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依旧沉默,只用一双漆黑的眼望着他,闻绰给的无论是甜还是苦,是伤还是痛,他总归都尽数收下了,无论是这辈子,还是
上辈子。
闻绰没动,极其耐心的轻吻着他,身上也见了汗,许久之后,白杨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白皙的十指贯穿发间,黑白分明。
闻绰看见他眼尾泛红,轻抚着他的脸,低声道:白杨,叫出来,别忍着
白杨闭眼,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出来,声音破碎不成调,只一个劲喊着他的名字。
闻绰闻绰
身形颠倒,白杨的嗓子哑了,已经喊不出声来,闻绰感觉有滚烫的泪水落在了自己脸上,烫得心都皱成了一团,他捧着白杨的脸,一下一下亲着,安慰道:别哭,白杨,别哭
床上的被单皱成一团,动静许久才停歇,闻绰几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困倦来袭,挡也挡不住。
被单有一半掉落在地上,白杨满身青紫,看起来有些骇人,他静伏在床上,略长的黑发遮住了眼底的晦暗,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胳膊垂在床边,纤细的手腕也是一片吻痕。
他抬眼,眼尾薄红未退,无端多了几分绮丽妖冶,片刻后,拿着衣服摇摇晃晃起身往浴室走去,床单上有浅浅的血迹。
闻绰似有所觉,皱眉睁开了眼,见状从床上起身,披上衣服走过去把人揽在怀里,待瞧见白杨一身狼藉,又倾身将人抱了起来:我帮你洗。
少年人,初次总归是有些莽撞难克制的。
看的出来,闻绰神色有些懊恼,眉头紧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温热的水倾洒下来,浴室水汽弥漫,白杨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软软靠在他肩上,安抚似的摇头。
却什么都不说。
闻绰托住他的腰,五官褪去几分少年气,隐有了一种成熟的俊美:后面几天别上班了,我打电话跟刘萌萌请假。
又撇嘴道:其实你不上班也可以,我养你。
白杨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难得主动,苍白的唇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闻绰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把床单拆下来洗,喂白杨吃了两颗消炎药,最后趴在他腿间迷茫的眨了眨眼:有不舒服一定跟我说。
白杨握住他的指尖,动了动唇:陪着我
闻绰莫名觉得他像个小可怜,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相较以往暴躁的脾气,现在多了几分温柔包容:行,这几天休息我什么也不做,就陪着你。
DK有许多治愈系视频,闻绰用外卖点了些清淡小菜,然后把白杨抱在怀里,和他一起刷视频,美食画画,萌宠植物,搭配着轻快的BGM,心也不自觉静了下来。
闻绰低头看了看,见白杨盯着视频里憨态可掬的猫,神情专注,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道:唔以后给你也养一只。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离开这里,去中心城市租一套漂亮的公寓,一边养猫,一边过日子,做主播攒几年钱,应该够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了。
闻绰粗枝大叶,但白杨细心,他会照顾人,肯定能把猫养的很好。
第122章一起走吧
这样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闻家来人了。
比闻绰想象中要早,足足提前了一年,也许重生以来,他这只小蝴蝶所煽动的翅膀无形之中也改变了上一世的轨迹。
荣叔站在门外,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少年,一时竟显得犹豫起来,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当年柳若卿带着闻绰离开后,樊秋云就不许闻家上下再提起有关他们的事,闻天浩自然也顶替了大少爷的位置,哪怕外界隐隐知道当年这一段纠葛往事,也没有多加在意,毕竟小三上位的故事实在屡见不鲜。
谁赢了,谁就是胜者,很显然,当年樊秋云技高一筹。
荣叔是闻锦城身边的秘书,多年来虽然不曾偏向哪一边,但明里暗里着实受了樊秋云母子不少恩惠,某种程度上,他并不希望闻绰回去接管公司。
少爷,荣叔终于开了口,方便聊聊吗?
闻绰听见这个称呼只觉得讽刺,一句话不说,抬手就要关门,却被荣叔眼疾手快的挡住:是董事长派我来的,他知道这些年您受了不少委屈,不管怎么样,躲避并不是办法,还是希望您能和我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他目光看向门内,显然是想进去,却被闻绰用身体挡住了视线,二人无声的僵持着。
荣叔道: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这样回去没办法和董事长交差,不管成不成的,您总得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话说清楚不是。
白杨还在里面,闻绰不大想在门口吵架,又或者说早已经过了赌气的年纪,谩骂诅咒都毫无意义,睨着荣叔诚恳的脸,他眼中闪过一抹冰冷,面无表情的道:去楼下等着。
然后咣一声带上了房门。
看见闻家来人,闻绰原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事实上,他心里平静得犹如一滩死水,没有欢喜,没有憎恨,仿佛那些人只是过往云烟,早就在上辈子死的那一刻就散的干干净净。
他站在原地,出神片刻才走进卧房,白杨有点发烧,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见闻绰进来,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费劲的坐起了身。
闻绰原以为他会问什么,但耳边却是一片静默,半晌后主动开口,
你好好休息,我下去给你买点药。
此言一出,白杨忽然抬头攥住了他的手,有那么一瞬间,闻绰感觉自己的腕骨几欲被他捏碎,脸上显了些隐忍的痛意,正欲说些什么,白杨又悄无声息的松开了他。
早点回来。
白杨收回手,唇瓣有些干裂,他定定望着闻绰,又重复了一句:早点回来
闻绰靠过去抱住他,莫名感觉又瘦了不少,手伸进被子里,替他揉了揉腰,然后低声问道:还痛不痛?
白杨抵着他的肩膀,无声摇头。
闻绰出门了,他走下楼梯,发现荣叔仍饶有耐心的在巷子口等着,径直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包烟,掀起眼皮,意味深长的道:有什么话,说吧。
荣叔不大适应在街头谈话,左右看了一圈,发现人潮拥挤:要不我们找一个清净点的地方?
这里没有清净地方,闻绰目光讥讽,然后对着远处的黑车抬了抬下巴,车上说吧。
荣叔只能答应,并且十分恭敬的替他打开了车门,然后把司机赶下去,坐到了闻绰身旁,狭小的车厢内一瞬间充斥着烟味。
荣叔顿了顿才斟酌着开口道:董事长近年来身体不大好,其实一直都挂念着你,虽然当初与夫人离婚的事并非他所愿,但到底亏欠了你们很多,现在也是想尽力弥补,把你带回闻家去
闻绰一直在吞云吐雾,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荣叔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毕竟那位心脏不好,活也活不了多久,董事长私心还是把你当做继承人的,以后由你来接管公司。
这个时候的闻家已经是一具空壳,说是烂摊子也不为过,闻锦城带他回去,无非是想稳定人心,把他当做一个可操控的傀儡,上辈子闻绰接管公司后,一直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残局,马不停蹄的填补资金漏洞,可以说那老东西造的孽全让闻绰一个人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