴,日后不必常来。
秋白芍抬眸,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片刻后道,那姐姐一个人多多保重,有什么想要的派人来知会妾身一声。
她说完,带着人离开。
如来时一样,走的时候,海棠阁上下也没见到什么奴仆的身影,十分冷清。
等秋白芍远去,秋石抱着她送来的东西犹豫不决,王妃,这些东西
拿来我看看。梅洛伸手,从盒子里拿起一只香囊,放在鼻下闻了闻。
她脸上客套的笑容散得一干二净,只剩疲惫倦怠。
王妃,有什么不妥么?秋石问。
梅洛把东西放了回去,自嘲一笑,她真是赶着来看我笑话。
难道是秋石一顿,不可置信地小声吐出了猜测,麝香?
梅洛闭眼,默不作声。
亏了王妃还把太后赏的眉心坠送了她,真是好歹毒的心肠!秋石愤愤不平,奴婢这就去告诉王爷去,让他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恶毒!
算了。梅洛叹息道,王爷喜欢她,又如何相信我说的话,平白去找难堪。这里的麝香味极重,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这般嚣张,她送来不是让我避子,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她话音刚落,倏地猛烈咳嗽起来,秋石大惊,连忙上前为她拍背。水梅洛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胸口,双眉紧蹙,脸色极其难看,咳咳咳咳咳水
啊是。秋石赶忙递去,扶着喂她饮下。目光触及到桌上的两盘油腻的炸物,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明知道王妃病着,这么热的天还送这种东西过来,不过是个妾,竟然这么刁难您!您不让奴婢跟王爷说,那奴婢去禀明了太后皇后,这天下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梅洛喝着水,咳嗽才稍稍减缓。
就算太后皇后惩治了她那又如何?她喘息着,累得眼睑半垂,王爷若是知道了,必然要迁怒梅家,我已经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了,难不成咳咳咳咳咳难不成还要连累满族么
奴婢只是难过
梅洛摆手,身心俱疲。
扶我去床上睡会儿吧。日后不要得罪了她。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着急,想把前面的章节赶紧放出来。
追更也太惨了吧。
第5章
王妃,王爷托人回来传话,说今晚皇上留他下棋,不能回来了,让您先休息。
秋白芍颔首,知道了。
她将手中的账本一合,放到了一边,面前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薏儿差人拿下去热,一边宽慰她道,王爷得皇上喜欢,总是被皇上留在宫里呢。
秋白芍接过热好的饭,夹了块鱼放入碗中。她在尉迟砺面前鲜少碰肉,尉迟砺不在,她吃饭也轻松一些。
王爷是皇上的儿子,自然得皇上喜欢。她说着,嘴角微杨。
尉迟砺自然得皇帝喜欢,他生母难产而死,皇帝心存愧疚,加之他本人聪敏果断,办事利落,让皇帝用起来颇为顺手。
这也是为什么她费尽心机接近尉迟砺的原因,三王爷是炙手可热的夺嫡之选,又是长子,将来即位大统,头上没有亲生母亲,没人会嫌弃她出身卑贱。
只要尉迟砺能够坐上龙椅,秋白芍就有把握入住中宫,最差也能有个皇贵妃的名位。
只是这账本她看得头疼。
一边吃着饭,秋白芍一边皱眉又翻起了旁边的账本。
她没怎么念过书,字识得不多,更别说算术。她是姨娘所出,在家里的时候,嫡母先紧着上头两个姐姐学习庶务,根本不会让她管家,现在突然把偌大的王府全部交到她手里,秋白芍实在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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