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是没自杀动机。迁村时他家分房拿钱,正是得意的时候,他天天挂嘴边吹牛。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也没什么家庭冲突。二是当时那房子还没装修,刘东是在厕所的管道上上吊的。他家房子在顶楼十层,真想自|杀估计跳楼要比找一个能吊死自己的地方要容易。”沈华答。
“当时管怀办的案子?”
“对。”
“查到联系了吗?”
“还没有。”沈华摇头,“我们查了管怀退休之前的案卷,只有这一个上吊自|杀的。还是因为刘东家人闹得太厉害,做了尸检,这才留下了记录。除了管怀之外,大河村和临水镇这些年记录在案的自|杀案就两桩。一个是刘东。另一个发生在三年前,死者叫余兴国,生前有家暴史,没做过精神鉴定,当天因口角问题要强行带老婆跳楼。消防和派出所都出警了,最后只来得及救下了他老婆。两户人家互相不认识,没有关联性。”
“找到刘东的家属了吗?”刘综来这儿之前与沈华通电话,沈华说正在村里调查,刘东父母过世了,妻子已经跟两个孩子搬到市里去,据说一家人在市里开小吃店,还打工,生活并不富裕。
“刘东妻子叫黄香如,我们找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也打通了。但她说她不认识管怀,她也不记得当初是哪个警|察办的案子了。她说她家没仇人,她不知道有谁会害刘东。而且事情都过去20年了,当年该跟警|察说的都已经说过,现在没什么好提的。”沈华道:“村里人说他们一家子离开村子很久了。现在杨德带着人继续在村里调查,小吴他们也还在查管怀做警|察时候经手过的案子。我先赶回来,暂时还没什么线索。”
刘综沉吟半晌:“你说得对,跳楼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事,没理由费劲在毛坯房厕所里找个管道。两个人都选择了上吊,有点巧。”
“而且隔了二十年。”沈华道。
这时候沈华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是镇警|察杨德打来的。
杨德报了一件事,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跟刘东家里比较熟,又愿意说从前事的村里老人,姓钟。老人说刘东在黄香如之前,还娶过一个老婆,但这个老婆生不出孩子,刘东才又娶了黄香如。
沈华听杨德的语气,想到大河村的历史,马上问:“买来的?”
“对,两个老婆都是拐来的。”
沈华:“……”
沈华把手机通话打开免提,对刘综道:“杨德查到刘东娶过两个老婆,两个都是拐来的。”他让杨德继续说。
杨德便道:“据说第一个老婆因为不能生育,所以日子过得挺惨。她被拐到村子后还逃过几回,都被抓回来了。后来村里有人出去拐卖姑娘和孩子,需要女性出面,就把刘东的老婆带出去了。然后回来的时候,那老婆带回了黄香如。黄香如就跟着那女的一起在刘家生活,后来黄香如给刘家生了孩子,那第一任老婆就被踢出家门了,再后来可能死了。老钟说反正再没在村里见过她。”
“怎么死的?”沈华问。
“老钟说记不清了,三十几年前这种事太多了。死掉的、转卖的、新买的,村子闭塞偏僻,当年这种事太多了。”杨德道。
刘综问:“那第一个老婆叫什么名字?”
杨德道:“他不知道具体名字,但他记得因为她的名字特别难写,笔划多,村里人没什么文化,不认得。刘家就一直叫她阿玉还是阿什么的。”
沈华与刘综顿时对视了一眼。
阿什么!
这样的称呼,太熟悉了。
“村里没这么称呼名字的习惯吧?”沈华问。
“对,没有的。村里都叫小名或者诨名多,要不就叫大名,觉得叫大名气派。一般没什么人叫阿什么的。所以老钟对那小媳妇印象挺深。他还说那姑娘跟村子里挺多男人有一腿,日子过得很不好。”杨德顿了顿,“以我对这村子从前事情的理解,还有老钟的语气,我觉得他的意思里那姑娘也未必是自愿的。”
刘综马上道:“杨德,你与这老钟问清楚,当年跟这个阿玉有关系,走得近的男的都有谁。再跟村里其他人问问,交叉比对一下名单。问一问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个阿玉的情况,最后见到她的人是谁。”
杨德应了,又道:“刘队,沈哥,我把案子告诉我师傅了。他叫夏武,年轻的时候就在镇上当差,他应该是我们所里对村子情况最了解的。他在市里做了个手术还没出院,沈哥来的时候刚好跟他错过。我打电话问他了,他说关于阿玉他有点印象,他笔记上应该有记录,现在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好的,辛苦了。我们等他。”刘综转向沈华:“给市里打电话,让他们把黄香如带过来,我们要问话。”
关樊把那个窃听器带回局里做分析和调查,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没什么收获。接收信息的手机号是韩舟在鹰巢用过的老号,跟微博那个注册号码是同一个。
昨晚窃听和定位的时候,这个号码一直离倪蓝不算太远,两到四公里左右。
关樊按倪蓝描述的情况做了情境重复试验。她把那窃听器装上了别的号码,连上了同事的手机。然后她穿上了倪蓝那件外套,把窃听器放在了衣服同样的位置。然后在类似的环境和动作下测试信息接收方能听到多少内容。
试验表明,昨晚倪蓝与别人说的话,应该都能被隐隐听到。有可能会有一些因转头或是什么别的动作造成音质模糊,但大多数的话都能听清。
倪蓝昨晚还用手机免提跟欧阳睿、蓝耀阳通了话,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应该也都能听个差不多。
这结果让倪蓝气得咬牙。
她跟邹蔚要赶到韩舟他们隔壁盯着他们的事,还有欧阳睿对什么小红、江滨的安排等等,有可能全被对方听到了。
“这回是我的问题,是我犯蠢了。”倪蓝承认。
蓝耀阳安慰她:“不能怪你,是对方太狡猾。”
“既然对方有这样的布署,知道我们要赶过来守着,为什么邱寺不赶紧动手?”邹蔚有疑问。“他错过了最佳时机。”
“倪蓝监控他手机了,又把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接收信息的人没办法通知他。”蓝耀阳猜。
倪蓝还在气,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今天她没通知韩舟,她控制了金培树的手机,又发送了一条信息:“见个面吧,把事情了结了。”
结果仍是没有收到什么有效信息。
秃鹰早已经知道金培树死了,他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用金培树手机做诱敌之计,是失败的。
肯定是邱寺有问题。
倪蓝跟蓝耀阳去了对面屋子。
邱寺和韩舟意外但又淡定地看着他们。
倪蓝带着蓝耀阳,把韩舟叫进了房间。倪蓝用手机敲了字给韩舟看,“昨晚邱寺在我身上偷偷放了监听器,你查查你身上。”
韩舟皱了皱眉头,把身上全查了一遍,还有他的包也全查了一遍,没有。
倪蓝见状这才开口:“那就是没在你身上放。”
“你确定是他放的?”
“除了他没别人了。”
“你跟金孔雀那几个打手不也近距离接触过吗?”韩舟道。
“你在帮他说话吗?”倪蓝不满。“他现在分分钟要干掉你。”
“我只是实事求是。”
“黑我的那个微博账号,是用你以前的旧号码注册的。”倪蓝道。
韩舟挑了挑眉。
“许警官死了之后,用来伪造诱拐杨晓芳的账号,就是许警官以前的旧号码。”倪蓝点出这件事的含意。她把韩舟那个旧号报了出来,“这是你以前用过的号吧?”
“对。”韩舟点头。“我们升职之后公司分了个新号。”
“所以你怎么看?你的旧号被用了,算死亡预告吗?”倪蓝问他。
“我等了这么久他也没动手。”韩舟道。
“你又被打动了?”倪蓝跟韩舟大眼瞪小眼,这位混黑道的哥们不会是个感性人,动不动就被兄弟情干倒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肯定有原因。”
“所以要问你呀。”倪蓝还瞪他。
蓝耀阳插话:“韩舟,你确认为民路的那个爆|炸,是你们幕后老大干的吗?”
“不然黑虎帮?”
“对。你对黑虎帮了解多少?”
“不了解。”韩舟还是那副死样子。“我只跟黑虎帮的一个人联络过。何雄。我联络他确认交货的事。后来他在交易枪战里被警|察打死了。”
“那金培树要把你们公司的地盘、势力赔给黑虎帮,你觉得合理吗?”
“不合理。”韩舟很快答。
“那我们找谁能问出答案呢?”
“阿平。”韩舟道:“培叔选了阿平跟在他身边处理跟黑虎帮谈判的事,但阿平也在那次爆|炸里死了。”
“选阿平有什么原因吗?”
“当时我被培叔怀疑,邱寺也被分配了冷板凳。我为了自保,就拉邱寺一起做任务。”
“就是谋杀杨晓芳的任务?”
“对。”
蓝耀阳与倪蓝对视了一眼,蓝耀阳问:“你当时有别的合作人选吗?”
韩舟想了想:“没有了。”
蓝耀阳与倪蓝又对视了一眼。如果邱寺一早就被安排了,那当时韩舟就是主动选择了一个监视着自己的人在身边。
韩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皱了皱眉,没说话。
“除了阿平,还有谁清楚?”
“那天现场的人,不是都死了吗。”韩舟道。“我这么说吧,金阳商贸真实业务泄露让公司元气大伤,但是公司还是能凭借那批枪喘上一口气。那场交易是公司的生死局,所以培叔很重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阿光会上钩中计。阿光很清楚,公司手上有货,只要卖了就能周转一阵子。到时大家拿了钱散开躲起来,等风头过去,重整出一条新通路,生意又能重新开始。阿光想把那些货找到,一鼓作气把公司整个拿下,但把自己弄没了。”
韩舟顿了顿,道:“阿光暴露后,公司气氛都变了。我们都被盯得死死的,那批黑枪交易,培叔分给了我们四个人,一人负责一部分,我、阿猛和阿生,也就是邱寺,我们三人负责组装出货,但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手上有多少货。也就是说,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清楚交易有多大。我们负责不同的仓库,哪一个仓库暴露,就知道哪个人有问题,而且其他两批货还能保住。阿平负责给金阳的事情善后,清理手尾,把金阳相关的仓库和地址都处理干净。”
蓝耀阳问:“那金阳没了,供货商和渠道怎么处理呢?金阳如果向警方交代了,从前那些都不能用了吧。新的货源呢?”
“我们不知道。也不会有人这么蠢去问这种问题,那简直就是撞枪口上找死。”韩舟道:“总之,公司有存货,公司想尽快出手。当时我们四个算是公司老人了,就交给了我们四个。”
“你不是去年才升职得到房子吗?就算老人了?”蓝耀阳问。
“之前那些年不算了?”韩舟给蓝耀阳一个无奈的眼神,给他扫盲:“毒|品、女人和枪,在每个街区都有盘子管着。每个盘子都有大哥,想在盘子里混,想在盘子里拿货,就得给大哥上供。这些所谓大哥在公司的系统里就是喽|啰。他们不知道更高层的东西,但他们是街区的老大。他们最熟悉盘子里有什么,每一条街,每一条毒虫,每一个站街女。公司发货收钱,观察着盘子的情况,哪个盘子货要少了,人少了,钱少了,他们就知道这个区域不安全了。我混过三个盘子。”
“你是盘子大哥?”蓝耀阳问。
“我不是,老大能混三个盘子吗?”韩舟又给蓝耀阳一个看小学生的眼神:“阿光才是。”
蓝耀阳:“……”
“阿光是我混过的最后一个盘子的大哥。他是风云人物,半年就篡位了。当时别的盘子想吞了我们地盘,原来的老大直接被|干趴了,屁都不敢放。阿光不服,说跟老大憋屈,他要当老大。然后带着我们反攻。”韩舟看了一眼蓝耀阳,“那过程挺复杂的,就不细说了。”
蓝耀阳挠挠眉毛,还挺想听的。想带两个导演和几个编剧一起来听。让他们看看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别总拍偶像剧。
“总之我们没赢没输。最后阿光觉得再斗下去两败俱伤,还会惹来警方的警觉和后续一系列麻烦,就跟对方老大谈判,把利害关系讲明白了。然后大家平分地盘。后来我们那个盘子业绩很好。”韩舟想起当年,“我后来知道为什么能这么好,有警方打掩护,能不好吗?而其他盘子总是这出问题那出娄子,当然原因也是一样的。阿光开了金手指,但他控制得挺好,没让大家起疑。公司观察了一年,我和阿光就被招募上来了。那个时候,我都没听说过黑虎帮。”
蓝耀阳问:“意思是黑虎帮不混地头吗?”
“不是。就是单纯我没听说过他们的意思。”
“那你们公司跟黑虎帮交易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我没打听过。”
“他们买这么多枪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以前不爱管事的。”
倪蓝这两天积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对着这个佛系混黑道的真是有气出不来。
她脸色很不好看。韩舟对她的反应也不满意:“你自己也犯蠢,就别摆出一副别人真是不行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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