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现在的文渊阁,和数月之前的文渊阁,大不一样。
四位辅政大臣没了三个。
吴承寅谋逆,与其相关的官员皆受牵连,如那枢密院使蒋长青;明明他没参与谋逆,可因为他与吴家关系密切,早早就被撸掉官职,闲赋在家已经月余了。
杨文斌殉国,其弟杨文博比哥哥还早得就离开了京城的权利核心,杨家也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
秦虎身受重伤,人还在回京的路上。其义子秦仲誉叛国,族弟秦昊余受贿。
四位辅政大臣只剩下一位谢归之大人。
四大世家里头,王家因为原先颓败,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近来京中朝堂风云变幻之中,倒是收到波及最小的一家。
这回朕打算请教的人,便是谢归之。
谢归之算得上三朝元老了,又是世家出身,为人处世圆滑周正,朕来请教谢大人,就算没有什么正确答案,也基本不会被骗。
怀着这样的心情,朕跟着谢归之,进到文渊阁。
一连几天,也许是朕的态度好得让谢归之实在不能继续冷漠脸,也许是谢归之想起来先前因为谢云洲的事情,他们谢家还欠朕一个人情,也许是谢归之想通了什么,反正谢归之忽然就开始给朕讲解怎么给折子分类了。
什么样的折子是官员想要紧急处理的事情,什么样的折子是官员送来试探皇帝心情的,什么样的折子是下头人胡乱凑字数,刷存在感的
被有相国之才的谢归之紧急辅导之后,朕感觉受益匪浅。朕心里惋惜,遗憾大齐并不设立丞相,谢大人的官职已经不能更进一步,做个大学士,还真屈才了。
尤其是朕和谢归之深入聊了之后,朝堂上不苟言笑的谢归之,竟然是个理想主义者。哦,就是看上去和朕的父皇一挂的那种。不过谢归之是真正的君子行径,还有点闷骚的类型。
其他都好理解,要问为什么朕说谢归之闷骚,呵。
朕和谢大人熟悉以后,谢大人开始隐晦地向朕打听起当初朕在江南时候,遇见谢云洲的事情。谢大人问起自己儿子的时候,言辞中那叫一个隐晦生涩,朕差点没弄明白谢归之问得是谢云洲。
不过等朕搞明白以后,朕默默地琢磨了一下措辞,说了谢云洲在江南的政绩。
谢归之听完,不置可否,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朕搞不明白闷骚er的想法,可又不方便跟人家聊朕自个儿脑补过的人家儿子,搞西皮搞普雷什么的。
但大约是朕作为皇帝,夸了他的儿子,谢归之心情极好,转天谢归之就邀请朕去他家喝茶。世家大族豪横,对君王一向不屑,毕竟能成世家的,至少是两百年打底。像王谢吴杨这样的世家,传承比大齐还要久远。
看着世家,他们总有一种看穿了阶级,看穿了时间的感觉。不管当权的皇帝是谁,不管时间如何变化,世家总是世家。
皇权想要收拾士族,其实是个博弈的过程。
就比如那造反的吴家,在他们动手之前,不管是江南的贪腐,还是勾结草原人,事情是绝对隐秘吗?肯定不是。太后娘娘知道,熠皇叔知道,甚至到了后期,连朕都知道了。
但是不管是谁,在吴家撕破脸造反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戳破,都在等一个正义的理由,都在一个出师有名。收拾吴家容易,但是收拾天下士族,并不简单。
若是让士族们觉得,皇帝在对他们下手,天下肯定会乱。
光是把吴家一个撸下来,大齐很多做事的地方都有了空缺,世家对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渗透十分严重。
皇帝要收拾世家,其实可以说是刮骨疗毒。
当然,也有皇帝愿意和世家和平相处,毕竟很多时候世家都很好用的。
朕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四大世家,数百年基业的家族唉,朕还没去过。
朕抱着长长见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态,挑了个好天气,骑马往谢归之家里去。今天为什么不是坐马车,当然是因为天气好,朕想出来溜溜。
从宫中出来,朕走一半儿忽然想起来,朕这是空着手就来了。顿了半刻钟,朕揪着马,往如意斋走去。
如意斋,朕一直都没来过呢。
朕以前是对文玩古物没什么兴趣。后来是因为大皇兄,朕怕到了这地方,会想起点别的事情。
朕走进去的时候,还有点忐忑,谁料一进去,却看见了请假数日,消失许久的阮先生。
阮先生看见朕,热情跟朕打招呼:哟,小五怎么来这里了。
嗯,阮先生这个小五,出自太后娘娘给朕造的那个假身份。当时阮先生看见孟小五这个名字,就说:这名字好,听着就温柔。
听着阮先生这话,朕莫名get到他话里的意思,孟小五温柔,那就是高析残暴了?
高析怎么就残暴了。
不过孟小五是太后娘娘的取的,阮先生又是朕的先生,关于孟小五温柔,高析残暴的解读,还是朕自己想出来的。
阮先生完全可以不承认。
所以朕只能帝王の冷漠.jpg
今天听见阮先生继续这么喊,朕就保持着帝王的冷漠。
朕这里冷漠着,阮先生今天却忽然很热情,对朕说:许久不见,小五来如意斋是想买什么吗?
谢大人邀请,过来买点见面礼。朕解释完,成功看见了阮先生的诧异脸。
阮先生脸上分明写着,你库房里那么多宝贝不拿,偏偏跑出来这里现场买,你这个败家子儿。
朕一时间不知道是解释朕纯粹是没怎么做过客,忘了上别人家要带礼物更好,还是默认了朕就是败家子比较好。
算了,反正在阮先生面前,朕就没什么正面形象。
不解释了。
朕不想解释动机,但是旁边的掌柜听见朕的话,却是热情的出来招呼,询问朕:敢问客官所说的谢大人,可是谢学士。
朕正要点头,旁边的阮先生却是拉住朕,对掌柜的说道:是城隍守军三队队长,谢斐大人。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会认识谢学士呢。
掌柜和朕听了这话都是一愣,不过朕也不好驳了阮先生的面子,只好点头附和,表示就是谢斐大人。虽然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可阮先生说是,那么就是了。
掌柜的有点尴尬,不过他还是淡定从容的重新回到柜台后头,另外招呼了一个学徒带朕看东西。
等朕挑了东西付了钱,阮先生跟着朕出来,对朕说:陛下,您买的那俩琉璃盏,能不能送给臣,把玩几天。
朕:?
阮先生再接再厉:看在臣给您省了至少一百两的份儿上。
随后阮先生跟朕说,这家如意斋的东西,里头是有宝贝没错,但是这家在京城太有名,前些年原本的掌柜生了病,将店盘给了现在这位。
这位是出了名的看人下菜,同一件东西,卖给富人和卖给穷人的价格,天差地别。不过富人往往好于面子,不会跟人计较,所以这如意斋名声越来越差,赚得却越来越多。
于是在阮先生的逻辑之下,他替朕省了一百两,所以他想要把玩几天琉璃盏。朕无奈,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阮先生就极力推荐这琉璃盏,没想到是打得这个主意。
反正朕买的东西不少,少这个两个琉璃盏,也问题不大,于是朕同意借给阮先生了。嗯,如果朕当日能预知后来的事情,肯定不会把琉璃盏借给阮先生。
毕竟谁能想到,天子帝师,大齐学究,文渊阁太傅的阮先生。经过今天会像开启了新世界大门一样,不停的跟朕赖皮,一边找朕借东西,一边不还给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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