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一路斗着嘴,坐在慢吞吞的马车上也不难熬,进了镇先绕道去医馆,马车还没停,跑堂的伙计见了往里喊一声,陆陆续续就有人出来。

程石先提了桶鱼出来,“有口福了,昨天逮了不少黑鱼,你们先选。”

“呦,个头不小,给我挑一条。”来人看了眼车边站着的女人,五官上,程石跟她有相像的地方,迟疑地问:“你们是亲戚?给我拿六个鸡蛋。”

“他是我儿子。”姜霸王接过递出来的六个蛋,见他空着手,不解问:“你没拿篮子或是布袋子?鸡蛋装哪儿?”

“啊?噢,有有有。”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等程石称出鱼的重量,算好了钱数铜板递给她,“你们真是母子?你看起来像他姐。”

女人就没有不爱听这话的,姜霸王露了笑,她接过铜板递给杨柳,问其他人要买几个鸡蛋?

医馆里还有病人等着,他们买了东西就离开,就几句话的功夫,车边就没了人。程石把桶提上车,看了他娘一眼,牵着马拐道往东槐街走。

八方酒楼的伙计已经等在千客食铺外面好一会儿了,马车还没停他就缩着肩跑过来,“程老板今天来的有点晚啊。”

“是你来早了,这也还没到点。”程石把一筐鸡蛋递给他,从马车最里边提出个桶,“今天十五斤鱼。”

“东家让我问问能不能再多添十来斤,不够卖啊。”

“多不了,堰里的鱼都是一日比一日少。”说着话就有人过来,程石让他娘把鸡蛋筐往铺子里提,“这个铺子就是咱家的,千客食铺,如何?”

“不错。”

“难得从你嘴里听一句好话。”

杨柳掏出钥匙开锁,推门让阳光洒进去,跟她婆婆说:“先放一筐鸡蛋在桌上,其他的都放里面的空地上。”

“你们可算开门了,今天都有什么?有没有菌子?”

“没下雨,哪来的菌子。就是鱼和鸡蛋,还有五条黑鱼,先来先买,你看要不要。”杨柳把钱箱放桌上,拿着秤站桶边准备捞鱼,跟婆婆说:“鸡蛋三文两个,鲫鱼和青鱼三十文一斤,黄骨鱼四十五文,黑鱼四十文,虾是三十五文,若是有人来问价……”

不不不,什么三十文四十文的,姜霸王连几种鱼都认不清,更别提跟价钱对上号了,她撸起袖子接过秤,“我会看秤,我来称重。”

“老板娘,这是你的?”熟客问。

“我婆婆,看得出来吧?我男人长得有些随她。”

“我还以为是你大姑姐,长得可真年轻。”

清溪镇上的人可真会说话,再次被夸,姜霸王心里美滋滋的,对镇上的人印象好极了,招待客人的时候一直笑脸相迎。

鱼先卖完,最后还剩一筐鸡蛋,程石去隔壁铺子借了个高脚凳回来,踩着凳子把灯笼挂墙上,竹箩和针线筐摆在竹竿搭的架子上。

“我出去看看灯笼和箩筐是什么价,你们婆媳俩继续等着,要是客人少了,卖不出去咱再带回去。”

杨柳摆了摆手示意他忙他的,“把凳子擦干净顺便给隔壁还回去。”

从进镇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姜霸王留意了的,隔壁的烧鸡铺子一直没人进去,而她家的已经清空了桶和筐,“你们一直是这样?路上耗的时间都比卖菜的时间长。”

“嗯,就最开始卖鱼的时候费了点心思。”杨柳看到面熟的人往这边走,她从椅子上起身,笑着寒暄:“蔡大嫂,你今天来的有点晚啊,鱼已经卖完了,只剩鸡蛋了。”

“家里来客耽误了,只剩一筐鸡蛋了?我都买了能不能便宜点?我小姑子坐月子了,年纪不小了又添个小的,得好好补补。”

一筐鸡蛋有一百来个,杨柳心里惦记着事,也不想再在镇上等下去,就以五文钱四个全卖给她,一百二十五个鸡蛋收了一百五十五文钱,多出的那个鸡蛋当添头。

“我明天再来还筐,明天你给我留个五六条鲫鱼。”

“行,也是买回去给小姑子吃?你们姑嫂关系倒是亲近。”杨柳送她几步路。

“在我身边长大的,也算半个闺女了。”妇人叹口气,摆了摆手,“妹子你留步,别送了,外面热。”

杨柳转过身看烤鸡铺的老板娘抓了把瓜子站门口嗑,又跟她说了几句话才进去。

姜霸王翘着腿把铜板都倒在桌上,见人回来抬了下眼,又低头忙着数铜板,等程石回来她还没数完。

“卖完了?那就关铺子回去。”程石把猪腿和几根排骨放桶里,“我去赶马车。”

马车牵到门口,姜霸王才把最后一个铜板串起来,不数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铺面就卖两样东西,开门关门不足一柱香,就这会儿的功夫就卖了近两千个铜板,快二两银了。

回去的路上,她回过神说:“阿石,山脚下那口堰是不是小了?等冬天了再找人把放水口那里挖开,明年也能多养点鱼。”小两口一个月能挣六七十两银,比她的工钱还高,不得了。

“过段时间再说,我们心里有数。”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程石干脆不解释,只撂一句话:“还得再观望观望再说。”

他往车里看,问杨柳:“你是不是不舒服?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没不舒服。”杨柳把伸在窗外的手缩回来,她探头看了眼天,说:“今天的日头不怎么好,我觉得要变天了。”

“是有点像,我早上开门出来天上就没有几颗星,月亮也昏昏沉沉的,我还以为今天会是个阴天,谁知道又出日头了。”姜霸王眯眼看天。

程石抹了把脸上的汗给这婆媳俩看,这哪像是要变天的样子。

杨柳不看他,拍开他的手。等马车进了村,越靠近山,空气里的水汽越重,她下了马车没进屋,直接去了山里,蹲在山脚好一会儿去找村长,从村长家出来又去地里跟割稻的人家说要变天,让他们把晒在晒场的稻子都拉回去,别淋了雨发霉长芽了。

天上的日头火辣辣的,戴着草帽还晒得人头皮疼,不像是要变天的样子。

“柳丫头,你会看天象?以前也没听说啊,还是你听谁说的?”稻田里的男人直起身,他不怎么相信,但也不相信杨柳会胡扯折腾人,之前收麦时他们两口子去晒场帮忙了大半夜,可不像是胡来的人。

“你们找个蚂蚁洞看看,蚂蚁已经在忙着搬家了。”杨柳不能说她感觉到空气里的水汽变重,这个感觉挺胡扯的,“我可以确定的是今晚天黑之前就会下雨,信不信随你们。我是在村里长大的,是啥性子也都了解,不会胡扯折腾人。”

她说完去找杨家本家的人,除了个别性子倔的,其他人见她说的坚定,犹豫了一番都选择相信她,在烈日炎炎下或挑或拉,把割下来的稻往家里运,至于晒场上的,拢成堆盖上麦秆和陈年的稻草。

村里其他人见这阵势,有的站在田里笑,有的担心会真下雨,也满头大汗的把连着稻杆的稻子拉回家。

“叔,你还真信了杨家那丫头胡诌的?我去问了我太爷,他说不会变天。”

王青山不理他大侄话里的嘲讽,他家穷,赌不起,宁愿累点也不能让稻子淋了雨,“她可能是听她婆婆说的,她婆家是开镖局走镖的,肯定会看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