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梅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病好了不就行了。
她笑道,你别多虑。
秋白芍想想也是,弃妃是大事,梅姐姐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应当不至于被休。
那好,那我就代梅姐姐去一次。她道。
梅洛颔首,感叹道,有时候真羡慕那些太妃娘娘,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必提心吊胆地伺候谁,也不必看谁的脸色,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秋白芍掩唇笑了,才新婚不到半年,梅姐姐就盼着做寡妇了?
梅洛也笑了,锦衣玉食的寡妇谁不羡慕,活得比公主还快活。她偏了偏头,看着秋白芍,说句大不敬的,王爷若是我就让你住在海棠阁里,省得你每日来回大半个时辰,脚都走坏了。
刚端起来的茶盏被秋白芍一个不稳又落回了桌上,颤出一声瓷音。她执着帕子挡住了半张脸,脸颊红得胜似胭脂,接着尖细地急嗔了一声:梅姐姐!
这幅突然的羞涩让梅洛茫然了一瞬,片刻才反应过来秋白芍在羞什么。
梅洛于是也不好意思了。她垂着头,羞窘地轻咳两声,目光悄悄瞄向了秋白芍的双脚,轻声道,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那样了
这份含羞带怯的目光本该是轻飘飘的,可落在秋白芍眼中,却觉得脚上如有实物得炽热沉重。
她瑟缩了一下,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向后藏去。
没、没有不喜欢。她咬着唇,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怕梅洛误把自己的害羞当成了拒绝,于是将刚刚缩回去一点的脚又伸了出来,擦着地,徐徐地抵在了梅洛的鞋侧。
明明不过是动了动脚,秋白芍却紧张地心跳如鼓。她心悸得厉害,昨夜记忆深处的柔软湿滑又一次重现于脚尖。
我很喜欢她羞得别过了眼,气息都有些凌乱,和梅姐姐在一起,做什么我都很喜欢
纵然她承欢的次数多,可床笫之欢总是梅姐姐在引导着她。在此之前,秋白芍根本不知道女子之间也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么直白的话梅洛是听不得的,她眼眸中有了羞色,可因着这话实在好听,所以眼里还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结结巴巴的回应,你喜欢就好。许是觉得这样太过生硬,于是生性矜持的世家小姐闭上了眼睛,逼着自己补了一句,我想你能舒服一点
梅洛这辈子都没光天化日说过这种话,她快要埋地里了。
秋白芍倒是听过不少,都是尉迟砺问她的,但彼时的她只觉得茫然和尴尬,不解其意,直到和梅洛在一起后才顿悟。
两人对于寻常的亲密已经适应了,但涉及这样的话题,皆是面红耳赤,对坐着各自羞耻了半晌,过了许久才把话引到别的事情上。
两情相悦,便会有一触即发。
这和与尉迟砺相处实在太过不同,秋白芍每日都是头重脚轻飘飘忽忽地离开海棠阁,她满腔都是红茶的醇香,太过兴奋让她筋疲力尽,可是她沉溺在情爱中,一颦一笑的小事都能轻易撩拨起她的心弦,叫她控制不住心神。
带着满足和疲惫,当她回到白芍院看见尉迟砺后,便愈加的不耐和厌恶。
若不是尉迟砺来她这里,她都能宿在海棠阁的。
伺候王爷是公务,和梅姐姐相处是与爱人耳鬓厮磨,任谁都会觉得前者枯燥乏味,秋白芍更是如此。
她想起了梅洛今天的玩笑话,这么看来那些太妃娘娘确实让人羡慕,什么主子都不必伺候,想和谁玩就和谁玩。
秋白芍叹了口气,不止梅姐姐,她也想当个寡妇了。
尉迟砺察觉到了秋白芍的心神不宁,拉着她的手问了问,怎么了?身子不适么,面上都没什么精神。
没什么,秋白芍反应过来,堆起了笑容,来了月信,脸色差些。
你来月信了?尉迟砺意外道,怎么提前了那么多。
秋白芍哪里能说她是今晚实在不想侍寝,面上只是道,妾身的月信总是这样,时准时不准的,不大顺调。她柔柔地开口,今晚恐怕不能侍奉王爷了,王爷不如去王姐姐那里看看,她之前照顾柳姐姐可是费了不少心神呢。
尉迟砺思忖着点了点头,工部侍郎王氏行,那我去看看她。
恭送王爷。秋白芍笑着迎他离开,随着男人的背影越远,她的眸色越冷。
工部侍郎王氏
她嗤笑着在心底重复了一遍,不知道该悲哀那个女子在丈夫眼中连姓名都不配拥有,还是该得意自己竟然能把尉迟砺这样的男人控在掌心。
不管如何,这些与她无关,她只要享受着尉迟砺为她带来的荣华富贵就行了,其余旁的,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秋白芍送走了三王爷,回到屋子里开始挑选大后天进宫的衣裳首饰,头一回面见皇后,她得尽量乖巧、不惹人注目才行。
正思索着可能需要应对的事宜,门口传来了海棠阁丫鬟的通报声。
她放下衣服,扭头问道,怎么了,梅姐姐有什么吩咐?
那丫鬟欠了欠身,递给了她一个香囊,这是王妃给您的,说您也许用的上。
秋白芍狐疑地接过打开,见里面放着几张花笺,拿出来一看,每张花笺上都题着几首小诗,题目有菊、秋、湖、佳人等,都是梅洛猜测也许赏菊宴上可能会出的视题。
被这么一提醒,秋白芍反应了过来,皇后办宴,女眷们不会真只是纯粹喝茶赏花,兴致一高便爱赛诗演艺。
她握着几张花笺,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有梅姐姐提点,否则凭她的才学,到时候真要闹出笑话了。
这便是梅洛吸引秋白芍的地方,如太后那日所言,梅洛身为嫡妻,未必有府里的小妾妖娆妩媚,她性子寡淡,还一身清高,但对于在乎的人,她总是处处周到、无一不体贴。
尉迟砺的爱如晚霞,绚丽夺目,可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他从未真正的低下头,看一看秋白芍这片枯田需要的是什么。梅洛不同,她是春雨,活在高洁的云端之上,但她愿意下来,落在皲裂开的旱地里,抚慰人间俗世的每一寸苦疾。
只有凤凰才配得上晚霞的光辉,显而易见,秋白芍不是凤凰,她是蜷缩在硬土地里的小花,哪怕努力让自己开得美丽漂亮,可她的根是扎在泥土中的,她来自地底,再如何向上生长也长不到云霄之上。
花需要的是雨水,再绚烂的晚霞也与它无关。
秋白芍将这几首梅洛替她写得诗背了,又托人打听了此次赏菊宴参宴者的喜好,做了十足的准备,第三日一早安心而去,舒心而回。
琴棋书画秋白芍会的不多,但怎么讨上位者的喜欢,她颇为擅长。
特地了解了皇后喜恶的秋白芍得了好些赏赐,她回来第一时间就往海棠阁钻,打算把得到的赏拿来和梅洛分享。
秋白芍尤为中意手上的一只珐琅镯,那本是皇后亲手给她戴上的,她回来的路上把镯子退了下来,用帕子包好了预备一会儿给梅洛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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