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钺无奈说:你先下来。
顾九嵘毫无心理负担地趴着:不要。
下来。
你上次都让大白这么趴着了。顾九嵘翻了个白眼。
这哪能一样,你怎么天天和宠物计较。顾钺说,拿手撑床,勉强支起自己的上半身。
顾九嵘抱着他,把脑袋往他胸口一埋,死活不动了。
顾钺认真和他说:我从选择加入反抗组织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联盟不可能再接纳我和顾鸣,其他黑斗篷的人也难讲。毕竟这个不是真正的联盟,左自明有绝对的话语权,想要以真正的法律和道德来审判,根本不可能。
那就和顾鸣一样啊,反抗他们不就好了?顾九嵘虽然这么说,可心里知道,顾钺不会这么做的。
不行。顾钺说,你也不要有这种想法。
顾九嵘说:你帮他们,他们还根本不领情,有什么意义?
骨子里他仍然认为,做事情永远要有回报,所有的动机都是利益所驱使。
顾钺笑了笑:有意义。你说的那些,就是为什么做一个好人那么难。
你做好人我没意见。顾九嵘抬头看他,但是别做英雄烈士啊。
有时候是没有选择,这个位置我不上,总有人得上。
顾九嵘闷了一会没说话,然后道:那你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回去找真正的联盟,不行吗?
我们行走的路程已经太长。走了一百多年的旅程,如果不靠这种不属于人类科技的星舰,根本不可能。顾钺说,这个宇宙太大了,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就连堕落帝国也无法打败它的宏伟和无限。
顾九嵘很想接话,邀请顾钺前往虫群。它们会成为最安全的屏障,只要他不死,就有源源不断的恶兽可以对抗敌人,抵御威胁。
但是要怎么开口呢?
让痛恨虫族的顾钺终日与虫群为伍,他又怎么接受得了?
顾九嵘又闷闷地说:那你不想回到地球了么?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乡。
想。一抹光映在顾钺漆黑的眼中,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到那里,记得把我的骨灰带回去。
你自己回去不好么?
顾钺笑了笑,揉揉顾九嵘的脑袋,别怕,我给你准备了后路,这件事情不会太影响到你。你之后会有全新的生活的,其他两艘巨型星舰不会那么快崩溃,如果没有意外,再撑个一百多年没有问题。
他继续说:虫王的问题,顾兴言和其他人也会想办法解决,再不济只要星舰离开了这片星域,虫族也大概率不会追上来。
顾九嵘不高兴了,尾巴甩来甩去:我又不是在意这个。
但是我在意这个。顾钺说。
顾九嵘从来不擅长说服别人,憋了半天才说:那我把我的呆头鱼让给你,小毯子也给你,以后不把大白赶出去了。我真的只有这些东西了。
但是想想这些东西,好像都是顾钺给的。
顾钺失笑:喜欢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吧,心意我领了。他捏捏顾九嵘的脸,放心,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和你好好道别的。
三只雷兽犹如坦克,气势汹汹地碾过街道,獠牙死死扎进眼前建筑坚固的外墙。
此前它们已经解决了些被芯片操控的虫族,联盟意识到再往这里输送士兵,没有太多的意义,于是虫族成了骚扰探路的选择。
顾九嵘已经在街道上遇到几次那种虫族,行动缓慢目光呆滞,实在不能被称作凶兽了,轻易就被他的虫群撕碎成两半。
眼下雷兽仍然在撞击外墙。
第一下它们只在墙面留下了些痕迹,但几次重复过后,沉闷的响声传来,这外墙轰然倒塌。
顾九嵘跳到一头雷兽的脑袋上,身后黑压压的虫群跟着,涌进这庞大的建筑。
他现在能召唤的虫族越来越多了。其他虫王不具备这种能力,这或许就是独属于他的力量。
而且只要和他意识接触过的虫族,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同。
那不同很细微,还看不出什么。
他还需要成长。
正常来讲虫王的成长期长达数十年,一共有三次进化。但顾九嵘现在等不了那么久,他需要吞噬更多的精华来催化这一过程。
力量,绝对的力量,无法被抵抗的力量。
这永远才是生存的王道。
顾钺又走了几天了,和顾鸣的争斗还没有结果,同时还要戒备联盟的反扑。而顾九嵘利用这时间和黑斗篷给他的特权,终于大概定位了虫王意识屏蔽器的所在地。
这是他造访的第二个军事要地,要是平时有层层的联盟士兵守卫在这里,但现在分外冷清。
抵达这幽深的地底之前,他走过了无数楼层。
大部分楼层的防御设施也在辨识他身份后,停止攻击这些被黑入的机器人和炮台,在黑斗篷的行动里立下了大功,自然不会把他划归为敌人。
在最深处守卫设施有了独立的系统,没有被黑入。
但是这在虫群面前毫无意义。
它们飞扑上去时,毒爆虫绿色的汁液淋在器械上,发出可怖的滋滋腐蚀声。螳螂大刀阔斧地以巨镰劈砍,雷兽发狂破开坚实的隔离墙,已经化身为嗜杀蜂群的飞龙更是凶残到了极点,狂舞时毒液与利齿把所有阻碍撕碎融化。
一时偌大的室内空间里,都是虫族的身影。
那翅膀的震颤声,尖牙的摩擦声,在胸腔中沉闷的喘息与咆哮,无一不让人头皮发麻。
任何人如果站在现场,都会联想到星球表面被虫潮入侵时可怖的场景,它们的凶残疯狂已从眼前场景,可见一斑。
顾九嵘坐在栏杆上看着自己的虫群,一次手都没出,那些防御都被击毁。
如果能够拥有整个虫群,他的力量会有突飞猛进的飞跃,说不定连另外两艘星舰都能控制。
他不管顾钺到时会怎么想他的身份,只要在最紧急的情况下,顾钺不会死就好。什么顾鸣什么左自明什么假联盟,都是可以铲除的目标,他根本不在乎。
经过大半个小时,雷兽终于撕扯开最后一层保护的隔离墙。
在墙的背后暗蓝色的光华流转,落在地上犹如水纹。
足有五十多米高的水晶状物体在旋转,发出细微的蜂鸣。顾九嵘只觉得胸腔内有什么东西,在与它产生沉闷的共鸣,令他本能地狂躁不安起来。
破坏它。内心的想法在叫嚣。
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巨大的暗蓝屏蔽器轰然破碎,某种亮晶晶的粉尘碎片,自高空飘落,好似一场特殊的飞雪。
顾九嵘站在其中,起初还没有任何感觉,可几秒后,什么东西忽然在脑内炸开。
就像之前屏蔽器被人为关闭时那样。
那时联盟并没有完全冒险,即使是关闭了这个大的屏蔽器,也有许多附属于它的小型屏蔽器在运作,削弱了些许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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