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相中了宋棠，他喜欢宋家这娃儿，而且宋家虽然不比我们有钱，但他们的名声还是很吃得开的，会对你有助益。”

“所以，您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宋棠，爷爷对我会有别的处置？”

“你别误会，你爷爷怎么舍得，你是苏家未来的主心骨，宋棠只是帮衬你的角色，如果她能回到你身边，你之前犯的那些错就能一笔勾消了。”

苏禾安突然笑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说：“其实对您而言，我或是荼茗都没差，毕竟都是你的儿子，我们谁最后赢了，都能继续供养你，让你在苏家的地位屹立不摇，那为何你不选择亲生儿子？”

“荼茗对我而言，是毁了我人生的证明，我当初丢了他打算从新开始，却没想到他就像是诅咒一般，让我不得不面对。”继母的表情狰狞，语气充满怨恨，“我妈不顾我的意愿，执意要让我嫁给大我三十多岁的老头，就是为了要让我体弱多病的弟弟有钱治病，最后我生了孩子，我弟也死了，你说我到底为得什么？”

苏禾安第一次听到继母主动谈起过去的事，他秉持着耐心跟同情地望着她，心中也不免情绪复杂，面对眼前这个女人，自己起初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因为她是在妈妈病逝半年后就进了苏家，他恨爸爸的薄情，这种心情也转嫁到继母身上，即便她对待自己像亲生孩子一样，他也还是很难接受。

而当相处日子久了，继母的耐心与疼爱逐渐让他松懈下来，他真正接受继母的那天，是她对爸爸说不要再生孩子，因为她不想要让自己有一丝误会跟难受，从那天起，他才改口喊了一声妈。

结果一个月后，他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进了苏家，又矮又小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他偷听了大人们的对话，才知道这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叛逆的想逃家，拒绝与父母沟通，甚至还抓伤了几个佣人，后来他才辗转明白这个“弟弟”对自己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他不能姓苏，也不能随意走出苏家，读的学校也跟自己完全不同，没有话语权跟选择权，就像是个寄生虫一般。

当自己发现担心是多余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消极的容忍这个毫无地位的弟弟，他没有仔细想过继母为何会讨厌荼茗，他本来以为继母是怕自己多想祸心里不平衡，如今才明白荼茗于她而言，就是个行走的伤疤。

“妈，荼茗的问题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处理了。”

“他一直都不是个问题，宋棠只是因为同情才跟他接触，但有眼睛的人最后都不会选择他的。”继母用着非常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苏禾安，“你就放心的去找宋棠说清楚，至于荼茗，他以前答应过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他是能用苏家的资源来谋生，但前提得是苏家其他人不需要了，而宋棠现在就是个必须争取下来的资源，你不会甘愿把她给让出去吧？”

苏禾安静默不语，貌似思考着。

“虽然你爷爷现在不会动你，但难保他没有这个心思，这几天你二叔家的人常来找老人家，你两个堂哥也不是没野心的，你别想着现在CEO是你就松懈了，你应该要找其他能更巩固地位的东西让你爷爷对你更有信心，知道吗？”

“知道了，妈。”他随后露出微微一笑，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您这么替我着想，我会好好安排的。”

继母表露出舒心的一笑，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苏禾安得手：“那是自然的，妈妈能不操心儿子吗？”

第40章三十九杯奶茶

宋棠很早就出门去工作,荼茗算准了她出门的时间,跟黎墨里应外合的确认宋棠已经开始工作后,他才去了趟警局。

宋爸爸特别为了陆真真的案子来市区一趟，见到荼茗的手有些不太方便的样子,担忧地问：“你手怎么啦？”

“我的新店刚开幕，前几天累了一点，手就扭到了。”

“你得要当心点，工作不要太拼了，懂得量力而为。”宋爸爸嘱咐。

“明白了。”他笑着说。

“宋棠最近怎么样？”

“还好，就是工作室跟我这儿两头跑，她是闲不下来的人，我是希望她忙的,这样她也就忘了去计较陆真真。”

宋爸爸听到这名字，脸色就严肃起来：“我来的时候听我后辈说了几件事，这个经纪人的帐户里有几笔金额特别大的入帐,调查后发现这人会从陆真真的案子里捞油水,陆真真的钱都归他管,让他没有顾忌。”

“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陆真真的依赖性很重，我打听到了不少。”他说，“她的人缘其实不如表面上那样,背地里嘲笑她讽刺她的人很多，可能从小养尊处优的关系，她的生活技能跟自律性并不好,给很多人添过麻烦。”

“这都是宋棠告诉你的吧？”宋爸爸问。

“不，这些是我新店试营运的时候请的广告商跟采访编辑们说的。”荼茗深深吸口气，随后又道，“反倒是我问了宋棠，她却是第一个没说陆真真半句坏话的人，她说没什么好讲的，想讲的都当面跟陆真真说过，所以背后也不议论这个人。”

宋爸爸笑了笑：“还是这脾气。”

“这就是我喜欢宋棠的原因，她虽然有诸多脾气的缺点，但是在道德上却是宽厚多了。”

宋爸爸点了点头，才继续说：“经纪人这几笔捞油水的项目有个奇怪的巧合，除了恒汰集团的项目以外都捞，正常人应该不会区分才对。”

荼茗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黯了下来。

宋爸爸带着他去见了陆真真的经纪人，对方的表情本来很冷淡，但是在看到荼茗的时候就明显的激动起来，双手伸出来就想要抓住他，很快地就被一旁的警察喝斥：“你给我老实点！”

宋爸爸很诧异经纪人的反应，却不动声色的拉张椅子坐下来，等荼茗开口。

“陈先生，你应该很意外是我先找到你。”荼茗慢条斯理的开口，对照陆真真经纪人陈强的激动之色，形成一个很强烈的对比。

“你是苏总派来找我的？你告诉苏总，我一个字都没乱说，我真没拿他的钱。”陈强一脸认真，“我跟苏总的说好了，绝对不会泄漏半个字……”

荼茗眯起了眼，没有继续开口，宋爸爸则敲了一下桌子：“你这蠢货，被卖了还傻着帮人数钱？你现在生活困难，全败苏禾安所赐。”

陈强的表情有点微妙，看了一下荼茗，才又看回宋爸爸：“警察同志，你开玩笑吧？要是苏总找人弄我，那他弟弟怎么会在这？”

“说你蠢还真蠢，他能来自然跟苏禾安站不同边了。”宋爸爸蹙眉，“宋棠跟陆真真因为那杯调酒吵起来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我是在旁边，但是她俩吵什么我没注意听啊。”陈强说，“而且那杯酒还是苏总让人做来答谢宋棠的，陆真真就是阴错阳差地喝了，宋棠命大而已。”

“那之后呢，陆家那里还有听到些什么？”

“基本说得都是跟陆家声明一样，陆总不想公布更细节的检验报告，说痛失爱女什么的，不想要再二次伤害，但你知道所有风向都是认为宋棠杀人，就算不是直接也是间接，这杯酒就几个人碰过，但就宋棠跟陆真真彼此不对盘，这事当然追着宋棠打。”

宋爸爸听得表情微愠，荼茗伸手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接着才开口：“陈先生，你身为经纪人应该有那场晚会的人员名单吧？或是你有办法拿得到相关的资料？”

“我是有一份，不过你要这干嘛呢？”

“调酒从做好，到最后送到陆真真手里的过程，暂时撇开服务员没有那时间多做手脚，就先假设调酒师也有问题，可能他用了什么材料，恰好让陆真真起了严重的身体反应呢？”

“这……”陈强迟疑了几秒，细细思考后便说，“真真其实有失眠的问题，那阵子一直都有服用一些药，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

荼茗微微抿紧唇，深深吸了口气：“那我就更需要人员名单了，最好有当天的酒单，我可以让人帮我查一查。”

“好，但是……现在也于事无补了吧？这事都已经定案了，如果你想要帮宋棠，也没多大用了。”陈强摆摆手，“既然警察同志说你跟苏总立场相反，我人也在警察局，我就跟你说件别的，这事就只有苏总、陆总跟真真知道，我也是真真告诉我的，你不会多嘴说出去吧？”

“放心吧，而且这位警察就是宋棠的父亲，我们知道怎么做。”

“宋棠的父亲？没想到啊，我还真是运气好碰上。”陈强笑了一声，吐了口气，“这事埋在我心里也挺久的，苏总跟陆总一直都有秘密合作，苏总会成功也是宋棠帮了忙，苏总再怎么想要赚钱，也不会动到宋棠身上，但陆总为了想要捧女儿，找上了苏总，要求最赚钱的那个品牌模特换成真真，可苏总那时已经签了宋棠继续做亚洲区代言，苏总是个聪明人啊，想赚陆总的钱，又不能公开跟宋棠讲这事，所以只得找人把宋棠搞了，名声落了下来趁机换人。”

“所以宋棠被经纪公司冷冻跟解约，是因为苏禾安设计的？”宋爸爸咬牙问道。

“还设计的刚刚好，让她很难短时间翻身，真真那时候也早就被陆总养出一些名气了，很快就以新人姿态抢了这个代言，我老实说，真真的底子只能拍平面，你要她走秀基本不行，但因为陆总的关系，她不足的能用很多办法藏起来，再加上媒体都在吹她的外貌，刻意弱化了她实力的问题。”陈强说，“但是呢，真真接了宋棠的案子并不长久，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宋棠苦苦经营的国模形象，在真真手上算是败干净了，那时候大牌都想找回宋棠，但是宋棠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不可能回去的，那段时间就是一个巨大的模特人才断层，是到了近几年才慢慢又起来。”

“陆真真在媒体上确实没有任何缺点，包装得非常好。”荼茗认同的点了点头，“宋棠就在这方面吃了很多亏。”

“平心而论，每次宋棠说真真的时候，我表面上安抚，实际上心里是赞同的，这圈子里就宋棠会对她说真话，还也就只有宋棠有资历跟立场压她，但是她就是听不去，总爱用小聪明做事，她跟几个大老板搞暧昧，但她是陆总的女儿，没人敢潜规则她，她就更肆无忌惮了，上回宋棠有个案子就是她暧昧对象投资的，她这没脑的就去现场跟宋棠显摆，果不其然就又被闹上热搜。”

“我对宋棠上热搜已经很习惯了，分辨不出你说哪个。”宋爸爸无奈地哼了一声，“总之我女儿就是被苏禾安弄的，亏她当初还免费给苏禾安推广呢，看来就是个虚伪的白眼狼。”

荼茗这时来了一通电话，便先走了出去，因为是茶叶原料延迟的事情所以谈得有些久，等他说完走回去警局时，宋爸爸已经跟陈强说完话了，两人朝他走来。

“资料我回去就找给你们。”

“谢谢。”

送走陈强，宋爸爸才开口：“这件事我会多留意着，你看着办，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知道宋棠的脾气。”

两人互视，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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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姐，我这是给你个机会，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谁敢冒险用你啊？”

宋棠望着眼前的胖老板，她就想要反胃，却碍于要是吐的话，眼前这人就不只胖且脏了，她眼里实在容不下这样的臭东西。

这胖老板正是那时跟陆真真有暧昧关系的，宋棠实在没料到好不容易因为朋友关系而弄了个不错的案子介绍过来，居然还是这胖子投资。

“陈老板，我这么说吧。”她试图忍耐着脾气，慢慢地说，“我现在确实有点不太顺遂，但是人像摄影是我擅长的，而且中国风的主题又是我的强项，今天并不是我的脸要出现在照片上，所以您让我拍并不冒险，到时候摄影挂名还是用我朋友的工作室，这事也就好处理了。”

“唔，你说得是有些道理，可是也不一定非要找你拍啊，你说是不是？”陈老板笑得脸颊肉发颤，“虽然我知道你的实力，但是现在你的事都闹成这样了，我也不是没有一点风险吧？”

宋棠皮笑肉不笑地问：“所以您的意思是什么？”

“以前你名气大，这价格高还说得过去，可现如今你跟以前不同了，是不是该把价格弄得合理些，彼此给点台阶下，要是你拍的时候又弄出什么事，我至少还能有个借口，说你是降了价很想要这份工作，凭着我们以前的交情，我不介意你那些破事，你也给我个朋友价，对你形象也有些提升，你说是吧？”

这话说完，一旁的黎墨差点没站起来，她看着宋棠脸色变得越来越可怕，她已经准备好要拉住人了。

突然宋棠的手机响了，她便接了起来，只听到她说：“您说慈恩小学吗？好的，这没问题，能帮助孩子没什么不好的，行……我现在有点事，晚点再跟您细谈。”

电话挂掉后，宋棠朝陈老板嫣然一笑，陈老板也露出笑容，下一秒她冷笑一声，开口：“老陈，你看来是忘记我什么脾气，这么不过脑的话也讲得出口，你当我傻是不是？”

陈老板脸色瞬间一僵：“你、你什么意思！？”

“看我落魄就想凹我降价，也不想你这案子老娘我以前是看都看不上眼，我不过就是帮了朋友顶替，你就像是要施舍我一样？今天我身上这堆事，说到底还是我跟苏禾安之间的恩怨，我跟他以前什么交情，你随便打听打听也清楚，还真以为自己能见缝插针？”

“你少自以为是，你是扯上一堆官司跟命案呢，嘴硬什么你！”

“你也知道一堆，那为什么我还好好的？平常人随便沾上一件就完了，我现在还能站在你这给你扫盲呢？我就是在摄影圈太累了，一直没时间休假，只得找苏禾安想个办法，我最讨厌没效率，苏总明白着才给我弄这一出出的，我宋棠哪时怕事大了？现在大伙儿知根知底的没人敢惹我，怎么就你眼瞎呢？”

陈老板听得半信半疑，却依旧咬着牙道：“你想休息何必搞这些，还把自己工作弄没？形象弄差？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你就一直只爱看表面，才会跟陆真真在一块吧？”宋棠讥讽道，“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苏禾安的弟弟，我们就是自己人玩一玩闹一闹，况且我又不是什么流量明星，拍照是要看实力的，你觉得那些形象我在乎？工作就更不讲了，我还得要跟你报告我多少钱入帐？”

陈老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怒着说不出话来。

“你要不信，可以打去恒汰集团问，但我想你就算说自己是谁，苏禾安也未必知道你，估计在秘书那里就被挡了。”宋棠慢悠悠地拿起包，又笑了一声，“要是你运气好碰上苏禾安了，你可以直接问他，说宋棠身为弟妹太不像话，最近都没去苏家吃饭，说不定他还就真信了我跟你有交情，给你扶持一把呢？”

“宋棠，你居然敢看不起我！”

宋棠一脸恍然大悟：“天啊，你现在才知道我看不起你？我的确看不起你，刚刚接到了个乡下小学打来的慈善活动，免费的，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宁可给旁人免费，也不想帮你拍呢。”

“你这……”

宋棠没等他说完，俐落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走出去，黎墨也赶紧跟上，两人从容不迫的进了电梯，宋棠甩甩手让秘书不用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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