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朕留下来陪着宛妃。
太后又是叹了口气,随后站了起来,也好,她是头一次有孕,醒来肯定要伤心,皇帝留着,咱们先走吧。
是。
众人依言离开。
汪贵妃被木槿扶着坐上了轿辇,除夕之夜,外头落着细细的小雪,颜色像是宛梨昏过去时的面色。
她抬头望了一会儿看不见月亮的夜,最后还是没有回头、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屋室。
木槿轻声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嗯。贵妃点了点头,往轿辇里坐去。
回到永华殿后,宫人来报,永华殿偏殿那些伺候宛妃的宫人已经全部回到宝和宫了,东西也已清理带走。
汪贵妃说了一声知道了,再无它话。
娘娘,木槿为她褪去了宫装,服侍她上了床,事已至此,娘娘还是早些休息罢。
汪贵妃摆手,她要把床帘放下。
这穷奢极尽的宫殿,看着太过冷清。
宴会上,宛梨昏死过去的前的最后一眼像是一把匕首,浅浅地刺在了汪贵妃心头。
她知道了。
她知道是她做的。
怀孕这件事,宛梨没有告诉光景帝,没有告诉水汐,她只同汪贵妃说起过。
不管她嘴上的那句喜欢娘娘是真心实意还是小姑娘盲目地信口开河,可这一个月来,她是真心将汪贵妃视为了最亲近的人。
汪贵妃并不害怕宛梨会在醒来后告发她。
没有证据,宛梨如果告诉过贵妃自己怀孕,那为什么她不先告诉皇帝、为什么不请太医来安胎。
明明教导宛梨如何办宴的那几天,她都警告过宛梨了,做事一定要反复确认,保留证据;她甚至跟宛梨强调,孕妇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所以一定要先问过太医。
那是汪妗竽的祈盼,然而最后还是汪贵妃更胜一筹。
宛梨太小了,她什么也不懂,那些话她只是照着抄了下来,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她像是这个年纪的所有女孩一样,从不把年长者的建议当做正事。
娘娘,要熄灯吗。木槿担忧地问。
贵妃摇头,你出去。
她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静静躺着,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木槿见她神色晦涩,便也不再多话,应了声是之后,躬身退出了殿外,将门关紧。
永华殿只有一位主子,从前是,往后也是。
汪贵妃摸着身下的床褥。
这以后,这里又是她一个人的床了。
这样才对,这样才好,她和女主本来就不该亲密如斯。
她们不过是敌人而已,除此之外,毫无干系。
翌日一早,为表心意,汪贵妃和几个妃嫔早早地去了偏殿看望宛妃。
她们来的时候光景帝刚刚前脚走出上朝,只有几个宫女在忙进忙出。
薛嫔本不想来,可听说汪贵妃要去,她便也去了。
德妃紧跟在后面,脸上的忧心快要溢了出来,一路都在叹气,宛妃才那么小,她可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汪贵妃听了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木已成舟,你留下来多劝劝她就是了。
一行人步入门内,不管私底下心思如何,面上到底还是表现出了一片痛惜不忍。
这份痛惜在汪贵妃迈入门槛后被一阵熟悉的香味打断。
她看着床上的宛梨,宛梨一扭头也看见了她。
到底是谁给她弄的!为什么小产第二天的妃子在吃炸鸡!
宛梨一见到汪贵妃,脸色马上变了。
她咬住了嘴里的鸡腿,把剩下的盘子往床里埋了进去,像是听见妈妈在开门于是立马关掉电视机的小学生一样,惊慌失措之中携带着做贼心虚。
昂上嗦唔亮吃恩么哦可以。皇上说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作业写完了所以才看一会儿电视休息一下。
那也不许把炸鸡藏在被子里!
汪贵妃下意识想要开口,可她脱口了一个字就卡住。
她不说话,旁边的德妃便温柔地笑了,她坐去了宛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自然,宛妹妹想吃什么都可以,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贵妃冷眼看着。
当德妃越过她、自然而然地坐在宛梨身旁时,她忽地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来之前伪装好的客套一瞬间皆被瓦解。
贵妃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她已经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了。
真的?宛梨问的是德妃,可余光还瞄着贵妃。
汪贵妃别过了眼。事到如今,她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和宛梨嘻嘻哈哈。
别看她,她不想看她。
自然。贵妃不答,德妃替她答了。
她怜惜地抚上了宛梨的侧脸,叹了口气,别说是一点吃食,现在就算你要金山银山皇上也得依。可怜的妹妹,怎就小小年纪失了孩子
德妃说着,拭了拭眼角的泪,一边蹙着眉问道,这件事仔细想来有些古怪,杏仁露里面的一点杏仁应当不至于让人当场小产,妹妹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哪里透出了风声,让人借机生了事?
薛嫔立马横着眉道,宫宴是贵妃娘娘一手操持的,德妃,你是想影射谁?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德妃看向了一旁的贵妃,贵妃娘娘圣宠优渥,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腌臜事。只是宛妹妹此前一直住在永华殿,臣妾是担心永华殿里的宫人动了什么邪心。
她说着握紧了宛梨的手,不管有没有人作祟,这件事总该查一查才是。妹妹才刚刚进宫你瞧这双手凉成什么样了,人也瘦了一大圈,看着真叫人心疼。
我倒是觉得宛妃比进宫时胖了。薛嫔皮笑肉不笑。
两边绵里藏着针,直到外头水汐进来禀报,主子,轿辇备好了,咱们该回宝和宫了。
她路过汪贵妃时一声请安也无,停都不停一下,仿佛压根没有看到她。
不管皇上和嫔妃心中如何想的,水汐认定这件事贵妃脱不了干系。
她扶着宛梨下床,宛梨抬头,她先是望向了汪贵妃。
那眼神无措而期翼,像是初次上学,被老师牵走却回过头来望向妈妈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顺着牵她的力道前行,她渴望能从妈妈嘴里听到一声挽留的呼唤。
只要贵妃说一声等等,她就能马上撒开水汐的手,转身瞪着德妃叫她别多管闲事。
但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这一回的宛梨只是望着,没有再说出我要和娘娘住在一起这样任性的话来。
她的右手被德妃握住,左手被水汐搀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偏殿,坐上了回宝和宫的轿辇。
这个过程中,谁都没有说话。
下台阶时,她回过头来看向了屋里,那双眼睁着,一眨不眨地凝视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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