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帮你招魂。
他视线深邃,也懒得深究他们背后的恩怨纠葛。
若沧说:但是,要招你衍哥的魂魄,就得烧掉这箱书信
不行!康杰生撑着手杖急切的站起来,不能烧掉信,这是他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
若沧扫过那箱理得整整齐齐的信。
看得出康杰生将它保管得很好,箱子四角没有灰尘,里面的书信也干干净净。
足见用心。
然而,若沧却说:这不是他留给你的信。
他讲述事实的声音无情又冷漠,这是他留给人间的恨。
康杰生表情有片刻僵硬。
他没有看完那些信件,也明白若沧在说什么。
宋衍的恨,夹在每一封信中,他以前常常深夜惊醒,脑海里全是衍哥亲手写下的字句。
他正犹豫。
若沧倒是果断,他说:不烧,你见不到宋衍。以后也不用再找我。
等等。
康杰生的挣扎纠结,终于结束。
他看向箱子,心里升起复杂的情绪,一部分如释负重、一部分惋惜不舍。
烧吧。他说,我想见他一面。
活人对招魂,总是带着天真想法。
若沧并不过多解释,安排杜先生准备东西,当晚做法。
若沧的法事,不会像杜先生的排场一样隆重。
为了法事效果,他婉拒了杜先生弟子们的帮忙,亲自持着画线长勺,专注认真的在宅院空地上画出法阵的线条。
地上的白色痕迹,印出了简单利落的符咒。
若沧随手写来,垂着视线看不清神情,却笔笔流畅。
欧执名见过不少道家法阵,仍是觉得若沧画的这一道法阵也太简陋了。
杜先生,若沧画的这是什么法阵?
取材精神,让他充满求知欲。
杜先生摸摸胡须,视线崇敬的说道:这是六合清净阵。我们道教以天、地、四方,谓之六合。庄子曾说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六合清净,则是天地四方皆有圣意,无需再辩再论,以见为真。
老专家跟若沧就是不一样。
杜先生不仅说阵,还引经据典,给欧执名解释得明明白白。
六合清净阵,存圣人真意,去外部杂音,进入阵法之中的邪祟诡魅都以真身显形。
就比如那阵法中央的一大箱书信。
无论宋衍是恨、是悲、是惊、是喜,康杰生都会原原本本的感受到宋衍的全部情绪。
欧执名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看若沧的视线都肃然起敬。
这阵法看起来简单,居然这么厉害。
他真心实意的称赞,惹得杜先生一笑。
那是当然。若沧用的阵法,最精妙的并不是什么篆书符箓,而是他落字成符,自带通达天地的灵气。
杜先生表情写满了骄傲,他是不可多得的济世度人命格,曾经年纪小小便令我受益良多了。
他语调感慨,很难不让欧执名困惑。
欧执名问道:杜先生,您和若沧到底什么关系?
杜先生抬眼望他,眨巴着眼睛思量许久,才慢慢说道:师门私事,若沧不与你说,便是不愿说。
作为一个遵从师叔教诲的好师侄,杜先生捻着胡须,笑呵呵的,慈祥无比。
他宽慰欧执名道:你只用知道,我不会害他,他也不会害你。
杜先生视线怀念又欣然,你们,有缘啊。
欧执名当然知道若沧不会害他。
他们早晚混在一起,近在咫尺,按照若沧会的那些道术道法,想祸害一个外人轻而易举。
然而,他每次见到若沧忙碌,都是为了外人驱邪除恶。
仿佛若沧来到这世间,驱散邪祟鬼魅,才是他隐藏在明星表象下真正的职责。
至于缘分,那更是太有了!
欧执名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小就想写出道教剧本,就是导致今时今日的原因。
根子里不科学的人,都会渐渐玄学。
他正沉思着,若沧忽然看过来。
那道视线一喜,眼光锃亮。
若沧说道:欧执名你过来。
他手上画法阵的长勺一点,你站这儿!
为什么?欧执名发出了围观群众的声音。
若沧走过去低声跟他说:我怀疑你小时候身上撞的鬼,不是康家的人,就是林家的人,现在康家人上阵驱邪,你顺便也驱一下。有什么后遗症,我一起给你解决了。
欧执名:
他,顺便的,驱一下。
怎么听起来,就跟搭个顺风车似的,奇奇怪怪的。
不论如何,若沧的要求,欧执名全都照办。
于是,原本准备取材看戏的欧执名,竟然成为了第一个站上法阵的人。
六合清净阵,有天地人三大站位。
欧执名站的,便是天字位。
天地人,三方一线。若沧放下了长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欧执名站天,康杰生与康犹衍站人
他的视线落在满满一箱书信上,就看阴曹地府肯不肯放宋衍来跟你相见了。
平时一脸科学的若沧,说起阴曹地府的时候,欧执名很不适应。
欧执名记得,他说过没有鬼,有也不会到阳间来。
仔细想想,这句阴曹地府肯不肯放人,必然是说给康杰生听的。
手持拐杖的康杰生,率先站上了人字位,与欧执名隔着箱子遥遥对望。
康犹衍怕得不行,小跑过来,紧紧握住康杰生的手。
他看若沧和欧执名的视线,都透着惶恐。
哪怕这是两个不同的人,在他心里,都是一脉相承的《太上感应篇》学习阴影。
三人法阵就绪。
若沧并未持剑,而是念起了《清静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崖柏香的气味,萦绕在阵法附近,随着他低沉悠然的腔调,弥散在整个法事现场。
也许是夜色悄然,也许是气氛寂静。
欧执名只觉耳边的低声吟诵,变为了无法言说的调子,有了独特的深意。
他身体里长久存在的劳累疲惫,渐渐涌了上来。
眼前本该清晰的视野,在烟熏缭绕之中,蒙上了薄薄的迷雾。
离他不远的康家叔侄,身形都变得朦胧。
欧执名困顿之中,没由来的觉得眼熟。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曾有那么一个杵着拐杖的人,穿着长衫,手牵一位孩童,与他梦中相会。
若沧的念唱仍在继续,当他说道澄其心,而神自清的时候,欧执名忽然听到了一声突兀的刺啦声。
仿若火焰烧灼利刃,带出的铿锵声响。
下一刻,横空掷来一柄火源,冲入装满信件的箱子,燃起一捧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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