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
白云阔的眸子清亮剔透:师哥的话,我信。
明月霄双手负后:痴儿。
白云阔面色淡淡:事实证明,万人敬仰的瑶台君也并非毫无错处,至少他指认花不染烧了苍云山就是错的。
明月霄板着脸道:《云顶训》第十三戒,不可背后妄断他人;有关瑶台君此事,若得了空,大可亲上万殊楼一问究竟。
是。
花不染是你的劫难,是你的因果,自己的劫需得自己去解,旁人包括为师都不能插手。等你接受完门规处罚,便自行决定去与留吧!
白云阔叩了个头:多谢师尊。
由路一之领着,白云阔去了执法长老所在的天乾宫,跪在殿外,当众惩处。
掌教亲传弟子白云阔,于穷极十万零两百一十年叛逃师门,重伤净光寺的八大执事、清心庵的如空师太和妙音真人,以及本门门下弟子一十三,仙道修士四十四,包括我执法长老。在苍云山上维护魔修花雨霁,同他沆瀣一气,根据门规,现处罚白云阔杖刑五百,抄写《云顶训》一千遍,于省悔崖面壁思过,时间待定。
所谓杖刑就是用戒杖打,而那戒杖长约一丈,厚度大概两指宽,戒杖表面刻有繁复的咒文,不伤皮肉,只伤内府,可以准确的打在灵脉上,抽在神魂中,让人疼的要死要活。
路一之曾睡过头,被严厉的执法长老罚了三杖,仅仅三杖,他配合着文曲长老的灵丹妙药还养了三天才好。往后,他一看见这玩意就打哆嗦,甚至一听到杖刑二字就不寒而栗。
六界对天罚望而生畏,而云顶之巅的弟子对杖刑就是心理阴影了。只因这玩意太厉害,一般犯错的弟子皆是惩罚十到五十下,最多不超过二百。
路一之听到那五百下都浑身颤抖,不忍旁观。
这不得出人命啊?
白师弟真能忍,居然一声不吭。
我看着都疼。
执行杖刑的弟子心里有数,好歹是掌门亲传弟子,真给打坏了可担不起这责任。可就算他们想手下留情,奈何执法长老在边上盯着,简直左右为难,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一切都是我师父让的!
完事之后,白云阔身上干干净净,别说血迹了,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等候多时的文曲长老赶紧给拿了丹药,各种聚真元凝神魂的药往半晕不醒的白云阔嘴里塞,唯恐他吐血而亡。
跟在身边的另一个医修武曲长老是出了名的老妈子,各种操心,一看这惨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唠叨了:你说你也是,下那么重手干嘛?别看掌门师兄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护起犊子来可狠了,到时候找你算账,看你怎么应付。
执法长老一脸无辜道:法不容情,掌教也说了,让我重重处罚绝不姑息,给仙道修士们一个交代啊!
武曲长老:要么怎么说你是执法长老呢,古板,一根筋,给人当□□使,把自己炸了都不知道!哎,小路路跟着你真是遭罪,你可悠着点,自己当老顽固就行了,别把他培养成小顽固!
执法长老气结:明明是你们舍不得罚宝贝徒弟,净往我这儿送,等我按照门规戒律惩罚完了,你们又跑来算账,这叫什么事儿?哼!
沾了未来掌门的光,白云阔被抬到了文曲长老的水坎宫,各种药酒堆上去,过错先不提,好歹保住小命。
当天晚上,白云阔才前往省悔崖。
早知他会来的花雨霁并没有意外,他坐在矮几内没有动,左手拿着竹简,右手持狼毫蘸墨,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
白云阔的步履极轻,他悄无声息的摸过去,却见花雨霁在抄写《云顶训》。
白云阔不由得问了句:执法长老命你抄写的?
没有。花雨霁翻了一页书,我早就不是云顶之巅的人了,他怎么命我抄书?我就是闲着没事,重温一下当年悬梁刺股的感觉。
白云阔笑了一下,缓步走到对面矮几内坐下:比起抄书,你宁愿挨打。
那是。花雨霁笑着承认道,噼里啪啦打一顿直接完事儿了,他省力我也省心。
白云阔似是想到什么,眼中浸了一丝温润:所以当年无论谁犯了错,无论谁是无辜的,只要是体罚,师哥就绝对会挺身而出挡在我面前,揽下全部过错,求着执法长老打你。
花雨霁欲言又止。
只要是抄书,白云阔就会跳出去求虐,不过执法长老不吃他那套,他太老实了,谎话都不会说。
其实不维护还好,一维护反而让执法长老更气,一个人受罚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两个人一起找虐。
所以,这省悔崖从来不孤单,因为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迎来两个熟悉的受虐狂,彻夜灯明,奋笔疾书,偶尔传出一些欢声笑语。
只见那云顶之巅大师兄没型没款的往矮几上一瘫,一脸谄媚道:云阔,为兄待你不薄吧?就一千遍,帮我抄了吧?
师哥,执法长老能认出字迹。
你可以模仿我的笔迹呀!
白云阔看着满地蟑螂爬,嘴角抽搐:有点难度。
小白救救你师哥吧!
师哥还是练练字吧!师尊说,读书习字可使人静心安神,世间纷繁琐碎离你渐远,万物归于沉寂,时光静谧,心灵澄澈。
花雨霁皱起眉头:还没弱冠的小屁孩,装什么高深嘛!
白云阔敛起笑意,目光却极其温柔:师哥一大把岁数了,怎还跟一个孩子似的撒娇呢?
故地重游,陈年旧事一并涌入脑海,花雨霁有些许彷徨和伤感,他放下笔墨,迎头瞧见白云阔翻开《云顶训》,心下了然:白兄,抄书啊?
嗯。
多少遍?
一千。
不用猜,定是执法长老了,他对抄书可是情有独钟啊!花雨霁起身走到白云阔跟前,凝神问道,体罚呢?多少戒杖?二百?
白云阔仰起头,一本正经的说:读书习字,需摒除杂念,不可分心。
花雨霁扬扬眉毛:岁数越大越古板,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
白云阔的手一顿,忽而抬起眼眉,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小时候?
花雨霁心里咯噔一下:完蛋!
白云阔乘胜追击:师哥如何知道我小时候的事?莫不是一路和我相处下来,缺失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花雨霁窘迫的矢口否认:没,没有啊!我是看白兄温文尔雅、淡然睿智,举手投足间有谦谦君子之风,那小时候必定是个又乖又听话的好少年,对吧?
白云阔笑的有些诡异,没再说什么,继续低下头抄书。
花雨霁可吓出一身冷汗。
他总有一种自己早就暴露的感觉,毕竟这些借口拎出来听,漏洞百出。
可既然如此,白云阔为何不当面质问他?只要他的态度强硬一点,花雨霁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承认装失忆。
另外,有关白云阔的失忆,花雨霁已经可以百分百确认,这货是装的!
既然彼此都暴露了,那还在这里装个什么劲儿?
好玩吗?
嗯,反正就是看谁熬过谁,谁先承认谁就输了!
师哥。
gu903();白云阔突然叫人,将花雨霁的意识强行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