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点头,反正裴然说什么他从来没有反对过。
二人下楼付清费用,又办了手续,简单吃了点东西,兜兜转转就过去了大半天。
房间很干净,没有落灰,有配套的被褥,看的出来每天都有专人打扫过,裴然风餐露宿了几个月,看见室内那张大床,终于感觉自己活出了一个人样,躺在上面就不愿意动弹了。
曲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裴然在床上打滚,昏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在屋内投射了一道光柱,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曲砚头顶,他微微眯眼,发丝尖梢倾泻了一丝阳光,然后顺着滑落在睫毛上,苍白的皮肤多了种玉质的温润,但看起来依旧冷的让人难靠近。
尘埃在这样的光线下无处藏身。
裴然躺在床上,舒服的不想起来,他望着天花板,抠了抠床单,想起卡里的贡献点只剩一百不到,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没晶核了。
之前出去杀丧尸是迫不得已,现在空间有吃有喝,房子也有了,谁还愿意出去。
他翻了个身,侧脸看着曲砚,半条胳膊垂在床边,对他勾了勾手,笑着问道:你养我好不好。
曲砚还没回答,系统就响了起来:【叮,不可以哟。】
裴然无声捂脸,快烦死它了:我又没问你,瞎搭什么腔。
正暴躁的时候,他怀间忽的一沉,下巴触碰到一片细腻微凉的皮肤,曲砚不知何时趴在了他怀里,认真道:好,我养你。
尽管裴然早猜到他会这么回答,但还是很高兴,手掌顺着曲砚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在他尾椎骨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揉,自言自语的道:哎,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现在最大的梦想也还是混吃等死。
曲砚被他撩的有些痒,却没有做出任何躲避动作,而是将身躯微微下滑,让裴然的手完全探进自己的衣服里,或许这代表着亲密,或许是缺乏安全感,没来由的,他很喜欢这种身体接触。
曲砚温驯的外表下满是尖刺,但如果有必要,他可以软的像一滩水,因为他的主动,这个单纯的安抚动作不自觉就有些变了味。裴然陡然想起原着小说里,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曲砚未来将会成为南方基地的掌权人,不过自己面前这个半大少年,怎么看都不太像。
你眯会儿,我去冲个澡。
裴然对于男人之间的事还是不怎么开窍,他见裤腿上有些许泥泞,拿了套干净衣服准备进去冲澡,于是室内逐渐升高的暧昧温度顿时又降了下来。
曲砚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第一次觉得男人太傻了也不是好事,他五指贯穿发间,将过长的刘海向上缓缓梳拢,分明的眉眼少了遮挡,目光也多了股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笑一声,从床上起身,拧开浴室门,直接挤进了那个过于逼仄的环境,彼时裴然刚刚冲洗完头发,看见他不由得愣了愣:怎么了?
水花四溅,曲砚身上薄薄的衣服很快被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透明的水珠顺着他苍白的侧脸下落,最后顺着精致纤细的锁骨滚落进衣襟,衬着他神色淡淡的脸,莫名冰凉,也带着些许惑人。
裴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你要洗?我让给你。
说着就要离开,曲砚却直接拉住了他,身形一倾压着他靠在了浴室的瓷砖墙壁上,水流哗啦啦的落下,雾气弥漫,二人的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
空气静默了片刻。
裴然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莫名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曲砚深深看着他,将湿漉漉的头发尽数捋上去,仰头亲了亲裴然,第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第二个吻落在他的喉结,第三个吻落在他的胸膛上,然后顺着往下,曲砚跪在了地上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当他们困在那个狭小的地下仓库时,在卫生间,曲砚也曾麻木的在他面前下跪,顶着鲜血淋漓的脸,做着卑微到尘埃的事。
下意识的,裴然不想让他继续下去,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别这样。
曲砚浅色的唇此时颜色渐深,是一种糜丽的红,他微微皱眉,指尖攥住了裴然的双臂,神情偏执,迷茫的轻声道:为什么
不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碰我
都已经跪到地上,这样也不行吗?
这种事在曲砚看来,很恶心。他幼年的时候,看着那个当妓女的母亲与客人云雨缠绵,周遭充斥着烟味,欢愉的叫喊声像是一只糜烂的手,掌心紧攥着堕落放荡。
如果那个女人没有死。
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
她会把自己的儿子卖出一个高昂的价格,毕竟清秀干净的少年对于客人永远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幸好她死了。
曲砚缠紧了裴然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仿佛能看透人心: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但是你说过,你喜欢我
他抵住了裴然某处,然后身形缓缓下滑,膝盖与地面再次相触,抬头望着他: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知道吗?
只有裴然,才不会让他感到恶心。
尽管两个人已经足够亲密,但曲砚犹觉不够,他的占有欲比骨血交融更深,比吞吃入腹更烈,欲望像无尽的深渊,永远都难填补。
不用这样。
裴然见状终于从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这个复杂的问题中抽身,他再次把曲砚拉起来,反手关掉花洒,抱着清瘦的少年走出浴室,倾身倒在了床上。
他们二人身上都沾着水,滴滴答答落在床单上,染出一片片或浅或深的痕迹,裴然下颌线分明,侧面看去线条性感,他喉结动了动,然后俯身在曲砚唇上落下一吻,无声安抚着身下情绪总是阴晴不定的少年。
曲砚像是一个瘾君子,终于得到解药般满足的喘息了一声,重新恢复成以往的乖顺模样,他缠住裴然的腰,声音暧昧沙哑:亲我
裴然用牙尖轻咬了他一下,表示自己正在亲。
曲砚又问道:你喜欢我?
喜欢,裴然认真回答完,然后停下动作,看向他,那你喜欢我吗?
曲砚不语,而是牵引着他的手,缓缓落在自己后背上,那里有三道新伤,是之前遇上高阶丧尸围攻时,为了保护裴然留下的。
当时他们住宿在一栋废弃旅馆里,没成想引来三只T4,曲砚也没办法完全操控,二楼阳台成了唯一的出口,裴然恐高不敢跳下去,曲砚紧紧拉着他,说:别怕,不疼。
然后裴然真的没疼,因为曲砚垫在了他身下,但后背扎进了三块碎玻璃。
疼的只有曲砚。
裴然牢牢记着这三道伤,他抚摸着上面结痂的边缘,俯身用舌尖轻轻舔舐着,带着爱怜与心疼,曲砚敏感的颤了颤,然后拥紧裴然,感受着他的体温,在他耳边轻轻喘息:不要问我喜不喜欢你,你只要知道,这辈子,我只会为了你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受伤,就够了
我会一直保护你。
喜欢这个词,对曲砚来说,太过无力也太过苍白,不足以描述他的心。
但他却对裴然给自己的、无力且苍白的喜欢,珍而重之。
裴然轻抚他的时候,曲砚像是哭了,但他脸上却只有细密的汗珠,眼角不曾有泪痕,一边喘息,一边无力的仰起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承受着灭顶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