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尽量镇定,“朋友,你口味真重,还吃人肉片儿呢?”
“我才不吃他们,脏了我的嘴。”老头冲着顾浔诡异笑笑,“你想救他们对不对?”
“不太想。”顾浔摊摊手。
他是不太想。毕竟前不久才结过梁子。
“那我们一起把他们杀了?”老头越笑越阴森,转瞬挪到了顾浔面前,双手递上那血淋淋的瓦片,“杀了他们,乾坤镜就是你的了。”
“!”顾浔着实被突然蹿到面前的老头吓了一跳,他尽量稳住,“我对乾坤镜没兴趣,对杀他们更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老头儿偏偏头,脑袋就像要掉下来一样,眼睛瞪得似乎要爆出来,“对中洲?还是……仙山上那位?”
“我呀……”顾浔一笑,“对处理你比较有兴趣。”
他冷不防拿出折扇,盯好老头儿后脑位置快准狠击了下去,那老头儿果然吃痛,尖叫一声后捂着后脑跳远了,他恶狠狠瞪着顾浔,抽回的手上尽是血迹,他怒火中烧,可怖笑了两声,真打算朝顾浔冲来,忽然定住,“你……你不许动我的酒!”
“这可说不准。”顾浔拎起手中方才从那老头腰间卸下的酒,笑笑,“我一激动,就容易手抖。”
“有……有话好好说,别动酒,别动酒。”老头儿张开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朝顾浔挪过来。
“站好!”顾浔手往下一放,“放了他们,酒还你。”
“你威胁我?”老头面色可怖。
“不够明显?”顾浔见那老头把人尽数放了,路尽头的墓碑又出现了。
他把酒壶朝老头儿一丢,眼疾手快奔进了古墓。
这古墓门竟是虚掩,一碰到人便消失,却也顷刻封了起来,老头儿算是进不来了,顾浔也出不去了。
他靠在石碑上喘匀气,才低叹一声,太他妈惊悚了。
灵萤璎珞会发光,顾浔勉强能看清前路。
这墓通体全是白玉石,墓阵阵是八卦形状,黑白两极,两极点中央,竟然放着两座白玉棺材!
莫非是鸳鸯冢?
西辞说是故人,难不成真是故人?或是……西辞的师尊?这人顾浔听司年提起过。
身后的墓门被人疯狂敲击着,顾浔尽量冷静,谨慎朝墓穴深处走去,才要踏入八卦阵图内,面前徒然出现一片结界!
【警告!警告!您的灵力值正在飞速消耗,请勿再靠近危险区!!!】
艹……这东西竟然还会吸收灵力值?!
还是急速消耗!
系统这么一提醒,顾浔果然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忙退了出来。
没想到,身后敲墓声停止,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大群蝙蝠!
其中有只巨型蝙蝠爪上抓着个酒壶,酒壶“哐当——”落地,那老头竟从立马钻了出来!
“哈哈哈,你以为你跑得掉?!”那老头身后的方才被顾浔打出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用麻布随便一包裹,那血渍便顺着麻布滴落下来……那血色落地,白玉地板被灼成黑色——那血有毒!
那方才出去那些人岂不是……不行,他一定要赶快出去!
“我不跑。”顾浔身后结界还在吸收着他的灵力,他必须远离这里,可前面又是老头儿蝙蝠的……这点子,是真他妈背了点儿。
“该跑的是你。”顾浔算后距离,几乎是用尽全力,趁老头朝自己爬来,朝那酒壶丢了过去!
酒壶碎了!
蝙蝠也尽数散去!
那老头疯了似的抱着头嚎叫起来!
他面部四肢开始扭曲,忽然变成了个佝偻消瘦四肢纤细的……老怪物。
顾浔心里真是百味翻滚,他这是……爆发了?!
那蜘蛛一样的老头猛然朝顾浔奔来!
顾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趁老头与自己擦肩那惊悚一瞬间,朝他后背就是一拐肘,那老头贴到结界的瞬间便被吸住了!
“啊!”只泄出一声惨叫,便是死命的挣扎和哀嚎!
顾浔惊魂未定,侧身转到一边,那老头本就枯瘦,现在仿佛快被那结界吸食成干尸,他越挣扎越激动,仿佛蛛网上的虫子,人在濒死的时候,总会爆发出些难以想象的力量,更何况这地方他守了那么多年。
顾浔能逃出去的把握,不比他死在这里大。
顾浔后退几步,到了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偏头看看,方才那老头进来的洞口实在太小,根本出不去。
这边老头已然挣脱开了一半手脚!
顾浔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真得挂在这鬼地方了。
他退至墓门后,余光扫见了墓碑后的刻字——竟是一封聘书?那字他断断不会认错,是西辞的。
原来……这里葬的不是什么师父,是他的心上人。
心里不知泛起了些什么滋味,顾浔一时走了神。
“你去死!”猛然一回头!那老头竟然朝自己扑来了!
几乎同时,墓门开了!
顾浔恍惚看到了个白影,人还没看清,胳膊上就被那老头结实咬了一口!
瞬间只觉得胳膊吃痛,再有什么感受……就是无力了。
“小浔!”一道白影自墓门飞入,顾浔还未来得及看清,腰以被人搂住——是西辞。
西辞将他扶正,转头看向那老头儿,“燕无,你不该伤人。”
“师尊?师尊!”那消瘦老头朝西辞爬来,爬到西辞脚边,竟又变回了原来的老头儿样,他抓着西辞的衣角,“师尊,弟子知错了,是他们擅闯清陵!是他们要动师叔!是他!是他砸了弟子的酒……师尊,你让他把酒还我好不好?”
顾浔猛然一惊,清陵……清陵!原来清陵之所以叫清陵,竟是因为这座陵墓?!
西辞垂眼看燕无,仍旧温温和和,“我早与你说过,有些事,强求不得。你既种了苦果,自当受着。”
“我没有强求!”那老头儿失了理智,“是他们欠我的!是他们欠我和小千的!”
西辞难得有好脾气被磨净的时候,他挥袖将燕无封印在了墓穴里,抚着顾浔找了就近一棵树将人轻轻放好。
燕无毒性极重,这伤必须马上处理。
伤在胳膊……西辞的手顿了顿,还是伸向了顾浔腰带。
“仙君……”顾浔看着认认真真替自己打理伤口的西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还在笑着开玩笑,“你脱了我衣服,要对我负责的……”
西辞手上运气,用内力将伤口处的瘀血逼了出来,可是浸入到血脉里的,实在不好根除。
西辞一边将顾浔的衣服重新穿好,一边柔声问,“他处可还有伤?”
“有。”顾浔想起墓穴中看到的婚书,可能是毒液冲脑了,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
“哪里?疼不疼?”西辞关切问他,拉过他的手号脉。
顾浔就势身体前倾了一下,人失力趴在了西辞身上,他额头抵着西辞肩膀,最后一点力气即将用完,他微偏头,说话时的温热呼吸萦绕西辞耳边,轻轻地,“别丢下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燕无的故事指路→西临
谢谢阅读~( ̄▽ ̄~)~
晚安,好梦~
第20章悸动
“哎呦,你可总算醒了!”醒来的时候,顾浔已在了北楼房内,司年端着碗药正准备往他嘴里强灌,“师祖说这药得日日喝,你再不醒,这药都凉了。”
顾浔掀眼看他一下,撑手坐起来,身上的不适应感缓解了许多,只是头还昏沉得很,他揉揉眉心,声音有些哑,“他呢?”
“谁?”司年开始没听明白,后来反应过来,“你说师祖啊,他替你去后山找药了。”
顾浔心中莫名不是滋味,接过司年手中的药喝净,喉咙里苦涩褪净,心里却依旧不是滋味,他回神问,“北楼后山可住有生人?”
“北楼后山哪里能住人?”司年道,“那里养的全是上古神兽,祥瑞之气浓得很,一般人哪里受得住?”
司年看一眼顾浔,“若非说有啊,就前院有你这一个。”
“他不是让周焕野也住进来了吗?”就他一个……顾浔心里莫名暖和些,嘀咕一句。
“哈哈,你不会以为师祖真那么好说话吧?”司年忽然笑了两声,“师祖脾气好,但善恶好坏向来分得清楚得很。师祖给了落梵山的人住后山的机会,看的就是他们有没有这福分。这不还没住进来就被后山的怪物给吓跑了?”
如此说来……后山那人的存在本就是个秘密,顾浔又问,“那你可知一个叫燕无的人?”
“燕无?不认……”司年刚想摇头,“你说的是燕无将军?!”
“你认识他?”
“师祖唯一收过的凡人弟子,中州千年难遇的战神,我哪能认识?”司年接过药碗放好。
顾浔心想,那猥琐老头……竟然是战神??
“不过听说过。那人出身就是杀人打江山的料,师从哪位世外高人,替祁炀帝征战四洲,一百零八役,从来没打过一场败仗。”见顾浔疑惑得很,司年压低声音八卦两句,“就是……身上戾气重得很,非但没能飞升成仙,死后连轮回都入不得。”
“他死了?”顾浔蹙眉。
“死了啊。”司年道,“半年前魔尊破十重,阵脚就落在中州,入魔的引子……就是燕无将军。”
“!”顾浔大为吃惊,没想到这东西兜兜转转竟然绕到一起了……莫非半年前那场血灾,也与清陵有关?顾浔问,“他若没死呢?”
“怎么可能没死,中州那么多将士百姓,亲眼看到他魂飞魄散的,尸骨都没能留下!”
那后山的……究竟是谁?或者,他为什么要假死?
“你问他做什么?你崇拜他?”
“……”
崇拜个屁,顾浔想起那个秃头蜘蛛精就后背渗冷汗。
见顾浔合眼靠床边休息了,司年收好碗,准备出去。
“等等。”待脑海里思绪逐渐清晰,顾浔没由来想起在后山看到的刻着“吾爱”的墓碑和那封婚书,想起听到的话,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个故事,索性直白问了司年,“你师祖……可有心上人?”
“哎呦!北楼兄!你是去后山砸了脑袋吧?”司年若不是手里端着药碗,真想捂了这人的嘴。“师祖那样的人,哪会有半点俗情?!”
那便好……不会有,总比有好。
而且,那人只说仙山那位,没说仙山哪位。若是清陵原来住过人,也不是不可能。
顾浔不知道自己在忧虑什么,也不知道听了司年的话后又平白在庆幸些什么。
他的确心疼西辞孤家寡人,可一想到“吾爱”两个字有关于另一个人,就觉得刺眼得不行,轻轻巧巧卡在他心里,硌得人又麻又痒。
“北楼兄?你到底怎么了?”司年抬手在出神的顾浔眼前晃晃,“你在后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物?迷了心神?”
顾浔揉揉眉心,他哪里是被后山怪物迷了心神,他可能……被一个人迷了心神。
“神仙就是藏得厉害,那么难找。”顾浔快翻了大半座后山,还是连西辞的影子都没见着,他斜靠在树上休息一下,抬眼望去,清陵这近天的高度真不是开玩笑的。
西辞采什么药去了那么久?顾浔喝完药缓得差不多就出来找人。
他也不知怎么了,从古墓出来后,先前攒的那点儿自信患得患失起来。
开诚布公问肯定不行,要是让人误会了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天天跟着,总能观察出点儿什么猫腻。
太阳才落山没多久,天边还有点儿薄光,星子微亮,顾浔才往前迈出一步,忽然眼前迸发出一道巨大的亮光!
顾浔下意识用手遮了遮眼,没看清山顶发生了什么。
待光亮暗了一点儿,他眯眼看——这术法阵仗,是有人在结结界!
难道是西辞?!
顾浔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往山顶跑去了。
西辞现在属性值怎么还支撑得住他结结界……要是……顾浔分明知道他是主角,出不了什么事儿,还是莫名其妙慌。
古墓结界连着整个后山,想要修复消耗极大。况且……这结界破坏得很是蹊跷,能进后山的统共那么几个人,是谁动得手脚?
西辞散去阵法,落下地,才站稳脚,就猛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抬指化去,已然很虚弱,但仍旧无事一样下山。
夜幕彻底落下来,仿佛徒手可摘星辰。
那个修长背影立在山前,手里拿着株紫色草药,花蕊还散发着点儿萤萤光亮。
还差一味药。
燕无这些年体内的毒性变了不少,原来的药方无法根除。
西辞抬指取下一叶花瓣打算试药,忽然手腕一紧,偏头看,竟是顾浔。他不知怎么,竟有一丝慌张。
“你怎么样?”顾浔才看清人影,上来就抓人,恨不得把西辞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但终是怂得没敢动手,就隔着袖子拉着了西辞手腕。
“无事。”西辞温和抽开手,“身上有伤,当好生养着,来此处作甚?”
“我担心你,便来寻你了。”顾浔眉头微蹙着,方才西辞手抽得太快,也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他竟见到西辞手背上有道划痕。按理说,神受伤都会很快自愈,根本不会留下痕迹,除非……体内灵力已不足以自愈了。
顾浔担心得紧,又不好直接问,“方才……”
“方才山顶光亮异常,是神兽异动。”西辞很好堵住了顾浔的话。
“不是你出事便好……”顾浔知道西辞是在故意搪塞他,可他没法儿问。若他是卫抒司年,还有个名分……可他就是西辞从魔窟捡来的野孩子。什么都没有,就仗着救过西辞一命那点情分在清陵苟延残喘。
“别以为你是神君,药就可以乱吃。”顾浔捡起西辞脚边的小药篓,吊儿郎当挂斜挂在肩上,伸手抢过西辞手里的草药,知道他是像给自己试药,心里酥酥麻麻得不是滋味,“既是给我的药,必须我先吃。你总不能仗着你年长我几岁,事事都要抢着来。”
gu903();顾浔笑笑,尝了片花瓣,又苦又涩,他拧拧眉,把药扔到药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