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跟杨柳打算的是先买个小铺面,挂个牌匾有个名号,如粮行的伙计所说,经纪手里都握着不少铺面,他把要求一说,赶着马车去看了两个就找到了中意的。
经纪找来房主,又一道去过了契,付了银子,这个铺面就成杨柳的了。
“怎么把铺子记在我名下了?”杨柳诧异,之前可没有这一说,她摸着肚子问:“莫不是我沾了孩子的光?”
“别说这没良心的话,非得因着孩子才能给你?”程石听着不大高兴,觉得自己的一番情意被糟蹋了,板着脸说:“我不想记在我名下不行?”
“为什么不想记在你名下?”
“我嫌我名字难听。”程石横她一眼,“满意了吗?”
杨柳看他背影都带着气,哈哈笑了两声。
程石把新锁换上,把锈迹斑斑的旧锁连带着钥匙扔路边,谁用得着谁捡回去用。
回去的路上见她不吭声,程石又主动搭话,“杨柳,你又在心里琢磨啥?”
杨柳抬眼看他,又搞什么鬼。
“你名字好听,我多喊喊。”这下换他嘻嘻哈哈,像傻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喊杨柳。
杨柳受不了他,坐过去推他,“行了啊,我可没说你名字难听。”
“那你刚刚在琢磨什么?”
“我在想咱家的铺子要起个啥名。”
“想到了吗?”
杨柳摇头,“想了几个都不满意。”
“交给我,我帮你想。”程石得意地翘起尾巴,大包大揽道:“我可是读过不少书的。”
杨柳撇过脸笑,“娘说你肚子里还没二两墨。”
她?程石冷哼。
作者有话说:
程石:姜长盛来来来,我们聊聊
姜长盛:你就说你舍不舍得扔
第八十三章
一个小小的食铺,两人几番斗嘴,书都翻了几本,琢磨了好几天才终于定下:千客食铺。
最初程石想以杨柳名中的柳取意,柳通留,食材又取自山中,便有意定为留山,被杨柳好一通嫌弃,嫌古怪又生僻,乍一念完全不解其意,她就想要个兆头好的,寓意以后生意兴旺。一个一心想显摆肚里的二两墨,恨不得咬文嚼字,一个字引好几处隐喻,一个一心想着通俗易懂,有好的寓意还要好听。两人相互争夺又不断妥协,折中取千客二字,既有千客万来的好意头,又沾些西去东来千万客,南行北走万千人的豪迈和文雅。
程石本来没把这个匆忙买下的小食铺当回事,但在取名一事的折腾下倒是有了感情,苦练了三天的字,选了最中意的一副拿去给木匠打牌匾。开业那天他还买了挂鞭,把搭了红布的牌匾钉上门头,揭红布当然是请程太太动手的。
前几天零散着卖的时候程石就跟老客说了他要开铺的事,还定了固定的买卖时辰,免得让客人上门空等。他这个举措很让医馆以外的客人满意,毕竟谁也不能为了买鱼买蛋什么都不做,一大早站医馆外面等着。不少熟客都有过跑空或是错过的时候,没少因为他行踪不定生恼,又因嘴馋服软。
食铺离医馆不远也不近,坐馆的大夫自然不好丢下病人去食铺买菜,他们都说会让家里的妇人去照顾生意。但程石不舍得跟这么多大夫打好关系的机会,主动说每天早上让他们先选,他去食铺的时候路过医馆,稍稍停一会儿让他们先买。
黄骨鱼难得,不是每天都有,更何况程石还说有时候会有鸭蛋和松乳菇,一个优先权,这些大夫又捡起了给家里买菜的活计。
辰时中开铺,路上要耗一柱香的时间,程石跟杨柳辰时初就要出门,这个点天色已经大亮,下地早的人,肚里的食都消化了。
铺面就五尺宽,还没杨柳躺下长,但进度深,有十来尺,能放不少东西。
一阵噼啪声,地上散落着红色的炮纸,周围的摊铺出来看热闹,杨柳抓了红枣花生糖果糕点送给他们,相互交换称呼,寒暄一阵,知道大概是做什么生意的,又各自忙活。
门口就横放着一张原木矮桌,桌后摆两张椅子,马车上的东西还没搬下来,就有熟客循着动静过来了。
“程老板恭喜啊,有了铺面可是实打实的老板了。”来人挎着菜篮看了眼牌匾,她不识字,走上前问:“铺子取的啥名?”
“千客食铺。”杨柳笑着说,她见程石提着筐过来了,她走到桌子后面把钱箱打开,“姐,今天还有鸭蛋和桃子,鸭蛋是今早才捡的,很是新鲜,你看要不要买点?”
鸭蛋个头大,一个鸭蛋顶两个鸡蛋,杨柳喊价三文一个,老客无有不嫌贵的,咋舌说日后买不起了。
“鸭子夜宿山里,白日在水里,日日在堰里噆食小鱼苗,家里的老人还从堰里捞黑螺喂鸭,别说你们买不起,我们也卖不起。”杨柳摸着鸭蛋说的真诚,现在下蛋的母鸭都是坤叔去年养的,除开自家吃,剩下的他都是要送去武馆,要不是开业想弄点花活,她也不打算拿鸭蛋出来卖。
“就开业前三天有鸭蛋卖,过了这三天就没了,下次再卖就要等到入了秋。”程石提了鱼桶放桌上,绕过桌子进去,往外瞅了一眼,“趁着有赶紧下手,待会儿人多了几句话的功夫就没了。都是老客,我家的东西你们放心,敢卖这个价它的味道就差不了。”
能买得起高价鱼和鸡蛋的人家本就富庶,闻言还有什么好说的,立马掏铜板出来,“拿给我拿二十个,我家人口多。”
“我要五个吧,先尝尝,好吃了明天再来买。”
“也是,明天和后天还有,前面的人别买多了,少买点大家都能尝尝。”后面的人高声喊。
装蛋的筐就在铺子里的空地上摆着,明显的鸡蛋多鸭蛋少,都先紧着鸭蛋买。程石张罗着后面的人先来买鱼,吆喝了好几声才有仆妇过来。
他负责捞鱼称鱼,杨柳就负责卖鸡蛋鸭蛋,各收各的钱,虽然开铺第一天来的客人不少,倒也忙的过来,有人循着热闹过来问价,都是谁嘴巴得空谁回话。
“抢钱呐?鲫鱼三十文一斤!鱼鳞用金子打的?”扎着头巾的妇人嘴里骂骂咧咧,她不买也不走,就勾着脖子看别人买,鸡蛋三文两个,鸭蛋三文一个,越看她越迷糊,不时看看天,再看看这个牌匾上还挂着红布的铺子,总觉得她是没睡醒在做梦。
杨柳跟程石都忙,无暇顾及她,等送走一帮熟客能歇会儿了,才发现门外围了一圈人,对着桌上的东西指指点点。
“大婶大娘们,你们要买点啥?”程石活动着膀子走出去,他身形魁梧,膀子堪比人家大腿粗,配着关节咯吱咯吱的活动声,寻常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像是威胁。
前一刻还说得起劲的人一哄而散,生怕被拦下了,“不买不买,有这钱我还不如去割几斤肉。”
但东槐街烧鸡铺旁边新开的一家铺子卖三十文一斤的鱼,不等程石跟杨柳回村,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
他们前脚刚到家,杨母跟杨大嫂后脚就来了,杨母看女婿不在家,直接问:“我听你大奶奶说你们在镇上卖三十文一斤的鱼?鸡蛋三文钱两个,鸭蛋三文钱一个,桃子七文一斤,是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