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关熠不肯戴,嫌丑。林赛说:“只有丑的人,没有丑的衣服,我家弟弟靓,套麻袋都好看。”
“拍马屁没有用。”关熠说着,还是让他把帽子套到了头上。
雪仍然下得很大,两人在雪里走了不久,头上和肩上就落满了雪片。林赛扯着关熠在雪地里疯跑一阵,忽然摔了一跤,索性躺在了雪地里。关熠拉他起来,他把关熠也扯倒在地。
“下了这么久,这雪很干净。”
“太冷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
林赛忽然塞了一把雪在关熠的衣领里。关熠吓了一跳,赶紧抖出来,林赛大笑,说他好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狗。两个人顿时疯成一团。
六点半钟的时候,他们坐在没有雪的台阶上休息,看着蓝色的雪地和逐渐变蓝的天空。关熠说:“想抽烟。”
林赛笑着问:“认真的?商店还没开门,这附近好像没有通宵营业的。”
“算了,我随便说的。”
“我也想抽。”
关熠呼出一口气,半空里升起一团白雾。“喏。”
“弟弟。”林赛揽过他的头揉了揉,关熠躲开,林赛的手滑到他的肩膀上。“你以前看过雪没有?”林赛问。
“没有,我家出门旅游都是夏天,这是第一次。你呢?”
“第二次。”
“第一次呢?”
“在火车上看到的。”
“去哪里?”
“不知道。”
关熠转向林赛:“又逗我?”
“没有。那次我逃票了。”林赛说,“念初中的时候,不听话,有一天和我妈吵架,特别生气,就离家出走,准备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辈子不要回来。但是买票的时候又不知道去哪里,想起地理课上讲的边境城市,就买那里的票,结果钱又不够。我当时气得直接大哭了一场。”
关熠忍俊不禁。“你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他说,“想和那时候的你早恋,给你破。处,看你气得一边哭一边打嗝。”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林赛捣了他一肘,“色。情狂。”
“然后呢?”
“我就只能买到中途的票,但是到了站没有下车。那时候都是那种老式火车,你坐过吧?车上很挤,还有人拿小板凳坐在过道里。我坐了快两天,累得简直快死了,就吃饼干和花生,我还记得旁边坐了个乡下大叔,直接抱着一整只卤鸡啃,我恨死他了。我就只能睡觉。后来真的睡着了,听见有人说‘下雪了’,我睁眼一看,外面是黑的,在过山洞,然后突然一亮,就看见外面很阴的天,还是田地和山,然后很多白的东西飞过来,打在窗户玻璃上。我想仔细看,但是看不清楚,太快了。没多久车靠站,我站在车门那里看,刚好有一片雪被吹进来,有半个巴掌这么大,真的是六角形的。我就看着那片雪化在我手上,很漂亮。我当时想:‘小时候我爸给我讲的居然是真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查票的抓到逃票,被弄下车了。后面的我不想讲了,反正那次我挨了好一顿打。”
“真可怜。”
林赛挥了挥手,站起来:“来,爸爸带你堆雪人。”
四十分钟后。
关熠蹲在地上喘气,问:“你真的会堆雪人?”
“三岁小孩都能干,这需要问?”
关熠指着地上那一堆碎雪:“那这是什么?”
“北方的雪和我水土不服。”林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怎么堆雪人”。
关熠:“……你认真的?”
天快亮全的时候,两个人经过空地,其中一个说:“有贼!”
另一个说:“屁!你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贼?没看见在折腾雪吗?”
“谁这么大了还玩雪?”
“南方人啊。”
第64章此处有惊喜
大约是早上穿得不够厚实,林赛第二天感冒了,有点发低烧。关熠担心他病情加重,没有出门,在家吃了午饭。
“哪有那么严重,”林赛说,“我只是稍微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说好了下午去市中心的超市买东西的,我吃一包冲剂就行了。”
“你不要去了,外面还在下雪,风又大。我一个人去,你想吃什么和我说。”
林赛撒娇耍赖统统被关熠拒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门。“你变了,我说话已经没分量了。”林赛给他递围巾,又给他递帽子和手套,“你是不是玩腻我了?”
“不要学电视剧里的人讲话。”关熠摸了摸他的头,“我可能顺便在商场逛逛,没那么快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在家不要乱咬动西,乖。”
“谁是狗?滚!”
林赛一个人在家拼完了阿飞的模型,接近六点钟,关熠还没有回来。他实在闲得无聊,只好上了一会儿游戏,和帮会里的人聊天吹牛。阿符听说林赛去北方玩,叫他开视频直播看雪,林赛在家里正憋得慌,索性穿上衣服出门去。
“今年的雪好大,好多地方都在下雪。”苏昂说,“你们运气好。”
“我就说来,他一开始还不愿意,嫌太冷。结果来了玩得比谁都疯,站在那里看小孩打雪仗,自己又不好意思去。”
“他和小孩打雪仗,我估计小孩爸妈会报警。”
阿符问:“你们说的谁啊?”
林赛说:“李长安。”
阿符问:“你们一起?我发现你好像经常和李哥在一起玩。上次我看你给帮主弹钢琴也是,你家的那架琴和李哥家的是一个牌子。”
林赛说:“那是他家祖传的琴,我哪买得起。”
阿符说:“你们好GAY。”
小房间里沉默了。阿符说:“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沉默。阿符逐渐意识到不对:“等等,你和李哥不会真的……”
苏昂说:“阿符,我们帮会是很包容的。”
阿符撕心裂肺:“我家李哥这么好一棵白菜就被菜皮拱了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苏昂问:“原来你也是基佬?”
阿符愤怒:“不是!但是李哥是我偶像!”
林赛说:“那你以后可以叫我‘偶像他老公’。”
阿符:“……滚!”
林赛在小区附近的街上闲逛,给阿符和苏昂看路上的风景。天色慢慢变暗,林赛逛得手脚冰凉,朝阿飞家的方向走去。正跟阿符还有苏昂道别,一辆汽车从右边驶来,停在了街对面,正好进入林赛的镜头,车门很快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钻出来,林赛立即认出是关熠。
林赛关上手机,刚走了两步,驾驶座的门也打开了,另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撑开一柄大伞,罩住了自己和拎袋子的关熠。
林赛停住了。
路灯忽然亮起,关熠和那个男人就站在路灯底下,林赛清楚地看见他们说话。男人比关熠稍微矮一些,差不多年纪,即使天气很冷,打扮也很细致。他说了什么,关熠摇摇头,下了街沿要过马路,男人伸手拉住了他。
林赛下意识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心想:不是吧,又来一次?
关熠站住了,但没有像今天下午林赛在家看的电视剧里那样倒入男人的怀里,而是又和男人说起了话。林赛快步走上去,男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关熠跟着转过头来。
关熠非常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买东西。”林赛笑出一口白牙,“好巧。”
男人不自觉地理了理整齐的围巾,和林赛寒暄。关熠向林赛介绍说这是他朋友,又对男人介绍林赛:“我男朋友。”
林赛揽过关熠的肩膀,对男人说:“我们住在朋友家,就在这附近,一起吃晚饭怎么样?站在外面好冷。”
“哦,没关系,”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汽车,“我马上就要走。”
林赛笑着看向关熠,仿佛示意关熠来劝,关熠微笑地说:“没关系。”
“我和关熠在市中心碰到了,”男人说,“我顺便送他回来。那边不好打车,公交和地铁人太多。”
“谢谢。”林赛说,“今天我有点不舒服,往回我都是要去接他的。接他放学接习惯了,哪天没去他还以为我跑出去不老实了。”
三个人都笑,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林赛替关熠拂去肩头的雪,男人道了别,开车走了。
汽车一消失在马路拐角,林赛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转向关熠,关熠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即说:“我和他没关——”
“回去再说。”
林赛一把拿过关熠手上的袋子,另一只手拉起他,快步穿过了斑马线。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跑出来了?”关熠被林赛扯住,走得飞快,“你这样晚上会发烧的。”
林赛不理他,打开家门,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甩下来。关熠替他把滑到地上的围巾捡起来,刚摘了手套和帽子,林赛忽然走过来,问:“他是前男友?”
关熠立刻说:“不是。”
林赛又脱掉了毛衣,说:“不要和我撒谎,我可是撒谎的行家。”
“真的不是。”关熠说。
林赛替他摘下围巾,脱了大衣,说:“我没有生气,你慌什么。”
他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关熠跟过去,两人一同趴在窗边,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他是我一个……”关熠停顿了一会儿,“熟人。他是这里人,毕业以后回这边来,我今天在商场门口正好碰到他。”
话音刚落,关熠背上一热,是林赛贴了上来,手臂撑在两边窗台上,把他围在中间。关熠刚想扭头,林赛的下颏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多熟?”林赛问。
“你吃醋了?”关熠问。
“我想知道我应不应该生气。”
“记得之前打我那个男的吗?我和你说我认识他前男友,就是今天这个人。”
林赛吻了吻关熠的侧脸,含混地答应了一声。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人是我大学的师兄,也是学钢琴的,他很出名,因为他半路出家,但是考上了音院,而且水平很高,在钢琴系里也数一数二。我妈妈从老师那里听说了,拿他说过我几次,我有点不高兴,就专门去认识他,大二的时候。后来就成朋友了。
“他和男朋友,就是和我们打架的按个,谈了好几年,他男朋友在吉门念书,经常过来看他。他们大四那年一直吵架,闹过几次分手——我没问为什么,大概也就是毕业那些事——有一次他们冷战了两个月,他喝醉了来找我。”关熠停顿了一会儿,做了个手势,“之后他说他想和我在一起。我没有答应。反正后来又有两三次吧,有一天他男朋友就在宿舍门口把我堵住,不过那天他没揍成我。然后他们就去实习了,再后来毕业,我们就没见过了。”
“噢。”林赛说。
“你要生气吗?”关熠扭过头看林赛,开玩笑地问。林赛突然吻住了他,同时伸手去解关熠的纽扣。关熠试图转过身来抱林赛,却被他反剪了两只手,膝盖也顶进了关熠腿间。
关熠问:“林赛?”
“宝贝,”林赛咬了咬他的耳朵尖,说,“我可不是只能抱着电话查岗,怄气到半夜的女朋友。别乱动。”
晚些时候,林赛把面捞进碗里,叫关熠:“吃饭了!”
关熠说:“我要在床上吃。”
林赛只好给他端进卧室。关熠趴在床上看手机,林赛把热气腾腾的碗垫了广告纸放在床头柜上,揉了揉他的头,说:“撒娇怪。”
关熠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可是我真的有点痛。”
林赛也躺上了床,手从关熠的脖子一直摸到肚子,又倒着摸上去。关熠好笑:“你在摸宠物?”
林赛压到关熠身上,问:“真的很痛?脱了裤子,我看看。”
关熠给了他一拳。林赛躺在床上看窗外,关熠枕着他的肚皮,林赛说“面要糊了”,可是谁也没有动。关熠说:“雪又下大了。”
“是啊。”
“我们回去的飞机会不会延误?”
“不知道。”
“你有没有看过那部讲世界末日的电影?大雪下个不停,地球都冻住了。”
“你想下大雪把我们都埋了?”
关熠笑起来。
“那也不错。”林赛说,“等有一天有人把这里挖出来,就看到家具,两具骨头,还有一碗腐烂的面。展览在博物馆里还蛮温馨的。”
“都世界末日了,还有谁来挖?”
林赛也笑了。“那就埋着好了,永远都不要叫人知道。”
果然如关熠所说,返程那天,他们的飞机延误了整整四个钟头。林赛说关熠是乌鸦嘴,两人在机场里一家据说是利港风味的餐厅吃了一下午的茶点,然而味道非常糟糕。到后来什么话都说尽了,两人互相望着对方打发时间。
“你知道吗,”林赛说,“小时候我去外公外婆家里,他们就这样坐在桌子两头望着对方发呆,因为实在没有事做。”
“感谢天气让我提前体验六十年以后的生活。”关熠看着盘子,用筷子戳里面的胡萝卜雕花。
“你要和我一起过六十年?”林赛说,“那我们就有好多架可以吵了。”
关熠说:“那就看情况。”
两人都笑起来。
回到利港,林赛把放在关熠家的东西都搬回了自己家,免得关熠家人回来不方便。关熠说:“他们不回来。我也不想去,怪尴尬的。”
于是林赛又把行李留下了。
这天晚饭后,林赛划拉了一个购物清单,关熠和他盖同一条毯子,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林赛说他要去超市买东西,叫关熠顺便也去买点年货。关熠不肯动,林赛软磨硬泡,顺手收走了他的手机。
“好吧。”关熠终于站起来,“我去换衣服。”
林赛挥了挥手,确保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也一掀毯子站了起来,差点把关熠的手机摔在地板上。他忙捡起来,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点进了某个联系人的聊天框。林赛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关熠的父亲,聊天记录里并没有新消息,最近一条消息是关熠父亲发来的一个视频,似乎是某个钢琴家的钢琴演奏。林赛并不认识,只看到发送时间是五个月前。
他退回消息列表,刚巧来了一条新消息,是关熠的母亲,发来一个飞吻。林赛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关熠和他母亲的对话记录,看到他们几分钟才说过话。
母亲:最近冷不冷?穿厚一点,不要感冒了。
关熠:还好,不是很冷。
母亲:买年货了吗?过年了,多吃点好的,新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哈哈。
关熠:知道。没事,不用,钱够花。
母亲:我马上出门,不说了,要天天开心哦。
关熠:好,路上小心。
“帮我一下,”关熠走出来,衣服还罩在头上,“拉链勾住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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