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来发现旁边有一个穿少数民族服饰的老奶奶在摆摊卖那种未经切割的原石,拿起来看了眼。
女导游的声音在嘈嘈切切的人声中有些模糊不真切:据说这位御史政绩优人,当时的皇帝几次想提拔他,但都被婉拒了就在这个地方当了一辈子的六品官,晚年兴教育修学堂,帮助了许多贫寒学子,于是百姓自发给他立碑传世
顾来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这种记录生平的方式颇有意思,用手机对着那块石碑,遥遥拍了张照,可惜因为角度问题,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沈游凑过来问道:你在拍女导游?
顾来说:不啊,石碑。
沈游不信,觉得他就是在拍那个漂亮女导游,眼神狐疑:一块破石碑有什么好拍的。
顾来直接把照片给他看,顺便把他头上翘起来的一撮毛压下去,沈游这才勉强相信,目光转向一旁的摊位,见上面摆着许许多多石头,有一些是开了皮的,切面莹润剔透,像水晶色彩夺目,标价狮子大开口二百到五百不等,另有一些没开皮的,价格就要低一些,三十五十的。
沈游看明白了,这不就是赌石嘛,而且还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属于交智商税的玩意儿。
顾来眼神x光似的在那些石块上扫描着,最后拿起一块核桃大小的青皮石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沈游心想怕什么来什么,顾来怎么这么好骗,按住他的手道:改天我带你去正经的赌石市场玩,这边开不出什么好料子的。
摊主苍老的手比了个数:原价六十,你要是想要,五十拿走,这边还有磨砂纸,送穿孔工具,好多年轻人都来买,当纪念品当定情物,这是本地出土的吉祥石,可以保佑你的。
沈游心说你怎么不说本地出土的文物呢,他才不把那点钱看在眼里,但就是不想交智商税,结果就这么一恍神的功夫,顾来已经乐颠颠的交了钱,还被坑着买了一匝编织用的玉绳。
沈游:这傻子。
顾来解释道:回去我给你编一条手链。
沈游乐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老喜欢玩这些小女生的玩意儿,但也没再阻拦,慢悠悠的和他往回走: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编一条?
顾来没有鄙视他的意思:你会吗?
沈游当然不会,于是不由得陷入沉思,相比顾来学什么会什么,自己好像显得有点不那么多才多艺?
他们下榻的民宿,一楼是饭厅,胖厨师正跟别人划拳喝酒,叼着烟脸红脖子粗,像地痞多过厨子,员工也没一个,老板娘只能帮忙打下手。
沈游回到房间,想点一桌晚饭,结果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厨子在端菜,嘴上的一截烟灰不偏不倚掉进了菜筐里,脸都绿了,又去厨房看了眼,结果发现比杂物间还乱,顿时歇了心思。
沈游上楼关门,把事情经过跟顾来说了一遍:老子饿死都不吃他家东西,怪不得客人这么少,明天赶紧换位置住。
顾来听见烟灰掉菜里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片刻又舒展开:我刚才看见底下有卖辣鱼锅的,小吃很多,等会儿饿了我们去外面买。
沈游粘人的坐到他腿上,伸手拽了拽顾来的黑色高领毛衣:现在不饿,晚上当宵夜
他柔软的发丝轻轻蹭着顾来俊美的脸侧,暗示意味甚浓,顾来看了眼关上的窗户,心领神会,然后在沈游耳边低声道:这里的房间好像不隔音,等会儿哭的话声音得小点。
沈游:
他统共就哭了一次,至于被顾来记那么久吗?
第184章真正的,做一回人
沈游以前觉得这破地方楼梯最烂,现在还得改观一下,床也烂,躺上去嘎吱嘎吱响,没做什么都跟拆家似的,动作只能一轻再轻,一缓再缓。
沈游全程胆战心惊,腰背绷的死紧,生怕床塌了,心里把这家破店又骂了一千一万遍。
顾来俊美的脸上也见了些许薄汗,触碰上去微微凉,他右手胳膊上星星点点分布着牙印,都是沈游刚才情动时咬下的,又狠又疼,印迹半天也没消。
浴室不算大,勉强能容纳下两个人,二人洗完澡,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处于一种无欲无求的哲学时间,顾来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无聊的境地,自己都能跟自己玩,他翻出了刚才在夜市摊上买的石料,坐在窗边用锉刀一点点的磨,竟然没多久就见了色。
沈游感觉挺稀奇:你运气不错,还真开出来了,好像是蓝的。
不过都是些便宜的石头料,不值钱。
顾来原形就是一颗蓝色的球球,他闻言打磨得愈发认真,并神情愉悦的做出评价:蓝色漂亮。
沈游心想顾来喜欢就行,钱倒是其次,也跟着搬了张椅子坐到旁边,整理那一堆乱糟糟的玉线,他有轻微的强迫症,专心致志弄了许久,最后码的整整齐齐,找不出丝毫错乱。
外间的天色愈发浓稠,街市上挂的花灯却一盏盏亮了,拱桥上摆着用来庆祝的烟花,在夜空中簇簇炸响,外来游客有些是专门为了本地灯会来的,白天不见出门,晚上却呼朋引伴的四处拍照观光。
沈游探身往外扫了眼,只感觉密密麻麻一堆人,街道被围挤得水泄不通,插根针都困难,哪儿还有什么凑热闹的心,又嫌吵闹,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顾来手上的石头已经磨了大半,锉刀微平,越往后就越磨不动,他只好停手,宝贝似的把东西一一收捡好,然后问沈游:饿不饿,我下去买点吃的上来?
沈游闻言跟着起身,想一起去,结果被顾来轻轻按住了肩膀:底下太挤了,你坐着,我很快回来。
沈游闻言也没再坚持,只是似笑非笑的翘着二郎腿道:不要紧,底下美女可多了,你可以慢慢逛,多拍几张照,再慢慢的回来。
顾来依言点头,藏去唇边笑意:好,我逛逛再回来。
沈游只能气闷瞪眼。
顾来下楼的时候,老板娘正趴在柜台边打瞌睡,可惜并没有几个客人来,胖厨子正蹲在门口筛花生米,又拎着一瓶见底的油进了厨房,来来回回脚步都有些打晃,像是喝了不少酒。
顾来一只脚迈进人流,想起什么似的,又收了回来:老板,你们这儿有什么地道的小吃吗?
胖厨子点了根劣质香烟,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我家的炸花生米可是一绝,东街曹大娘的豆花,还有一个老头儿卖的辣鱼锅,不过他老挑着担子到处晃,你去对街的河边看看,他说不定在那儿看人家下棋。
除了第一句话,后面几个应该比较具有可信度。
顾来点头:谢谢。
走出客栈的时候,顾来下意识往上看了眼,结果沈游正好扒在窗户口那儿看他,被发现后又砰一声关上了窗户,只剩一条虚掩着的缝隙。
顾来笑了,身形没入拥挤的人海,掩在一片灯火阑珊的花灯中。
胖厨子打开煤气灶热油,结果发现剩下的油不够炸花生米,用铁勺在锅里捞了两下,吐掉嘴里的烟,蹲下笨重的身体在杂物堆里翻找着,可惜一无所获。
婆娘,你看着点火,我上楼拿桶油下来。
胖厨子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木质扶梯吱呀作响,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他,胖厨子低声爆了句粗口,然后爬上了三楼的小隔间,结果发现灯泡坏了,只能打着手电筒在一堆晒的干货里寻找油桶,老板娘睡梦中嘟囔了几声,换了个方向趴着继续睡,全然没有人注意到灶上咕嘟冒着烟的油锅。
gu903();一根未燃尽的烟头滚至角落,星火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