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梅洛俯身,凤凰七尾上的红玛瑙随之落下,发出清脆的玉响。那声音细微地犹如雪落,除了相贴的两人,再不会有旁人听见。
她对上了尉迟砺震惊的眼,勾起了红唇,伸手点在了尉迟砺唇间。
嘘梅洛笑着,臣妾知道王爷想问什么。今晚请王爷过来,本就是为了给王爷解惑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到底不忍心让自己的丈夫,死了都做个糊涂鬼。
她戴着凤冠,穿着红裙,一如两人初见。
那一日红喜漫天,她坐在床上,期翼羞涩地仰望自己的夫君,他说:下去,这龙凤喜床你也配?
如今,他躺在床上,听见她幽幽叹息,夫君,若有来生,可记得不要再投帝王家。权御天下,就凭你,也配?
第33章
你!尉迟砺刚一张口,又是溢出一嘴的黑血,他喘息着,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浑身剧痛无比。
你什么意思!他躺在床上,死死地瞪着梅洛,满腔怒火。他高声叫了几声来人,可良久却无人应答,尉迟砺心沉了下来,梅洛是真的想至自己于死地。
与他这份暴躁相反,梅洛甚至有心思帮他擦去嘴边的血,想来王爷也该查到了,六王爷曾和臣妾有过交集。
尉迟砺怒视着她。自从他将梅洛放在心上之后,便开始留神她的一切。上月中旬,他本想为了讨梅洛欢心,请旨给光禄寺卿升迁,但在翻看光禄寺卿为官这些年的功绩时,却查到了一条令人意外的消息
八年前,梅父任职工部堂官,受上司牵连入狱,是六皇子尉迟砺禀明皇上彻查此事,才偿还了梅家清白。
那是尉迟容头一回参政,也是这件事开始,他有了仁和的雅号。
父亲出狱之后,六王爷来臣妾家中慰问。与父亲交谈之际,六王爷行至园中,正巧遇见了臣妾在抚琴。梅洛一笑,有些回忆往事的感慨。
本王不想听你们是如何苟合的!尉迟砺怒道,你就是为了老六,所以才忍辱负重来府里陷害本王?
梅洛摇头,不是为他,是为了臣妾自己。
她懒起来连自己都懒得动弹,哪里会为了别人大费周章。
那之后六王爷便对臣妾生了情愫,几次有求娶的打算。可臣妾怕啊她理着尉迟砺动乱的鬓发,温柔至极,美眸里净是黯淡,三王爷如此杀伐果断,若等王爷即位,六王一脉,安得活路。臣妾若是嫁给了他,彼时王爷动起手来,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梅家和臣妾自己。
你如此聪慧,还怕辅佐不了老六登基?尉迟砺嘲讽道。
梅洛仿佛没有听出这话里的讽刺,谦逊地笑了,臣妾没有做皇后的本事。
长夜漫漫,宫里的是非数也数不清,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脆骨,她担不起九尾凤冠的重量,只这七尾,已经重得她抬不起头了。
眼看着到了不得不出嫁的年纪,臣妾也是没有办法,普天之下六王爷唯一不敢动的,要不是他的母妃们,要不,就是他的皇嫂。梅洛轻声开口,如此,臣妾求了太后,让太后赐婚与您。
一旦梅洛成为了尉迟容的皇嫂,纵然尉迟砺死,碍于颜面和天下非议,尉迟容都不敢对自己的皇嫂做些什么。他和尉迟砺不同,是有所顾忌的,那层仁义的美名,尉迟容一旦穿上,千古都不愿意脱下来。
而尉迟容的反应也的确如梅洛所料,除了大婚第二日在宫中的一次相遇,往后半年,六王爷再也没有纠缠过她。
说到这里,王妃抬起了头,颇为遗憾,可太后是疼爱六王爷的,她知道六王爷有多想娶臣妾。于是她告诉臣妾,想要嫁进三王府可以,但必须拿点什么东西来弥补六王爷。
所以尉迟砺咳嗽着,咳出了暗色的血,你就拿了本王的命来换?
太后从未胁迫过梅洛,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算是合作。
或许太后并不讨厌尉迟砺,可六王爷尉迟容才是太后亲族所出。
尉迟砺不能活着,凭他的性格,他只要还活一天,不管是身在京城还是远处番地,都是极大的威胁。
故而春时梅洛拜见,一番交谈之后,太后默许了梅洛的提议。
至于那日梅洛入宫晚归,也不过是在慈宁宫和太后商议后续,那双红肿的眼睛完全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故意哭肿的。
六王爷有恩于梅家,臣妾自然盼着他好、盼着他称帝,可梅家又实在担不起国母的重量。梅洛扭头,她静静地望着尉迟砺,那眼神深邃,含着浓浓的失望,但是臣妾从没想过要您的性命,让您无法即位的法子无数,只要弄瞎您一只眼睛、或是断您一条腿,您这辈子就都和皇位无缘。您到底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没有那么狠绝。
女子柔和着,娴雅着,吐露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恶语,偏生还用善意的语气道出。
梅洛从来就是一把纯粹的毒剑,纵然尉迟砺一开始就对她宠爱有加,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若是嫁与六王爷,那这场兄弟之争中,三王爷胜,必然铲除六王全脉,梅洛必死;
六王爷胜,则梅洛入宫成后,她在宫里要面对全天下的女子的嫉恨,梅家在朝堂之中则要面对全天下权贵的算计。
六王府是一桌死棋,她绝不能沾。
所以梅洛盯上了这座三王府。碧竹入府,本意并不是毒死尉迟砺,这半年里给他下的药若是没有今晚的那味毒刺激,再消半年也不过让尉迟砺变得痴傻疯癫而已。
傻子是没法见人理事的,待到那时,尉迟砺的一切都将属于梅洛。
这本是她一开始的计划。
她朝向了尉迟砺,伸手抚过了他的鬓角,动作轻柔,像是所有妻子对着丈夫那样柔情似水。她当然爱尉迟砺,她爱尉迟砺能替自己解了这个死局。
在这样的爱抚之中,梅洛叹然,神色惋惜,但臣妾视您为夫君,您却从未把臣妾当过妻子。王爷,您得罪臣妾了。那后半句轻飘飘的,听起来和她此时柔婉的笑一样,让人觉得,她好脾气地没有一点儿在意。
可梅洛在意,她无比在意,洞房那日的羞辱,叫她终生难忘。
妻子?尉迟砺吃吃地笑了,笑出了几行血沫,他目光阴冷,字句痛得不太连贯。想杀丈夫的妻子?你这个毒妇,本王还是那句话,凭你也配做三王妃?
那谁配?
尉迟砺挣扎着,忍着剧痛喘息,只有、只有芍儿,她才是本王唯一的妻。
梅洛于是笑了。
您对白芍宠爱有加,这点臣妾知道。赐婚圣旨落下之前,臣妾就开始着手谋划,备婚的那一个多月里,有关您的消息,臣妾能查的都查了。这一查臣妾才发现,原来冷血无情的三王爷,还会对一个庶民之女如此柔情,真当叫人意外。
秋白芍入府之后,尉迟砺离京第一天秋母就突然发病,秋白芍甫一得知,脚还没踏出院门,太后就跟着过来叫她进宫。
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人为而已。秋母何时发病,又该何时病愈,都精准地拿捏在梅洛手里。
好当真是用心良苦,你若是皇子,恐怕我和老六联手也斗不过你。尉迟砺冷笑。
梅洛摇首否认,王爷错了,臣妾若是男子,有谋划皇位的力气,不如好好疼爱白芍这样的娇妻。
尉迟砺一愣,这话听着分外古怪,你什么意思?
女子含笑,她弯腰覆在了男人耳畔,吐着气音开口,王爷岂不知,秋妹妹当得起尤物二字。
她顿了顿,几乎有些恶毒地呀了一声,啊,是臣妾忘了,王爷从来就没满足过秋妹妹,想来也没见过她伏在床上、哭着求.欢的模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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