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好。”
“娘,提提意见。”杨柳说,“可有改进的地方?”
“陈皮味有点淡,只有细尝才有点感觉,要是炖的时候再加点陈皮……”姜霸王喝了口汤,纠结了一会儿说:“算了算了,我没意见,正正好。”
“下一锅用陈皮烘盐的时候多加些陈皮?”杨柳迟疑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陈皮味淡了些。”姜霸王拍腿,“让我这个门外汉说总是挠不到痒处……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回去了找徐襄公尝尝,让他提提意见,他是个好吃嘴灵舌头。”
“娘你认识他?”杨柳好奇。
“他经常雇咱们镖局里的镖师送他去州府或是某个偏僻的地方,有时候就是为尝道菜。”这个不用姜霸王说,程石就知道。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明早六点见
第九十七章
饭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冒着水汽,碗碟瓦罐已经撤下桌,地上掉的骨头也都被狗叼走了,空气里仍然萦绕着肉香,那股子香味儿像是浸透了饭桌、墙壁和木门。
杨柳湿着手站在廊下,仰头望天上的圆月,院子上空不时飘来阵烟雾,西墙外的马厩里两匹马不时打个鼻哨。月亮门洞外传来脚步声,她偏头看去,程石跟他娘一前一后走过来。
“出去转转消消食?”杨柳问,“还是你俩要练拳脚?”
“出去转转。”姜霸王一马当先往出走,吃的太饱,她不敢大动作,怕吐出来。
村里的人家大多已经睡下,屋里熄了灯,只有走近才能模糊听到几嘴说话声。三人慢慢悠悠往东去,脚步声惊动村里的狗,一声接一声的狗吠,直到人走远了才消声。不等到村头,月色下一只黑漆漆的狗摇着尾巴迎了上来,见到姜霸王跑她腿边闻了闻。
“你今晚怎么没去家里啃骨头?”姜霸王摸了摸大黑子的狗头,问儿子:“是不是家里的狗太多欺负它了?”
“谁能欺负它,五只狗,三只是它生的,两只是它看着长大的,一直看它脸色吃饭。”程石牵住杨柳的手继续走,往村头的大枣树瞅,“估计我丈母娘今晚炖肉了,它家有好的它就不往我家去,能吃独食谁想分着吃。”
走近了才看见杨家的院子里还飙着火光,大门只开了一扇,难怪大黑子还在外面。
“来客了。”还没迈过门槛程石就在喊,“家里的姑奶奶回娘家了,锅里还有剩饭吗?”
院子里坐的人回头,杨母先站了起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饭后消食?”话说完也看见了走在最后的人,天黑她的眼睛就瞎乎乎的,只看得清人影看不清人长啥样,只觉得身形像她那亲家母。
“亲家母,两个月没见你身体可好?”姜霸王先出声问好。
“呦,是亲家母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们住村头都没注意到。”杨母快步迎上去。
围着火坑忙活的另外三个人也都起了身,拎椅子的拎椅子,烧水的烧水。
一番寒暄后才又都坐下来,杨母打听她小儿子的事,杨家父子拿着竹条在火上烤,侧着耳朵细听。
火堆边上放着花生和红薯,杨大嫂用火钳夹了个烤红薯,拍掉上面的灰给小姑子,“吃不吃?”
杨柳摆手,“刚吃完饭,就是太撑了才出来走路消食。”她随手拿根竹条也放在火上烤,她家每年秋天都会烤大量的竹条荆条,折一折掰一掰,烤过的竹条更有韧劲,编筐编篮更耐用。
杨大嫂抽了两根撒了水的茅草,两手一搓,两根变一根,映着火光,她手上熟练地打结。一根有腿长的茅草变成一个个相连的草环,然后再搓两根茅草,重复之前的动作,一个环套一个环,一文钱一个的草网兜就是这么编成的。
“一晚上能编多少个?”程石问。
“四五个。”其实干熟练了不要光也能编,就是打结再打结的重复动作,杨大嫂扬了下手里的草环,笑着说:“现在地里没活儿,白天带晚上,我一天能编二三十个草兜。”
姜霸王看着这一家人,围着噼啪的火堆各干各的事,男人话少却能干可靠,女人跟了他们穷点也不叫苦,一家人心往一处使,不藏心计不使坏,哪怕吃着烤红薯,日子也是和乐美满的。
这个晚上,姜霸王难得的没有练拳脚,她就坐在火堆边当个加柴的,听着一家人简单的对话。端个水,递根竹条,拍个虫,走进窝棚里抽茅草,偶尔的咳嗽声,竹条扔在地上的轻响,有些笨重拖沓的脚步,不言谢不客套,没有丝竹管弦之乐,平平静静的,就像这个安静的夜晚,清凉的月色,自然而然,不用雕琢的美满。
一直到坤叔找出来,程家一家三口才起身往外走。
“大妹子,日后再来了再过来说说话。”杨母送人出门,“下次什么时候过来?我准备一席菜,你也来我家吃一顿,尝尝我们婆媳的手艺。”
“好,下次再来我多住几天。”听到隔壁邻居的开门声,姜霸王不再多余寒暄,“进屋吧,别送了,天也挺晚的了,早点歇息。”
狗也累了,回去的路上只有一两只傻狗吠了几声,倒是家里的狗大半夜的还精神,远远迎出来,又绊着腿一路跟进后院。
程石去厨房给婆媳俩提热水,模糊听到春婶问坤叔在哪里找到人的。
“阿石丈母娘家,有姜霸王在就是遇到土匪他们也能完完整整走回来,非要我出去找,你就是多余的操心。”坤叔打个哈欠,进屋关上门。
春婶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话,又隔着门交代雷春秀晚上醒着神,大半个时辰起来加次柴。
两声木门吱呀,前院恢复了安静,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院也陷入沉睡。
一夜安眠,雾气蒙蒙的清早,青黑色的夜幕上还缀着零星的星子,姜霸王轻轻拉开门,脚步轻盈的出了后院。
大门半开,狗都在廊下睡觉,姜霸王都走出门了又拐进来,拖起两只装睡的狗带出门。
“呜——”板栗极不情愿,出了门也懒洋洋的。
“这么早就起来了?”雷婶子听到动静从熏房走出来,鸡叫三声,这才刚进五更天。
“我看着屋里的火,你去睡一会儿,饭好了喊你。”姜霸王迈开长腿往西跑,嘴里吹着哨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跑得越发快。
板栗敷衍地跑一截,慢慢停下爪子目送一人一狗跑远,又颠颠跟在雷婶后面跑回家补觉。
天边刚露出一抹白,西山脚就有了鸭子和鹅的嘎嘎声,扑棱棱从松树林里蹿了出来,下堰的下堰,吃草的吃草。姜霸王领着吐着大舌头的狗走进山里,松树林里的光线暗一些,鸡群慢吞吞走在树下,听到陌生的脚步声抖起鸡冠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刘栓子看到来人,直起身问:“我家里可有给我捎东西来?”
姜霸王问他要个干净的鸭蛋磕在手心喂狗,“昨天傍晚到的,今早就走,来的突然,你家里人不知道我过来。”
“怎么走这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