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昌明吓的魂飞魄散,身形一歪骨碌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头部碰撞间已经见了血迹,一路滚至二楼的时候,被横鬲在石阶上的钢筋挡住,这才停下。
刘昌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吐了口血出来,腿一蹬不动弹了。
那女鬼身形一散,变作了荀川的模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昌明,漂亮的五官在月光下泛出冰冷的色泽,一步步走至他跟前。
仿佛是失了耐性,懒得再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把戏,荀川周身怨气大涨,正欲取了刘昌明的性命,谁知就在此时,一道金光忽然凭空打来,直接把荀川的手腐蚀得冒出一股青烟。
谁!
荀川快如闪电的收回手,却是为时已晚,手背上已经见了腐态,他目光阴鸷的看向门口,一道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哈哈哈
那人喉间发出一阵苍老的低笑声,下巴有一颗黑痣,赫然是今天在严遇对面摆摊的那名老者。
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唔还是高阶厉鬼,难得难得,不如跟了小老头,早点去投胎吧。
那老者手里有一面巴掌大的八卦铜镜,刚才伤了荀川的正是这道金光,他似道士,却又非道士,周身夹杂着一股阴邪之气。
荀川阴恻恻道:少多管闲事。
他指尖隔空收紧,地上的刘昌明脖子一歪,顿时断了呼吸,那老者见状也不阻拦,笑的露出一口黄牙:小伙子,害人性命可不好,我不得不收你了。
厉鬼索命,天道不涉,寻常术士才不会管这些事。
察觉到来者不善,荀川眸色暗红,一股浓黑的怨气瞬间朝着那老者袭去,谁知就在这时,周遭响起一阵婴儿的哭泣声,那怨气在即将袭击到老者的时候,竟然就那么悄无声息在空中消散了。
荀川脸色一变。
那老者肩头竟坐着名通体漆黑的婴儿,双眼殷红似血,一排牙齿尖利无比,闪烁着寒芒,此刻双颊鼓鼓囊囊,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竟是把荀川刚才打出的怨气尽数吞吃入腹了。
荀川冷笑:原来是个养小鬼的老东西!
他心知不是这老头的对手,并不打算硬碰硬,岂料那老头抬手捏了个诀,四周忽然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直接将荀川给困住了。
哈哈哈,养小鬼又怎么样,你不也是那男人养的小鬼,跟他一个病鬼倒不如跟着小老头。
老者以为荀川是严遇养的小鬼。
荀川拼着想要冲出去,岂料他身体一触碰到那些屏障,立刻被腐蚀成森森白骨,脸色顿时煞白无比,痛的蜷缩成一团。
老者在捏诀念咒,似乎在替收魂做准备,见状掀了掀眼皮子,似笑非笑道:遇见我算你倒霉,你冲不出去的,死心吧,不想魂飞魄散就老老实实的
他话未说完,身形忽然晃了两下,紧接着轰然倒地,烟尘四散间,露出身后站着的一名男子来。
严遇抬眼,静静看着荀川,胸腔起伏不定,像是经过极速奔跑般,呼吸还有些许紊乱,他咣啷一声扔掉手里的板砖,踩着夜色一步步走向荀川。
地上的鬼婴见状尖叫一声,猛的扑向了严遇,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背,结果下一秒就被血液腐蚀得凄厉惨叫,严遇面无表情,伸手扼住它的咽喉,一道符印闪过,鬼婴身形立刻支离破碎化做黑烟四散,取而代之的是严遇掌心里一颗通体漆黑的怨珠。
严遇见状微微皱眉,手腕一翻,把珠子收入口袋,然后抬手捏诀,散了荀川四周的屏障。
荀川小半边脸都显出了骷髅模样,他艰难的从地上起身,手背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显出了腐态来。
严遇看了眼地上早已断气的刘昌明,声音喜怒难辨:你过来就是为了杀人?
荀川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闻言又把手放下,敏锐察觉到了他周身的不虞,似笑非笑道:我是厉鬼厉鬼不杀人,能叫厉鬼吗?
地上的老者动了动,发出一阵痛苦的咳嗽声,有苏醒之态,严遇看也不看,冷着脸一脚把他踢晕了。
荀川受了重创,身形一直在人鬼之间来回变换,严遇似乎想拉住他,却被荀川抬手打落,他一双眼恶狠狠瞪着严遇,像一只被逼入角落的困兽:不要你管!我就是爱杀人!早晚有一天还要杀了你!
他满身尖刺,歇斯底里,严遇擦掉手背上沁出的血迹,强行攥住了荀川的手腕,沉声道:跟我回去。
我不回!
荀川眼睛红的几欲滴出血来,狠狠朝着严遇手腕咬去,却被他抬手扼住下巴,一人一鬼兀自僵持不休,荀川猛力推开他:你滚!我不要你管!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不在!我被人杀的时候你也不在!现在来管我做什么!
严遇,我最恨的就是你!我恨死你了!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我不跑出来,就被这个人玩死了!我等了你那么久!我等了你那么久!为什么你都不出现!为什么!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荀川的心里,时间长了化脓发腐,轻轻一碰都疼的难以呼吸。
两个人分分合合无数次,藕断丝连,抽刀断水,最后还是纠缠在一起,荀川等他的那个雨夜,严遇到底还是下来了,就像一个开端,之后无数次,都没能彻底狠下心。
他对荀川就狠了一次心。
唯一的一次。
唯一的一次
荀川只感觉自己处于崩溃边缘,他做人的时候不痛快,做鬼的时候更不痛快,他拼命想推开严遇,却忽然被他狠狠搂进怀里,力道一点点收紧,挣扎也被迫停息。
严遇没说话,力道大的却像是要将他嵌入骨血一般,荀川仿佛也没力气挣扎了,面无表情望着眼前斑驳的墙壁,像是在观望自己同样斑驳的一生。
严遇苍白的指尖一点点抚上他可怖的侧脸,然后扣住荀川的后脑,俯身吻上了他的唇,将一缕人气缓缓渡入,荀川想推开他,却被严遇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严遇天生寒体,二人都同样冰凉,凑在一起,竟分不清谁更冷一些,荀川脸侧的伤口一点点复原如初,但吻却并没有停止,他眼睑微颤,指尖紧了松,松了紧,紧了松,最后用力攥住了严遇的衣襟。
许久,二人才分开。
严遇闭目,抚上他的后背:下次不要单独离开
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月光透过残破的荒楼,静静照在他们身上,严遇声音如月色般温润。
跟我回家。
第98章忽然开始眷念这人间
走出荒楼,脱离寂静,夜市是一片喧嚣,严遇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体恤,外套随意搭在肩上,低头抽了根烟,晃到楼底下的时候,又在烧烤摊点了一把肉串,蹲在路边等候。
荀川静静站在他身旁,眼底还带着些许未来得及褪去的猩红,夜风吹过,未能带起他周身半点波澜。
忘记是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也曾经这样蹲在路边一整夜,没缘由的,荀川习惯去同一家酒吧,找同一个人喝酒,然而那天严遇不在,他就一路找到了这里。
夜色浓稠,人来人往,严遇为了躲房东收租,深更半夜还在街边乱晃,盛夏的夜晚闷热无比,他买了几罐冰啤酒坐在路边,没成想被荀川碰了个正着。
这边的街道狭窄拥堵,行人络绎不绝,不知道为什么,荀川一眼就看见了他,悄悄走至严遇身后,原本想趁机踢他一下,结果反被严遇攥住脚踝,一个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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