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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七章

武馆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随着风左右摇摆,在这昏黄的天色里格外亮眼。武馆里的人蜂拥出来,吆喝着去后面牛车上搬鸭子。坤叔去武馆找老伙计说话,春婶也下车打个招呼脚步匆匆的去闺女家。

杨柳从马车上下来,跟婆婆解释前些日子路上雪厚,这两天雪化了些才装了家当往县里来。

“路上还顺利吧?”姜母把手里的长/枪扔给武馆里的人,说:“我儿子儿媳回来了,今天我早点走,你们再练一会儿。”

婆媳两个走在前面,程石牵着马车在后面充当车夫,不时跟路两边的人家打招呼。

脚步匆匆的阿婶买盐回来,眼睛在杨柳身上打量,话却是跟程石说:“可回来,你娘天天盼着。”

程石看了眼姜霸王冷漠的背影,撇嘴道:“你说错人了吧?你要说我外祖母盼我回来我还信。”

“这是武馆镖师陈师叔家里的,你喊师婶或是婶子都行。”姜母给杨柳介绍,插话闲聊:“在做饭了?”

“师婶。”杨柳乖乖叫人。

“都说阿石讨了个俏媳妇,我今天才得见,晚上来我家吃饭,饭都快出锅了。”

“不急,等年关让阿石领着去给你们拜年。”姜母替小两口婉拒,说家里也在做饭了。

这条巷子里住的多半是武馆的镖师或是学徒,听到声又得闲的,都走出门打个招呼,杨柳喊了满嘴的师婶师嫂,混了个眼熟。

到了家门口,老仆听到动静出来拆了门槛,马车和跟在后面的牛车相继进来。

程石先把两只肥嘟嘟的狗崽从鸡笼里放出来,给他娘介绍:“这是我们养的狗,叫红薯和板栗。”

姜霸王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帮着从车上卸东西,杨柳也去搬,两筐熏肉,两筐冻鸭,一筐咸鸭蛋,两人的衣箱,还有她劈好的竹条篾丝。

人多,一人提一手两辆车就空了,老仆牵了牛马去喂草,三个主子也洗手去吃饭。

“你给阿柳爹娘送年礼了吗?”姜母问程石,“之前写信我也忘了嘱咐你了,新女婿头一年送的年礼可不能轻薄了。”

“送了。”杨柳接话,“我们乡下讲究不多,一身衣裳再搭些肉食就够了,我爹娘也不是挑理的人。”

“那肯定是你准备的,阿石不懂这些。”

这话程石没有反驳的,他老老实实端碗扒饭,不想听他娘的嫌弃。饭后拉了杨柳去隔壁坐坐,陪两个老人说说话。

“回去跟你娘说,明天晌午来这边吃饭,你二舅从北边弄了五只边羊回来,明天我们烤羊肉吃。”姜老太太说。

“我早就念叨着要吃了,阿奶按着不让,非要等你们回来。”姜长盛故意叫屈,“孙子还没外孙得宠了。”

“什么多了都不稀罕了,我就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媳妇。”姜老太太笑瘪了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姜家人口多,虽然住在一起,但不一起吃饭。

“听说阿石回来了,我过来看看。”姜长盛跟杨柳打招呼,“弟妹,你先陪阿奶说话,我跟阿石出去说说话。”

人出去了,屋里只剩祖孙俩,姜老太太招手让杨柳坐身边去,“好孩子,你爹娘身体可好?家里还有个哥哥是吧?可成婚了?”

“是有个哥哥,明年三四月份成亲。我爹娘身体也好,他们天天闲不住,一年到头也难得生病。”杨柳关心老祖母,“您身体可好?我们在家做了熏肉,天晚了还没收拾,明天拿过来让厨房炖一钵你尝尝味儿。”

“自己做的?”

杨柳点头,姜家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心喜的是那份心意,她故意择出程石在其中出的力讲给老人听,“熏肉的松塔松针都是他上山捡了一篓一篓背下来的,熏肉的火堆要彻夜不能断火,晚上也是他起来加柴。”

“那我可要多吃点。”姜老太太听得笑眯眯的,她拉住杨柳的手,慢声问:“丫头,可有喜信了?”

杨柳脸上的笑一滞,“还没有,可能要到明年了。”

“也好,明年怀,到时候在家里也方便我们照顾你。”

之后姜老太太再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等程石过来,她跟他出门回家。

“表兄找你什么事?”她问。

“没啥事,就是和舅舅表兄他们坐一起说说话。”程石拥着她沿着小道往后院走,后院带的也有厨房,仆妇烧了水已经去睡了,“你先进去去收拾衣裳,我去打水。”

窗上门上还贴着红喜字,被褥也是大红色,两人住了两晚就走了,屋里还残留着喜意。衣柜衣箱里她的东西极少,多是程石往年的旧衣裳,杨柳把冬衣留下,单衣叠起来放箱笼里。

“先来洗脸,等会儿再整理。”

桌上立着两支儿臂粗的大红烛,比在杨家村的老宅可亮堂多了,洗了脚坐在床上,杨柳面朝着脱棉袄的男人,她低声说:“你走之后外祖母问我有没有喜信,老人家不知道是不是失望了。”

“失望啥啊,她膝下的重孙子重孙女抱都抱不过来。”程石穿着亵衣钻进被窝,搂着媳妇一起躺下去,“她就是一问,你别放心上。”

说的轻松,杨柳白他一眼,被下的手去解他的衣带。

“耍流氓是不是?”男人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垂眼盯着在他身上动作的手,十分配合地抬臀伏腰任她脱衣裳。

事后男人出去打水擦洗,身上清爽后搂着软绵绵的媳妇在怀里,理着她的头发低声说:“孩子的事急不来,我也不急着当爹,往后谁再问,你就往我身上推。”

“怎么推?说你不行?”

话落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杨柳立马瞪眼要打回来,两人在被子里你推我挡,眼见又要起火,她先罢手休战。

“你就说我还不想要孩子,再问仔细了你就低头害羞,让她们自己想去。”说起正经的,程石正色道:“不开玩笑,我也没准备好当爹,我俩现在过的多自在,干嘛要整个小麻烦精来。”

“我是害怕我身体有问题,今年还能说时间短,明年要是还没信,回来了巷子里的邻居都要问。”杨柳提议过些天她去看看大夫。

“看个鬼,不看,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程石一口否决,“种庄稼也看时节,稻子冬天种你看出不出苗?孩子也看缘分,缘分没到,你别说去看大夫了,就是去看神仙也没用。”

“那要是有人问我就说你的种不行……啊啊啊,咬疼我了。”杨柳捂着嘴低呼,两人这么一闹,她心里的郁气也散了。程石说的话虽然不着调,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但确确实实能宽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