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嵘看见不同模样的骨骼在被加工,那上头附着一些诡异的物质,暗灰色。
和庞大的工厂比起来,这些骨骼数量寥寥。或许是和平的岁月太久了,联盟不再需要那么多共生战士了。
顾鸣边走边和他说:顾家人从来没有鼓励过共生技术,但是我们一直很敬佩他们对人类的牺牲付出。
顾九嵘听说过这个。
仔细一想,顾家有头有脸的人物,确实没有一个是共生者。整体来讲顾家有着排外观念,不主张动用太多超出人类掌控的知识。
所以敬佩,不代表他们能够允许共生者成为家族的代表人物。
这点在顾九嵘看来很矛盾,就他大部分接触的顾家人来说,他们看上去都没有那么保守。
这个工厂无人,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顾鸣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大能接受共生者么?
不就是什么排外么。顾九嵘说,或者是什么观念,说共生技术会腐蚀人的心智。
不是,是因为我们厌恶虫族。顾鸣道。
虫族和这个有什么关系。顾九嵘说。
他莫名又想到那天在西西尔公司,他不小心走入的房间。里头是虫族和共生技术研究的资料。
因为那些共生骨骼,全部都是由虫族的基因里改造出来的。顾鸣说,他们说腐蚀心智的理论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它确实会污染共生者的身躯。之前过大比例的替换器官,才会导致他们失去理智,变得介乎人类和兽类之间。
顾九嵘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理论,眼下就轻飘飘地被顾鸣说出来了,好似是什么众人皆知的常识。
他不可置信:你确定?
当然。顾鸣说,不过你讲出去也没有人信你。
那所有共生战士都知道么?
顾鸣回答:极少数。早期时候,我们确实迫切地需要这个力量。这不单是对虫族的防备,也是对堕落帝国的警惕。
他们已经接近了病房。没推开隔离门之前一切还正常,等一迈进那空间,顾九嵘就听到了惨叫和呻吟。
像是有人在烈火里挣扎,在漩涡中淹呛。
顾鸣继续说:手术完以后不能继续麻醉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是在麻醉状态下,身体很大概率会被虫族基因侵蚀,它们就像是病毒一样,清醒的意识才能与它们对抗。只要熬过前三天,情况就能稳定下来。
隔着病房门,顾九嵘能依稀看到里头的人影,和他们背后惨白的墙。
这时候的人已经很少了,以往战争时代,这里简直是地狱。顾鸣说,这才是顾家真正反对共生科技的原因。
那最开始的实验对象是谁?
顾鸣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没有办法拒绝的人。他伸手指向这走廊的某个尽头,那里是道上锁的门,如果你顺着这里一直走下去,你会发现很多长眠了很久的人。
死人?
只是冷冻仓里的人。顾鸣说,如果不借助共生技术,他们是绝对不可能醒来的了,所以也许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幸事。他们大多数来自很遥远的时代,所以拿他们做实验,不会有人反对。
顾九嵘问:所以有人靠这个醒来了么。
有。顾鸣说,他现在过得还可以,和正常人没区别。
顾九嵘盯着那安静的走廊尽头一会,就失去了兴趣。
他没有什么道德或者人权观念,对此并不觉得太触动,只觉得走廊上回荡的叫声实在是太凄惨和痛苦了。
顾鸣果然给他看了,根据不同的移植部位,共生者都在哪方面进行了强化,在战斗里都有什么体现。
这些数据大多是公开的,只是在这里更加详细和专业,还有全息投影模拟着战斗时的画面,可以一帧一帧观察他们的动作。
顾九嵘说:泄露信息给我不犯法么?
顾鸣耸肩:只要你不说出去。但你只要敢说出去,我敢保证吃亏的肯定是你。
终端响了,顾九嵘拿出来一看,是顾钺找他。
在干嘛?他问。
顾九嵘回他:和你亲戚逛街。
不是让你待在家里的么。
烦。
被人发现了,我以后不会去动物园里捡你回来的,也不会隔着栏杆丢肉。
顾九嵘笑了:滚。旁边顾鸣看见他这笑容,眼里的光晦暗,带着隐秘的试探。
早点回来赔我钱。
没有这种东西。
那就给我摸尾巴,一次抵一百。摸肚子可以考虑加价。
变态吧你,要我卖身?这给你撸秃了都还不起。
顾钺没再回他,这话题确实太没营养了。但顾九嵘就是莫名知道,屏幕对面的顾钺肯定笑了。
回去的路上,顾鸣状似不经意地说:你知道么,顾钺终于找到个好地方了,你以后就可以去那了。
去哪。顾九嵘懒懒说,不记得顾钺有和他说过这件事。
你未来的住家。
顾九嵘稍微坐直身子,什么?
他没和你讲过么?顾鸣面无表情,在温和笑意褪去后,他这样子看上去分外疲倦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他早在找了。从第一天把你接回去开始,他就想着该怎么把你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其实挺多伏笔的hhh
还有说下,几章过后会有时间轴的一个跳跃,之后就是稍微不同的两人了~
顺便说下明天稍稍晚点更!
第37章未来
顾鸣的表情很认真。
顾九嵘愣了愣:哦。倒也没有表现什么。
顾鸣把他送了回去,没头没脑说了句:你活得真幸福。
为什么这么说?
顾鸣只是笑了笑,又恢复了平常温和亲人的模样:没事,晚安好梦。代我向顾钺问好。
于是顾九嵘冒着一点点小雨走向宅邸。客厅有点暖黄色的光。他听见了小提琴声,不自觉脚步快了几分。
推开门,果然顾钺正站在客厅拉着提琴。
仍然是婉转而孤独的琴声,之前顾钺大多数拉琴,都是在灰暗的雨夜。
顾九嵘对音乐不感兴趣,但他仍然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长尾在放松的情况下,又偷偷出现,他盘着尾巴听顾钺拉琴,莫名感到一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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