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冷了些,对护送她出宫的侍卫道:“还不将梁依童捉拿起来?!”
豫王府的巡逻侍卫却也赶了过来,直接挡在了暗卫和梁依童身前,暗卫则直接跪了下来,对公主道:“公主,属下都说了并非梁姑娘推的您,还请公主明辨是非,先仔细审问一下您身边的宫女!”
三公主自然没料到,在豫王不在的情况下,这群侍卫都如此护着梁依童。她哪里知晓豫王早就交代了他们,不论何时都需要护梁依童周全,哪怕对上公主,暗卫也不好退缩。
见侍卫们态度如此强硬,三公主气得够呛,偏偏,她此次出来,身边只跟了一个宫女,五个侍卫,豫王府的侍卫却是他们的好几倍,想动粗都不行,三公主连太医都不等了,气得直接回了皇宫。
等三公主走后,梁依童才对暗一道了谢,暗一摇头,“护您周全是王爷的命令,梁姑娘不必谢我,三公主来者不善,只怕还有后招,梁姑娘要多加小心。”
梁依童微微点头。
暗二却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暗一,“你刚刚那样说,不会有事吧?”
梁依童清楚,他指的是暗卫做伪证的事。
三公主分明是自个摔下去的,哪里有人推她?但三公主毕竟是公主,刚刚那种情况下,暗一确实没法说是公主自个摔下去的。他若说了,不嗤于当面打公主的脸,公主的脸面若是折损了,皇上、太后又岂会高兴?
事情一闹大,他们这群人,只怕都没好下场,还不如推到宫女身上。他若不那样说,又哪有立场跟公主对峙?
清楚三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暗一有些担心,低声吩咐了侍卫一句,让他连忙将消息递给了豫王。豫王此时尚在皇宫,也不知何时出来。
三公主回宫后,直接去了慈宁宫,她瞧到太后,就一瘸一拐地跪在了地上,哭道:“皇祖母,您的孙女被人欺负惨了,求皇祖母给孙女做主!”
三公主虽有些小任性,在太后身边却很会卖乖,加上嘴甜,很得太后的宠爱,太后还从未见她哭得这么惨,顿时心疼了,“你不是出宫找你表妹玩去了?怎么委屈成这样?谁欺负你了?腿怎么瘸了?”
三公主今日之所以能出宫,就是求了太后,说想表妹了,想跟表妹一起看小丫鬟们溜冰,太后疼她,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就给了她出宫的令牌,谁料才出去没一会儿竟哭着跑了回来。
太后哪里知道,三公主之所以想出宫,不过是听说豫王入了宫,想趁豫王不在府里,去刁难梁依童。这几日贤妃一直在打听梁依童的事,也在想着怎么完美地解决掉梁依童。
见母妃愁成这样,三公主才想了这么一出来算计梁依童,她是公主,若是出了事,梁依童不过一个丫鬟,怎么也得负责,就算豫王护着她,又岂能护得住?她就不信太后不给她做主。
三公主哭啼啼道:“我去找表妹时,不是路过豫王府吗,就想跟皇叔打声招呼,见皇叔不在,又觉得立马走掉也不妥,就想转一下再走,我指了一个丫鬟,让她给我带路,谁料那丫鬟竟拉着一张脸,大概是平日里很受皇叔宠爱吧,就不将我这个公主放在眼底,我不过是说她几句,她就有些不高兴,把我推到了湖里,还好冰厚,我只是扭到了脚,不然这么冷的天,命都要没了。”
太后的脸冷了下来,“她真推你了?”
三公主点头,“我的宫女亲眼瞧到了,我想让人将她捉起来出出气,谁料豫王府的人竟不许我捉拿她!其中一个侍卫为了维护她,非说是我的宫女推的我,明明是她推的,侍卫们全跟着颠倒黑白!您是不知道,她不过一个小小丫鬟,竟是比我这个公主架子都大,豫王的护卫,全护着她!我堂堂一个公主,竟连个丫鬟都比不得,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干脆吊死算了!”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虽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许多事,跟皇上的看法都不一样,她一直觉得豫王手握兵权是一大隐患,如今见三公主在豫王府出了事,府里的人竟向着一个丫鬟,公然违抗公主的命令,太后就有些不悦,只觉得豫王是有不轨之心,府里的人才跟着如此胆大包天!
虽然清楚三公主的话,未必完全属实,但是太后早就瞧豫王不满了,这会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打他脸的机会,她当即道:“来人,去将豫王府那个丫鬟给我带来,我倒要瞧瞧,一个丫鬟哪里来的胆子欺辱公主!这等丫鬟活该杖毙!”
见皇祖母果然是向着她的,三公主眼中的泪才收了收,感激道:“还是皇祖母疼我!”
太后又给她唤了太医,她的脚扭了一下,有些肿,刚开始还不是太疼,如今竟越来越疼。虽然疼了点,只是扭一下脚,若真能帮母妃除掉梁依童,也算值了。
毕竟,母妃一直嫌她鲁莽,这次还不是要靠她帮忙,才能除掉梁依童,一想到事情办成后,母妃和大皇兄肯定都会夸她,她就忍不住高兴。
没过多久,梁依童收到了太后的懿旨。
萧岺刚刚有事出府了,回府时,恰好见太后的人来接梁依童入宫,他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脸色就有些凝重,太后娘娘召唤,梁依童自然不能抗旨不遵,他对梁依童只交代了几个字,“务必要多拖时间。”
交代完,他率先一步,骑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自然是怕侍卫万一被拦了下来,没能将消息传给豫王。
梁依童上了马车后,神情也有些沉重,她从未见过太后娘娘,多少有些紧张,清楚她肯定是想为三公主出头,才将她召进的宫,梁依童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点多见吧,比心
第56章
马车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宫,梁依童还是头一次进皇宫,走入午门后,就被眼前巍峨雄伟的宫廷震撼到了,对于皇权的敬畏,让她本能地低下了小脑袋,她垂着眼睫没敢抬头,随着太后的人一步步朝慈宁宫走了去。
梁依童一路上想了很多,将可能得罪三公主的可能性想了又想,都没能猜透,她为何跑来针对她。难道是皇上对她的赏赐,被三公主知晓了,她有些嫉妒?还是说瞧不惯豫王对自己的疼惜?
终于来到慈宁宫时,她才微微敛了敛心神,宫女通报过后,才让梁依童走了进去,梁依童始终垂着眼睫,走到宫殿内后,就跪了下来。
清楚只能示弱,她跪下后,就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软声道:“民女梁依童见过太后娘娘。”
三公主刚刚一口一个奴婢,太后娘娘便以为她只是豫王府一个颇得王爷重用的丫鬟,这才被侍卫们护着,瞧到眼前的小姑娘时,她却怔了一下。
这小姑娘,五官实在太过稚嫩,瞧着甚至连十四都没有,一张小脸当真是只有巴掌大,恭敬跪下来请安时,声音也软趴趴的,哪像会欺负人的样子,何况她这张脸也太美了,哪里像个丫鬟?
有那么一瞬间,太后甚至以为三公主是见这小姑娘生得太美,才来刁难的人家,她原本还生了直接杖毙她的心思,这会儿心肠竟是软了一分,“梁依童,你跟哀家如实招来!可是你心生怨恨,将三公主推下的湖水?”
梁依童又拜了拜,再次抬头时,眼眶都红了一圈。
她忍着没有掉眼泪,软声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公主身份尊贵,乃琼枝玉叶,民女长这么大都未曾想过,能有幸目睹公主的容颜,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又岂会加害公主?瞧到公主滑下去后,民女就连忙抓住了公主的手,民女真的没有推她。暗一说是宫女姐姐推的公主,公主却不信暗一的话,民女真的没有推公主。”
小姑娘虽未哭,神情却比哭了都让人怜惜得慌,垂在一侧的手指也一直在颤抖着,神情很是无助,显然是怕极了。
只是瞧到她这微微颤抖的模样,太后便清楚,她肯定没胆子推三公主下水,公主今天的行为举止也很反常,在她这儿软磨硬泡了半晌,说是在宫里快憋疯了,想寻表妹玩。
她好不容易出了宫,竟去了豫王府,平日里她瞧见豫王,活似老鼠见了猫儿,有多远躲多远,无缘无故,哪可能跑去请安?
太后平日也无聊得很,整日面对后宫的这点人,早厌烦了,今日瞧见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逗弄的心思,她悠悠问了一句,“不是你推的,你抖什么?”
梁依童面容有些羞赧,不好意思道:“民女不是怕,民女相信太后娘娘必能明察秋毫、秉公处理。民女就是有些激动,民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见到太后娘娘,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德才兼备、母仪天下,跟观音菩萨一样和蔼可亲,民女刚开始还以为您会直接命人打我板子呢!”
见太后脸上竟没了最初的怒意,三公主急急道:“皇祖母,您可不能被她的油嘴滑舌骗了去,这小姑娘太有心机了!她之前面对我时,不仅没有丝毫尊敬,还敢跟我摆脸色,无非是仗着六皇叔喜爱她罢了,一个恃宠而骄的丫鬟,连公主都不放在眼中,就该直接杖毙!”
瞧见她这急不可待的模样,太后自然瞧出了三公主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这小姑娘,太后虽不喜豫王,却也不代表她喜欢被人利用,见三公主胆敢在自己面前耍心眼,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这会儿也只是懒懒散散警告道:“你是如何得知这小丫头很得豫王喜爱的?”
被太后淡淡的目光扫了一下,三公主心中不由抖了抖,她愣了一下才绞尽脑汁地回答:“我、我是见府里的丫鬟侍卫都很怕她,才猜出来的。”
太后没再理她,虽瞧着这小姑娘挺顺眼,太后却也没忘自己的初衷,她将人喊来是要敲打豫王的,豫王越宠爱她,越合她心意,他位高权重,显赫一时,就得有人时刻敲打他一下,让他保持清醒才行!他再厉害,他府上的人,她还是想动就动?
太后淡淡道:“今日之事,哀家确实会秉公处理,梁依童,你身为豫王府的人,就算你不曾推她,三公主当着你的面出事,也是你护主不力,这项罪名你可认?”
梁依童已经瞧懂了太后是想罚她,她没有说话,直接伏在了地上,没点头,也没反驳。
太后道:“不管是谁推的,三公主出事,你们身为奴婢,都难辞其咎,你与三公主的宫女,皆杖责三十,生死由命,拖下去吧!”
她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且慢!”
男人声音低沉,身姿挺拔,永远是从容不迫的模样,正是豫王。
一瞧见他,太后就不由有些气恼,按理说,她是皇上的生母,与皇上是血缘至亲,理应被皇上信任,她提一些建议时,皇上却总嫌她干涉朝政,对豫王偏偏极为信任,活似被豫王下了蛊,不止一次地因豫王与她置气。
太后怎能不恼豫王?瞧见他,太后的脸就冷了下来,见小太监果然因豫王的话,停下了拖人的动作,太后愈发有些恼火,“她伺候不利,理应该罚!哀家已经吩咐了下去,谁敢不听?给我打!狠狠的打!我看谁敢拦?”
原本她也没想打死梁依童,左右一个小姑娘,都尚未及笄,这会儿瞧到豫王,见他公然闯了进来,说拦就拦,她恨的眼睛都红了。
小太监被太后脸上的狠厉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拖梁依童。
梁依童早在听到豫王的声音时,就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
豫王此刻也冷下了脸,他径直朝梁依童走了过来,站在了他身旁,“本王的王妃,谁敢打?”
王妃二字出口时,不仅太后愣住了,室内的太监宫女也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梁依童,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然王爷怎么会称呼她为王妃?
太后冷冷直视着豫王,眼中是浓浓的不悦。
豫王掀开衣袍,在梁依童身边跪了下来,给太后行了个礼,“臣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着实失礼,望太后念臣担忧王妃的份上,原谅臣的鲁莽。”
太后冷笑道:“我怎么不知你何时多了个王妃?”
豫王冷冽的声音在殿内一字字响起,“皇上早就有赐婚的意思,因她年龄尚小,臣才说再缓缓,虽未过门,她却是臣认定之人,也是臣未过门的王妃,太后一句伺候不利,就想杖责她,恐怕不妥,望太后收回成命!”
梁依童整个人都有些懵,她眨了眨眼,才明白豫王为何这样说,他分明是想救她,她若只是个奴婢,太后自然是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她的身份若是高些,就算公主是当着她的面落入的水中,也不可能怪到她身上来。
虽然想通了王爷为何称她为王妃,梁依童心中却有些打鼓,她毕竟不是真的豫王妃,今日他这般说,日后他还怎么娶妻?梁依童感动虽感动,却满是担忧。
太后锋利的眼眸朝梁依童扫了过来,冷冷审视了她片刻,小姑娘垂着眼睫,一副再温顺不过的模样。
太后道:“你既不是丫鬟,刚刚怎么不说明?”
不等她出声,豫王就道:“小姑娘面皮薄,哪里愿意承认?”
三公主被这个反转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闻言,才忍不住哼道:“她脸皮薄?真薄的话,会未成亲就住在豫王府?”
豫王冷冷扫了她一眼,他眼神冷冽如冰刀,只是被他扫了一眼,三公主就恍若被点了穴,动也不敢动了。
豫王道:“她小小年龄就丧父丧母,无处可归,我才收留了她,我与她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逾越过半分,三公主慎言。”
三公主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看都不敢看他,无比后悔自己干嘛要多嘴,她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直到豫王移开视线,她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太后的目光在梁依童与豫王身上巡视了一圈,只瞧外貌,两人倒是极其般配,都生得这般好看,见梁依童无父无母,太后心中就忍不住动了动,其实这几年,她也很关注豫王的亲事。
与皇上不同,她并非是关心豫王,她是唯恐旁的家族拉拢了豫王,给皇上造成威胁,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贤妃的亲属,在她看来都不是好选择,一个个身份都太高了。
她们若与豫王成亲,就意味着豫王与某个皇子绑在了一起,万一豫王起了谋逆之心,欲要逼宫,只怕轻而易举。
她一直希望豫王娶个没什么背景的姑娘,见梁依童无父无母,连家都没有,太后心中就不由有些欣喜,她此刻不过是强压着这种欣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