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1 / 2)

杨柳没看出来这个皱巴巴的娃随谁,听她爹跟程石都在窗外喊着让抱出去,她捏了捏小娃的手,“抱出去看看她爹和外公。”

门敞了个缝,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往门口跑,杨老汉只看到个包被还没看见娃,就乐滋滋地说:“我瞧瞧,啧啧,真是像极了我们杨家人。”

程石站一旁傻愣着,伸出手又不敢碰,盯了几眼回过神问丈母娘:“现在我可能进去了?”

“进去看看吧。”杨母走出来,看东边冉冉升起一轮橘红的日头,心想真是个好兆头。

春婶雷婶和坤叔都进了后院,挨个儿看了看娃,跟杨老汉比对了下,“鼻子还真随了她外公。”

“眼睛不小,估计是随了小柳。”雷婶说,她看门从里面打开,接生婆跟保母先后出来,忙招呼说:“厨下已经做好了饭,你们累了半夜,洗洗手吃顿饭也歇会儿。”

“对,我这就去端水端饭。”春婶不再看小儿,快步把炖好的鸡汤抄手端来,进屋看杨柳精神不错,她笑着说:“吃碗饭,填填肚子睡一会儿,你是最累的,可要好好歇着。”

“我来喂。”程石擦过手,拿过大迎枕垫在床柱上,半抱着杨柳把她扶起来,“小麻烦精落地了,你也轻松了。”

“可不是,我感觉我现在能下床刨二亩地。”杨柳嫌喂着吃不过瘾,自己接过碗勺舀着吃,瞧了眼摇篮里睡的娃娃,“真是爹来了就生下来了?”

说起这,程石就不服气,“我老丈人赶巧了罢了,说不准他就在垂花门外等着,老头挺有心机。”

杨柳不理他的酸言酸语,喝了口鸡汤说:“不枉费她外公给她编的小摇篮。”

“我还给她念了九个多月的书呢!不枉费她外公的精力就枉费她爹的?”程石走到摇篮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要不是包着包被他不敢动,脚趾头都要拿出来看看,“耳朵像我,眉毛和嘴巴像你,眼睛也像我……”刚说出口,紧闭双眼的小娃睁开眼,眼型长,却是圆圆的杏眸,“……眼睛像你。”

孩子醒了不哭也不叫,似乎只是被吵醒的,睁眼证明一下又闭上眼。

“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这点也像极了你外公。”程石嘀咕,听到勺子敲到碗上的声音,他伸手接过放桌上,走到床边跟杨柳咬耳朵:“我这就当爹了?这感觉……”他摸了摸心口,说不上来,有时激动有时又古怪。

吃碗热的,杨柳困的眼皮子打架,“你给我把迎枕抽开,我想睡了。”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

等杨柳躺下了,程石从箱子里拿块儿灰色的布挂在床边的窗子上,屋里的光线陡然一暗,更有睡觉的氛围。

……

杨柳是被尿憋醒的,醒来还是迷糊的,分不清是何时,下意识扶着肚子要起身,发现肚子不鼓了才回想起她已经生了个孩子,是个闺女,这时候才有了为娘的感觉,急切地想看孩子。

“醒了?饿了?”程石从床边的榻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走到床边,“想要什么?”

“去茅厕,孩子呢?”

程石把恭桶提到床边,“孩子被罗婶子抱到隔壁去了,你睡的时候她醒过两次,喂了些奶又睡下了。”

“谁的奶?什么时辰了?”杨柳下地试了试,腿有些软,肚子有些坠得疼,其他都还好,她推开程石不让扶,放了水觉得饿,让他去端饭。

春婶已经把饭端来了,她一直留意着后院的动静,一碗鱼肉汤一碗软烂的面条。院里的光线随着门的开合漏了进来,日头西斜,已经日暮了。

“你好好歇着,喂孩子的事不急,你本家有两个喂奶的妇人,你娘让人喂了两嘴。”她把碗筷递给杨柳,见她摆手又放桌上,问:“马婆子介绍了个奶娘,你看是你自己喂还是请奶娘?”

“请奶娘吧,你要是自己喂奶,今年就无法再陪我去镇上开铺了。”程石知道杨柳喜欢开铺卖菜,让她大半年都待在家奶孩子她指定不乐意。

“那就请奶娘,奶娘可要仔细筛选一下。”杨柳揉了揉头,犹豫道:“村里人都是自己奶孩子的,就连我姐也是没奶了才请的奶娘。”她看向程石,“荟姐儿和圆哥儿他们可有奶娘?”

“管旁人干嘛,不喂奶你也轻松许多。”程石从炉子上倒了热水给她擦手,让春婶把恭桶提出去,“请奶娘只单单让她喂奶,照顾孩子由罗婶来,你看芸姐儿由奶娘照顾,她对大姐不也挺亲近。”

杨柳接过碗蹙了蹙眉,嫌脏,这一个月她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一个屋,挺糟心的,要是再照顾个奶娃娃,也费神。

“成,雇个奶娘来。等我出月子了,屋里收拾干净了再抱孩子回来跟我们睡。”

她吃上饭,程石也端了饭进来陪她一起吃,窗户上的布扯了下来,屋里又亮堂起来。

“阿石,你吃了饭就去镇上接奶娘来。”罗婶抱着粉色襁褓包的娃娃进屋,她知道好赖,她只是个帮工,不能掳夺了孩子爹娘看娃娃的想法,“让你娘瞧瞧你,可乖了,肚子饱了就不哭不闹。”

把孩子放在床边,她再一次询问两口子:“那我这就去煎回奶药?”

杨柳摸了摸胸口,“我不是没有?”

“不喝回奶药,今天没有明天也会有。”

杨柳低头看吸着嘴巴的小丫头,思索了一瞬说:“我喂她两天,过两天再喝药。”

“行。”罗婶不多话,全听主家的意思。

趁着还亮堂,程石赶马车去镇上,多给了些银子让信客专门跑一趟去县里送信,回过头去找马婆子,由她领着接回一个平头平脸的妇人。

“你先在这间屋住着,过两天再由你给孩子喂奶。”雷婶带人回后院放包袱,“你家孩子多大了?”

“两个月大,病了一场,没了。”奶娘是个老实的,实话实说之后又后怕主家不要她,解释说:“是受了寒,不是娘胎带病,我也没病。”

“可怜。”雷婶挠挠头,让她先安心住下,可怜但也常见,她生的头一个娃都五个月了,也是受了寒就没了。

外面的人吃晚饭,杨柳在屋里看孩子,在她哇哇大哭时手忙脚乱,大声朝外喊:“罗婶!孩子哭了!”

院里很快响起脚步声,程石嘴里还嚼着肉就急忙忙跑来了,“我闺女咋了?饿了?”

“我看看。”保母推开他,屁事不懂还跑得快。换了尿布孩子还是哭,她看了程石一眼,抱着孩子给杨柳,“让娃吸吸,看有没有奶。”

有外人在,程石不好意思看,清了清嗓子自觉出门。

“如何?”罗婶问。

杨柳点了点头,“下午吃了饭我就觉得胸口涨。”她摸着小姑娘的头,觉得很不真实,她竟然生出来个孩子,这可太神奇了。

程石在外面站一会儿又推门进来,“罗婶你去吃饭吧,这儿我看着。”

“我还是等孩子吃饱了再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