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梧闻言心情颇好,嗤笑道:他那是活该,小爷没一板砖拍死他都算好的。
今日病人尤其多,往常还只是穷苦百姓,现在倒还多了不少商贾富人,个个儿吃的肥头大耳,腆着脸想来讨几张皇宫大内里的养生方子,萧凤梧最喜欢这种生意,挣钱多,还不费劲。
饕餮楼是燕城最着名的酒楼,当家名菜八鲜汤更是一绝,据说神仙来了也得香掉舌头,而且还不是花钱就能吃到的,萧凤梧以前也是他们家常客,见对面的客人有些眼熟,仔细看了一番,这才发现是饕餮楼的掌勺主厨刘一刀。
萧凤梧见他苦着脸,一双粗壮的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口子,虽不严重,看起来却十分骇人,不禁拧了眉头:怎么弄的,搞成这样?
厨子最看重的可就是一双手。
刘一刀摇头:嗨,别提了,县太爷过几日要在饕餮楼宴请贵客,指名要八鲜汤,可这汤需得用石头鱼来吊鲜味,不当季啊,我带着几个徒弟去后山的碧石潭捉,废老鼻子劲才捉了两斤不到,那石头鱼半个巴掌大小,又喜欢躲在石缝里,可不就伤成这样了。
萧凤梧称了药材碾碎,随口问道:什么贵客,这么大阵仗,县太爷若真是礼敬,就该自己下河捞去,这才显心意,轻飘飘一张口,压死底下人。
刘一刀闻言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小声道:谁让咱是平头老百姓呢,听说对方是京城来的高官,奉皇上旨意来的,不然我们掌柜的也不能逼着我捞鱼去啊,知县老爷还指望着往上升一升呢,可不得好好巴结着。
萧凤梧不屑:皇上派来的,可不要人云亦云,知县病急乱投医,谁知道下来的是个什么阿猫阿狗这伤包好了不许拆,明日再来这里上药,届时就结痂了,今日回去不能做力气活,再崩开冬日可有你受的。
第136章游园惊梦
因着闵府那一通稀里糊涂的闹剧,阴差阳错成全了萧凤梧的名声,连带着向来生意冷清的回春堂也热闹不少,这几日的进账抵得过往大半年的收入。
萧凤梧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将银针卷在一起,对钱郎中道:既有了进账,就添些药材,柜里的都快发霉了。
他看病不分贫富,只看自己想不想治,伤口太严重、太不堪入目的,全被扔到了钱郎中那儿,到底不是大夫的料,有医术,没医德,若不是为了生计,想来打死也不会替人看病的。
钱郎中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磕了磕手上的烟斗,脸上满是褶皱,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的神色,然后用苍老的声音叹道:后生可畏啊,比你祖父强,他在你这个年纪还没什么名声呢,以后开个医馆,也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萧凤梧在碾药:开什么医馆,等我攒够钱,就不当大夫了。
钱郎中闻言一骨碌坐起身子,不知为什么,又慢慢躺了下去,烟斗磕的咣咣响,显然有些恼怒:小子,好好的一身医术,别白糟蹋了,治病救人不好么。
萧凤梧把碾好的药灌进瓷瓶,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太恶心,血次呼啦又流脓又流水的,我看都不想看,伤在身上还好,若伤在脚上,难不成还要我捧臭脚去么?
说完把瓷瓶揣进袖子,直接出去了。
钱郎中连连叹气,又见德贵在柜上仔细的称药,心中总算有了些安慰,暗道萧凤梧这混小子还是没受过苦,该好生蹉跎蹉跎。
盛德楼是日日都有好戏的,萧凤梧也不翻墙了,正经付钱进来,在池座选了个正对台上的好位置,外头的戏牌上写着秦明月今儿个唱《牡丹亭》,想当初,他就是凭着这一出戏而名声大噪的,底下依旧座无虚席,最疯的依旧是那些富家太太,簪子坠子不要钱的往上扔。
戏台上,扮着杜丽娘的角儿,仙丽绝伦,已唱到了游园惊梦这一段,声腔婉转,似梦非梦,旁人已经听的如痴如醉。
萧凤梧不知怎的,越听越困,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他座位靠后,秦明月也没瞧见他,落幕之后就回了后台,那陈小爷依旧在场,殷勤的跟了过去。
明月
秦明月闻言转身,见是他,又淡淡收回视线:是陈小爷啊,多谢您来捧我的场,只是戏院子后台乱,您就别进来了,省的磕着碰着。
陈子期哪里瞧不出他的冷淡,有心上前,又怕惹了厌烦,只得讪讪退出。
萧凤梧恰好睡醒,见上面已换了新戏,拍拍脑袋,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戏院后台,秦明月脸上油墨已经卸了个干净,正对着镜子重梳发髻,萧凤梧见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束发用的玉簪,顺手给他插了上去。
发簪简单通透,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仅嵌了一个月牙形的玉片,倒是别致。
秦明月一惊,下意识回头,却见是萧凤梧,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又是翻墙进来的?
萧凤梧拖了张凳子坐在他身旁,抖抖宽大的袖袍:让你失望了,爷今儿个是花钱进来的,可惜啊,半场戏都没听。
秦明月对着镜子,看了看发间的玉簪,在那个月牙形的小玉片上来回摩挲,闻言随口问道:怎么没听?
萧凤梧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叹口气道:睡着了,早知道还不如翻墙进来呢。
呸!秦明月闻言果然恼了,转头瞪着他,不懂戏何必来听,我唱的场还从来没人敢睡觉!
萧凤梧笑嘻嘻的指着自己:我就敢。
说完又拉着他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亲,笑睨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挖了里面的药膏往秦明月手上被烫伤的位置抹:喜不喜欢,我瞧见的时候,就觉得很衬你。
是在说那根簪子。
秦明月不说话,静静望着他,喜怒难辨,就在萧凤梧思考着他是不是还在为自己看戏打瞌睡的事生气时,脸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他抬眼,猝不及防对上秦明月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睛。
萧凤梧反应过来,唇角微勾,顺势将他揽进怀里,属于公子哥的风流气依旧不改,挑着秦明月精致的下巴道:胆真大,不怕被人瞧见?
旁边还有正在装扮的小戏子。
秦明月闻言偏头看向一旁,将周遭那些探究的视线挨个儿瞪回去,许是唱了一出,嗓子还有些许沙沙的哑,然后回过头反问他:你觉着我怕吗?
真是越来越稀罕你,萧凤梧似乎十分喜欢他的性子,捧着秦明月的脸,在他玉白的耳朵上咬了几下,低声道:晚上回去你就怕了
秦明月闻言黑眸润润的,神采飞扬,半句话不说,只揽着他的脖子笑。
戏台与外间隔着一道布帘子,此刻被人从外面掀起一角,从缝隙间看去看去,能清楚瞧见他二人耳鬓厮磨的亲热模样,陈子期攥着帘子的手都青了,发出轻微的骨骼响声,面色隐隐带了狰狞,许久后才松开手,恨恨摔帘而去。
夏季已至,小院中间有一个大水缸,里头养着的睡莲都冒了花苞,偶有鸟雀惊下的细小叶片落在里头,激起一阵涟漪,卧室门窗紧闭,却挡不住里头的轻微喘息。
秦明月面对面的坐在萧凤梧怀里,衣衫不整,晶莹如玉的肌肤见了层薄薄的汗意,他咬着指尖,将到嘴的呻吟咽了下去,朱唇艳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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