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顾钺说。
可是
他们在骗你。
男人的脸色变换数次,最后意识到什么,停留在了彻底的绝望上。
几秒的沉默后,他怀着最后一点点隐忍的希冀说:顾、顾先生,您能帮我最后一次么?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好像要把所有的真相倒出,是他们告诉我这样博取关注,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些爆炸和火势是怎么回事!要是没有他们,我也不可能逃出来!
还有那些带着鬼脸战士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看向顾钺,勉强笑了笑,您今天过来,是因为我吧?这件事情如果您再不帮我,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顾钺深吸一口气:你先把枪放下,离窗户边缘远一些,我们再继续谈条件。
那人的眼里亮了一些:所以您是答应我了?
尽我所能。顾钺说。
好。男人说,泪水从眼里流出。他眨眨眼,带着人质迈步向高层内侧
他没有受过任何的专业训练,在这移动的过程里,那女人在他怀中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她歇斯底里地叫着,精神在长时间的紧绷下崩溃了,扯着男人的手,一口咬下去。
就在这瞬间,他的枪口偏移了。
一颗子弹从他身后的飞行器□□出,准确无误地穿过了他的头颅。
顾九嵘在楼道里探头,目睹了全过程。然后他看见,顾钺顿了半秒后,面无表情地快步接近已经跪倒在地上、被吓到脚软不断哭泣的女人。
他把风衣披在了她身上,却没有扶她起来,反而径直走向了这层的另外一个房间。
顾九嵘愣了下,赶紧和叶正青一起跟了上去。
那房间看上去像是一个会议室,很小,不惹人注意。顾钺从那房间里拿出了一些纸张,全部丢到了火中。
那些白色纸张被赤红舔舐,很快化作灰烬。
顾九嵘突然觉得,顾钺根本不是专门上来,去说服那个男人的除了那人被狙杀的那几秒,他甚至看不出一点点的伤痛和惋惜,就像对完全的陌生人。
这认知多少让顾九嵘有些茫然。
他相信顾钺对那人,完全没有被称之为爱情的事物,连朋友都称不上,但好歹是有过数次肌肤之亲,顾钺比他想象得绝情太多。
顾九嵘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
要换作其他任何一人,这么表现他完全不觉得有问题。毕竟是劫持和杀人在先,自己选择的路有什么好同情的?顾钺这么冷静且有原则,才是难能可贵的一点。
于是他找到了他觉得顾钺绝情的原因。
潜意识里,他害怕顾钺某天会以同样的态度对他。
鬼知道这变异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到最后,他真的会变成什么怪物。
到时候作为无比憎恨虫族的顾家人,顾钺对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情吧?
所有的纸张都在火光中消失了,顾钺终于转身,和他说:走吧。
外头接应的飞行器连接上了这层楼,顾钺扶着仍然在哭泣的女人,顾九嵘和叶正青跟在后头。
无数媒体争相报导这件事情,飞行器上,顾钺默默注视着那栋还在燃烧的大楼。
然后他扭头,一脸平静地和顾九嵘说:我要晕倒了。
什么?顾九嵘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说,我要晕了。顾钺还是一脸淡定,下秒一头栽到了顾九嵘身上。
顾九嵘:
老李做好了瘦肉粥,端给顾钺。顾钺脸色还是苍白,顾九嵘坐在旁边说:你行不行啊,要再晕一次还得把你送医院。
又不花你的钱。顾钺说,慢慢拿勺子搅了搅热粥。
他已经养病养了一段时间了。共生骨骼在重伤状态下压榨了太多身体机能,现在它们的反噬来势汹汹。
顾九嵘难得见他这么虚弱的一面,每天像个老年人一样,弹弹琴喂喂狗,然后睡个十几小时。
果然在喝完粥以后,顾钺又开始弹琴了。客厅里一直放着一架三角钢琴,比起顾钺最爱的小提琴,它被用得实在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摆设。
但顾钺弹起钢琴来,也很好听。
顾九嵘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曲目,也不懂旋律,每次都只是过去凑凑热闹。
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顾钺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
那次事情之后,他和顾钺聊过一下劫持者的事。
你之前真的是想帮他洗脱罪名么?顾九嵘问。
我相信他是无辜的,而且正在找相应的证据。顾钺说,但他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和信任。
顾九嵘还是问出了想问的:你不会觉得难过么?
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还因为这带来的混乱,给那些鬼面战士可趁之机。而在这之前,我已经尽我可能去帮他了,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即使是狙击手不开枪,我也会找机会动手。
果然是冷静又理智的回答,而且确实很有道理。顾九嵘说: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下。
顾钺说:可惜还是有的,毕竟本来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安安稳稳回归生活了。
顾九嵘没继续这个话题,漫不经心继续玩他的领带。
果然是顾家的人,不留情的地方就不会有丝毫犹豫。
他后来还去查了一下资料,在搜索框里放入了顾钺这个名字。
关于顾钺的资料很少很少。最大篇幅的一次,就是他带领的碧空那次行动。之后就是些无聊的八卦新闻,毫无参考价值。
顾九嵘想起顾鸣告诉他,关于冷冻仓的那些事情。
于是他不知怀着什么心情,一直搜索到了地球时代的资料那些资料保存得还算完好。要是顾钺那么厉害的人,多少在那个战争纷飞的时代,指挥过、参与过几次战役吧?再不济,合法公民里也应该有他的姓名。
但是没有。
一点点的记录都没有,干干净净。
这个猜想于是中断于此。
顾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时代,带着谜一样的往事。
眼下顾九嵘看着他弹琴,不自觉又走神了,尾巴还是在身后一摇一晃。顾钺瞥了他一眼:要来试试么?
不可能的。顾九嵘说,我看上去天生就和乐器不合。
我教你。顾钺已经把位置让出来了一半,随便敲几个音符也好。
顾九嵘坐了过去,随便砸了砸琴键,发出一连串的噪音。
顾钺:太野蛮了。他把顾九嵘的右手的手势摆好,随后在旁边示范了下,手指是这样抬起然后落下的,手掌不能整个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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