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室的宫宴一向简单不费事,不过大约今天朕心里揣着事儿,就觉得有些时间难熬。
当初朕在春猎遇袭之后,岳斯峦从戚风嘴里知道了和草原人有关,他就请了个长假离开京城,说帮朕调查点事儿。
朕猜着他是去调查许墨交代的那些人。
本着穿越前对历史事件的一些粗浅认知,北境的游牧民族骁勇善战者众,且有侵略意识,他们对于中原王朝的统治始终存在威胁。
早前朕知道草原人在朕父皇努力下,有着密切往来的时候,还震惊过。后来知道是皇祖父把人打服,这才回过味儿来,打过才对嘛,要是邻国之间友好互助,那得是多心大啊。
尔虞我诈才是国与国之间交流的主流。
不过事情急不来,朕也不能听了许墨地话,就直接毫无缘由,也不查证地出兵。
能不能赢先不说,户部会不会出银子就是个大问题。
而且兵部愿意跟朕混的大将军就没几个,打仗没有将,那还打什么?再说了,朕能派出去几个兵,就算朕把能用的人都派过去了,熠皇叔会不会看京城空虚,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反正草原人的事情,就,怪麻烦的。
宫宴上,大臣们送完礼,朕收完礼,说了几句话大家便一起欣赏歌舞表演。宫宴的时候,歌舞表演就是佐料,根本没人会看,比如朕就是看着下头的人在发呆。
朕瞅见榅皇姐身边还真就围了一圈儿人,熠皇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榅皇姐看着不怎么机灵,怎么做起海王这么熟练?朕考虑了一秒钟,就把锅给了熠皇叔。当年熠皇叔就是风靡京城万千少女,现在榅皇姐青出于蓝,熟练也应该是正常吧。
朕琢磨一下,觉得可能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吧,海王翻车是肯定会翻的,尤其是这些接近榅皇姐的人,都是朝着郡马爷位置来的,他们都想在榅皇姐面前争一个名分出来。
整件事情最委屈地,应该就是柳生辙了。柳生辙最开始明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在最接近胜利的地方,做出错误选择。
原本朕是打算给他安排在翰林院修炼,未来目标进文渊阁,作为榅皇姐的心上人,留在京城还是小意思。
现在嘛,关键时刻掉链子以后,熠皇叔看他不顺眼,直接发配到一个偏僻之所,从基层开始。
当然只是离开京城,也这不算针对他,二甲进士而已,离开京城还是留在京城,都是有可能的。问题就在熠皇叔给柳生辙挑的做官地,蓝夷县偏僻到柳生辙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估计还在路上,而且还可能因为路上的狼烟瘴气直接死路上
熠皇叔杀人于无形,还挑不出错儿来。反正朕是不打算劝了,毕竟榅皇姐知道这事儿以后也一个字没求过。消息刚下去的时候,柳生辙还找过榅皇姐,试图道歉挽回两人关系,然后再来走走榅皇姐这边的关系人脉。
但榅皇姐正在开心地做海王,柳生辙是谁都没放心上。
接着柳生辙就被吏部地人催着上路了,甚至熠皇叔为了保证柳生辙能顺利抵达蓝夷县,还派人跟着柳生辙来着。
熠皇叔交代了什么朕不知道,反正朕估摸着柳生辙是没什么希望能活着回来了,反正柳生辙这个榅皇姐选婿路上的巨大障碍被扫除,榅皇姐的海王之路也越发顺利。
除了柳生辙,其他人在榅皇姐面前,机会均等。谁都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只是榅皇姐始终不做选择,倒是让这些人只能干着急。
其中不乏一些人试图搏个名分出来,朕的生辰宴就成了他们表演的舞台。
朕听着太后娘娘又一次出头,说上次探花会时候没有选完,今天继续给榅皇姐招郡马爷。朕在心里头暗自揣测,不知道这些人是贿赂了太后娘娘多少钱,没看见熠皇叔脸色都快黑成墨汁了嘛。
只是他们要招郡马,朕的原本能快速结束的生辰宴就被硬生生地拖长了时间。
眼看众人关注点都在榅皇姐身上了,朕找了个借口从宴会上出来,溜达回寝殿,看见等候已久的岳斯峦,有点恍惚。
那年朕被立为太子,可以相对自由地出入父皇的寝殿。有一回也是正好这么撞见岳斯峦,即便是单膝跪着,却也身板笔挺,像是个不可撼动的高山。
岳斯峦在给父皇汇报事情,说完以后,父皇把人拉起来,笑得怪好看的。
恩
朕不是朕胡乱脑补炽峦本子,他俩相处就是钙里钙气的。
今天岳斯峦在朕寝殿里头,虽然没有跪着汇报事情,但所有地一切,都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的熟悉。岳斯峦对朕其实怪冷淡的,当然也可以说成是这人恬淡如兰,不为世俗所染,看淡名利之类的。
这么一对比,朕还是比较看好戚风,太神仙的人物,不是朕能掌控得了的。
朕关起门来和岳斯峦谈话,戚风也不避嫌地站出来,想顺便听听。
岳斯峦看见朕一身正式地朝服,宫里到处喜气洋洋,他意识到朕是从宫宴上跑出来,下意识地就要板着脸训两句。
不过很明显地,岳斯峦还是没说出口,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儿墨绿色的玉佩。这回去山南,想起回来的时候大约是圣上生辰,就买了个地方特产。
岳斯峦送礼物的时候就像是给了个空气,交到朕手里,朕才有点切实的感觉,根本看不清动作。
山南那地方盛产美玉,只是粗略看过去,就非常贵重的样子。朕拿着玉佩看了会儿,墨玉透亮,逆着光看过去,颜色贼好。
岳斯峦送给朕这么贵的玉佩,他身上还有钱吗?
朕想到当初岳斯峦可是一穷二白,才来宫里给朕做教习恰饭来着,这么些年做教习赚的钱其实不多吧。买这么贵的玉送给朕?
朕不想要,想退给他。
岳斯峦却说:当年一直想给先帝爷送点什么,但没机会,今天送给圣上,也算是圆臣下的心愿。
朕:
有时候真的不是朕想得多,而是这个世界他非要让朕多想。
朕没有继续纠结这事儿,而是问起岳斯峦去山南调查的成果,按照岳斯峦的靠谱程度来说,他赶在现在回来,八成是已经有了结果。
果不其然岳斯峦说到正事儿上以后,终于从中年丧偶的气场中脱离出来,变成靠谱的前暗卫头领岳斯峦。
岳斯峦跟朕说,他原本是去调查名单的事儿,但是却查到点其他消息。
前几年下毒想害朕的崔领班,其实是草原王安插的人手,整件事情的指使者就是草原王。崔领班擅长做的土法冰淇淋,其实是草原人会做的东西,而做汤锅的时候放牛油,这也不是大齐厨子习惯的做法。
崔领班其实就是老早就被安插在大齐皇宫的一个探子。
朕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朕是穿越而来的人,不管是牛油汤锅,还是对牛奶提炼油脂做食物,都是穿越以前那个世界习以为常的事情。
可是吧,放在大齐来看。
大齐百姓的饮食里头,虽然不像其他朝代那样禁食耕牛,却也是少有人擅长这方面料理。牛奶提炼油脂,这事儿也是草原人擅长的东西
哦,虽然经过朕无意识地宣传,土法冰淇淋已经在大齐贵族中流行起来了。但归根结底,在这个时代,都是草原人的食谱。
这事儿想想还怪扎心的,从崔领班接近朕开始,就是个大阴谋。
当然这事儿都过去很久了,岳斯峦他匆匆回来,主因并不是崔领班。而是他去一趟山南,抓到个意料之外的人
草原王的一个儿子,郁勒金。
朕听见岳斯峦说抓了草原王子,一脸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