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不做软饭男 碉堡rghh 2430 字 2023-09-05

gu903();萧凤梧声音冷静,却是对着女牢那边说话:旧时南地有一富商,家中美妾受宠,却久无身孕,是以寻得偏方,将玉婴丹中掺益母草,肉苁蓉,白蔹,白僵蚕,白薇,文火煎熬服下,再辅用促黄体汤,月余有孕,此胎能保否?

女牢那边寂静片刻,又窸窸窣窣响起来,片刻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像是十一姑娘的,带着些犹豫:此药方太烈,女子孕育婴孩以精血养之,本是不易,再以黄体汤催卵,只怕过犹不及,三五月还好,再长只怕掏空母体,此胎难保。

萧凤梧笔下不停,又问:若那美妾以奇珍药材勉强续命,侥幸护至临盆期,却又胎位不正呢?

女牢那边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萧四姐思索道:胎位不正,可推宫移位,只是急不得,此法需得三四月的时间,以精油缓揉腹部,寻了有经验的接生嬷嬷将胎位一点点移正,如果已至临盆期,婴孩体大难出,怕是一尸两命。

许是闲的无聊,见萧凤梧与那边一唱一和的,萧凤鸣没忍住插嘴道:哎哎哎,何必苦缠,用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各五钱,白醋糊为丸,再服下

萧六哥直接呸了一句:你那是去子留母!缺德不缺德!

萧凤鸣梗着脖子道:死两个总比死一个好吧!

萧凤梧没出声,手边已经有了厚厚一摞纸,他搁笔,忽而抬手,掌侧在烛火的照映下泛着光,昏黄的颜色,却偏生看出一股子刺目的白,像是刀刃开锋般锐利。

他像是在问旁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剖腹取子呢

也不是无例可寻,司马迁《史记楚世家》中曾记载,吴回生陆终,陆终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险虽险,却不妨一试。

萧四姐想来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闻言反问道:那美妾体弱,倘若血崩,该如何是好?又或者生产途中,气力耗尽,胎死腹中,又该如何?

萧凤梧仿佛隐有了主意:银针刺孔最、隐白、下髎、承浆、阴郄、脾俞、神门等穴以止血,口含参片续气,服催生汤,剖腹取婴,固本培元汤加鹿茸、野山参、冬虫、天麻、雪莲

他话未说完,萧二哥就眉头紧皱道:胡闹!如此大补之药怎能齐用,这方子过烈了。

萧凤鸣叹口气,百无聊赖的道:烈就烈吧,都死到临头了,还真有人找他治病不成,那么较真干嘛,要我说,还是省点力气,怎么舒坦怎么过。

萧凤梧又写完了几张,他将那摞纸叠好,若有所思:重症需得下猛药,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说完踉跄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部,走到牢门边,正想唤蒋平安,只听得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抹人影穿过廊道冲了过来。

十六爷!

来人正是秦明月,他许是突闻消息,跑得脸都白了,双手死死攥着冰凉的铁栏杆,一双狭长的凤眼因为过于惊骇,瞪得圆溜。

萧凤梧甚少见秦明月这般狼狈的模样,秦明月也甚少见萧凤梧如此狼狈的模样,他二人望着,中间隔了一道牢门,竟是相对无言。

蒋平安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道:尽快吧,免得被发现了。

说完转身离去,听得他脚步声渐远了,萧凤梧这才回神:你怎么来了。

他踢了踢门边的干草,发现地上一摊湿漉漉的老鼠尿,到底没狠心坐下去,便站着说话。

秦明月见他一身囚服,实比当初萧家散亡还要落魄,牙关咬得死紧,额角隐见了青筋,冷声问他:难道我不该来么?

萧凤梧不回答,看了片刻,然后犹豫着,从栏杆里伸出一只手,擦了擦他脸侧没卸干净的油墨,又用指节蹭了蹭他的脸颊:以后别来了,省得被牵扯。

秦明月望着他:你觉得我怕么?

萧凤梧闻言,笑了笑:好吧,其实也有事要求你帮忙的。

他递过去一摞厚厚的纸,墨迹初干:上面一张药方,帮我做十几丸药,带进来,剩下的这些东西,劳烦你进京城一趟,想办法交给怀化将军,让他带给我二叔,他二人颇有交情,想来应该会帮这个忙。

秦明月接过,看了一眼,指尖不着痕迹攥紧,低声道:是什么药?

别问,明月,你知道的,我不爱学医,就是觉着伤处脏污恶心,看一眼都不愿,你又让我怎么去受那些酷刑,到时候连个全乎一点的尸首都留不下。

萧凤梧说着,一边笑一边摇头:身首分离,太吓人了。

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老天爷不是在罚萧家,这是在罚他秦明月。

秦明月眼眶微微发红,呼吸逐渐沉重,他闭眼,攥紧了萧凤梧冰凉的手,低声道:别怕,我一定想法子救你出来,就算救不了黄泉路上也不留你一个人,十六爷,我陪着你。

他看着再怎么冷,再怎么孤僻,其实性子都如当年一般单纯,喜欢一个人,恨不得连心都掏出来,又怎么会吝惜一条命。

萧凤梧望着他:我不值。

秦明月力道大的险些将他腕骨捏碎,一如既往的偏执:我说值就值。

第140章我寄愁心与明月

萧凤梧仿佛早知道他会这么说,闻言深深低下头去,半个字不言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栏杆,力道一次比一次重,泄露了内心的情绪,最后一下直接震得整个铁门都在嗡嗡响。

不值当

萧凤梧掌心红了大片,他忽而抬眼望着秦明月,里面暗藏的神色竟有几分骇人,一字一句,投石入水,激起水花无数:当初让人把你赶出萧家的,是我。

你几年颠沛流离是因我而起,断指之痛也是因我而起

你不必陪着我死,不必陪我这样的人死。

秦明月闻言似乎懵了一下,面上神情凝固,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萧凤梧不说话,他知道,秦明月听懂了。

世人实在奇怪,得到时不珍惜,失去后又悔恨,终其一生,仿佛定要留一个遗憾在心头,才算品得人生五味,萧凤梧心想这或许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怎么就成了这幅场面呢。

他从栏杆里伸出手,抓住秦明月冰凉的腕子:明月

秦明月脸上血色渐渐褪尽,寡白一片,一双眼愈发显得漆黑幽深,让人不敢对视,他浑身紧绷,却在不住颤抖,薄弱的身形站在阴暗的牢狱里,弱得仿佛一阵呼吸就能消弭于无形。

秦明月只觉得自己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推开萧凤梧都做不到,只能被他紧紧攥着,许久后,漂亮的凤眸染了猩红,说出的话却带着颤音,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一直在骗我?

往日咳金啖玉的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回答只有一片静默。

秦明月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僵硬无比,却是在笑自己:你不过将我当一个玩物,爱时捧在手心,厌了便丢到一边我高看自己了,我不过是个下贱的戏子,难道还真能指望你喜欢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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