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程老板还叫厂子那边继续生产呢!我们最近搬的东西越来越多,可就没见公司有进账!还有人说,虽然丽珍记在京市的总店干的不错,到咱们这里多少有点水土不服。当老板的,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敢承认罢了。”
说话的是一个帮着装卸东西的员工,也是田大壮老实,嘴巴紧,事情同他说最安全不过,他才敢畅所欲言。
“你等着看吧,外面早就有传言说我们这个分店都快开不下去了。对于老板来说,只不过是玩一玩的把戏,但对我们来说一进一出就好几个月没收入,家里老婆孩子还要吃饭呢!”
田大壮仍旧没说话,他不知道这些人都从哪儿听说的这些话,闹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他不习惯说别人的坏话,但听多了总归心里也有一些担忧。
他是个记恩的人,想到当初程晓珍走过来说,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不管旁人怎么看,就冲着这点恩情,田大壮就不会说丽珍记的坏话。
田大壮:“反正咱们是帮人干活的,有活干咱就干。想那么多干什么?”
边上的男人摇摇头,觉得跟他说不通,又找别的人议论去了。
田大壮看了一圈,发现如今丽珍记的氛围很不好。
大多数人都把时间花在了议论上,正儿八经干活的根本就没几个。
再说本来一件事没根没据了,传来传去就会变了味儿。
田大壮是在农村里长大的,从小就没少见七大姑八大姨们说这个那个的坏话,最后惹的两家打起来的事儿。他看了觉得情况不对,再这么下去好好的分店都会被流言搅黄了的。
于是趁着晚上下班,田大壮去了程晓珍的办公室。
程晓珍瞧见他还觉得挺奇怪的,她给田大壮倒了杯热水。
“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在这里这些天还适应吗?和同事们相处的好不好?”
这话一出,田大壮心里顿时暖融融的。
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还是在说客套话,田大壮能分的清。
程晓珍越是这么着,他就越是得说实话。
“你也知道我是在这边装卸区的,不过我们那儿传的消息也挺多。说什么的都有,还说分店都快开不下去了。我总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闹得很多人都没心情干活了。”
程晓珍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那你呢?你觉得我们分店能继续开下去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你说可以就可以。”
田大壮黑黝黝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好像程晓珍叫他立马辞职回家,他也能做到似的。
确实是个老实人,还是那种心怀感恩、愿意付出的老实人。
程晓珍没说分店的事儿,反而说起田大壮自己的事。
“之前你姐说你不是读书的料,怎么回事?是一点也学不进去吗?”
田大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机灵人,学东西比别人慢很多,但也不是完全不会。”
一个班四十多个人,田大壮的水平应该在中下游。
他属于不出彩,但也不会拖人后腿的那种。
十七八岁的青年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别人都说读书是一件需要吃苦的事情,但我不怕吃苦,我觉得爸妈种地比我苦多了。就像我姐说的,如果我像你这么聪明,这书说什么也要念下去。可我就是普普通通的水平,非要念的话就是家里的累赘了。”
程晓珍听了心里打了个突,她还真以为是田大壮学不进去呢,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田桃儿的事。
这怎么听着有些像田桃儿不想供弟弟上学,把他从学校给劝退了?
上过学拿到高等毕业证书的和初中毕业,完全是两个概念,也会是不一样的天地。这是硬生生把田大壮的翅膀给截断了,田老汉呢,杜金花呢,他们俩难道就没想着把儿子在网上供一供?
“我爸妈是想叫我念的,可我念不好还不如找个活干,就不要浪费家里的钱了吧。”
程晓珍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是傻还是蠢。
现在干苦力一辈子就能干苦力,难道七老八十了,还要在店里帮忙装卸东西吗?
可是这事儿又没办法跟人家明说,总不能说你姐姐不想看你往上更进一步吧,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就算是她也不能多说。
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程晓珍到底给田大壮指了一条路。
“我给你写个条子,推荐你去夜校念书吧。我们以后商品的款式会越来越多,打交道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要是一辈子就想当个装卸工,那你当我没说,但你还想走到前面来,还想往上走,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田大壮没想到程晓珍会这么说,接过纸条的手都有些颤抖。
除了父母以外,再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等从办公室里出来,田大壮一拍脑门。
原本想问的事情什么都答案都没有,倒是自己的事拉拉杂杂说了一车。
算了,看老板的样子,应该是有底气的吧。
分店能不能继续往下走,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担心的。
程晓珍晚上回去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薇薇直接把谢云蔚的听筒抢过去,说妈妈骗人,弄得他好气又好笑。
好容易把孩子哄走了,夫妻两个才能安安生生的说一会儿话。
谢云蔚:“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爸妈也说你做的好,换个人未必能有你的勇气。”
“爸妈不怪我就好,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宁宁薇薇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