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脑子还清醒着,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阮裳爱的要死要活,所以才身体下意识不躲的。
然而倒吊在倒出来一些水之后,只是让公孙兰的脑子愈发清醒了。
她甚至有时间分析。
就算是她因为疼惜阮裳身体,担忧她丢了面子自动不躲,但——光凭阮裳力气这么大都讲不通啊。
谁家柔柔弱弱的姑娘会这么大力气?!
这件事不正常到,公孙兰对自己肿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奇怪。
只有少林寺练了金钟罩铁头功的无敌盾王才经得住这么一抽吧?
院内静静地,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公孙兰吊到树上的样子却着实有些辣眼。
叶孤城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来,然后把眼神转向阮裳手中的木剑。
他记得,就在不久前,这柄木剑让他经过了难忘的一夜。
因为阮裳挥舞着这柄剑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印象很深,然后他在练剑时忽然就变得无法控制,强行练出了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一招。
就是那一剑,叫他立地破碎虚空。
在今天,它又吊打了公孙兰。
公孙兰的武功虽不及他,但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的,能将公孙兰打成这个样子,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如果第一次是意外,那么第二次呢?
叶孤城从不相信那些无缘无故的巧合。
于是阮裳就看见叶孤城盯着她的剑看了很久,目光微微有些忌惮和若有所思。
由于他的目光没有遮掩,阮裳想要不发现都有些难。
这是……什么意思?
叶城主看上她的剑了?
她想要否定这个猜测,可是下一刻那位光风霁月的白云城城主就开口了:“阮姑娘可否将此剑借与我一观?”
不是,这是真的看上她的剑了?
阮裳面色难得有些为难。
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面对当做朋友的人时也会慷慨解囊,甚至不吝啬的将破碎虚空的剑法都教了出去。
可是剑客的剑就跟半个妻子一样,怎么能让与他人。
这把小木剑和阮裳感情极深,陪伴着她打遍江湖,一路从籍籍无名,到成为她的标志性武器,一共用了十年。
要是真的割爱……
阮裳光想想都不能接受。
于是在叶孤城伸出手的时候,她淡定的将小木剑藏进了袖子里。
“哪有什么剑,城主看错了。”
叶孤城和公孙兰眼睁睁的看着阮裳私藏木剑之后又睁着眼说瞎话,不由沉默了下来。
唯有南王世子一人十分舔狗:“师父,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阮姑娘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至于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剑,你是不是看错了?”
一进门就看见阮裳执着剑威胁公孙兰的叶孤城顿了顿,第一次觉得自己收的这个徒弟不仅武功不好,就连眼神也不好。
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难得。
阮裳本来收了剑想要岔过话题的,被南王世子这么一说,也有些尴尬。
袖子里的剑忽然变的烫手起来。
在叶孤城沉默的盯着她时,两人对视了很久,阮裳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算了,给你看看吧。
“——此剑乃我心头挚爱。”
阮裳边说边有些依依不舍,叹了口气,还是递了过去,只是一双眼睛始终在剑身上。
“等等,阮姑娘什么时候多出来柄剑?”
刚还睁眼瞎替阮裳开脱的南王世子脸上瞬间像是被什么打了一巴掌,十分尴尬。
尴尬的就和树上的公孙兰有一拼。
只不过区别是,因为他之前提前先走了一步,所以才没有被吊上去。
因为南王世子的智商问题,叶孤城与阮裳都没有理会他。
阮裳的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木剑。
叶孤城本来不怀疑这柄剑有问题的,但是阮裳的表现却让他心底微微有了些猜测。
——这剑或许有什么神异之处。
毕竟连破碎虚空这种超出认知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一把剑有剑灵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木剑之所以看着平平无奇却在关键时刻有神奇能力,就是因为剑灵在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要是叶孤鸿在这儿,又能脑补出一系列的人与剑灵生死相随的爱恨情仇来。
但叶孤城只是想着,这木剑或许大有来头。
至于为什么不认为阮裳或许是个绝世高手?
这一点叶孤城无数次确认过,对方是真的没有一点内力。
就连他破碎虚空后见到不同体系武功的禅师都能看出对方内力深浅。
但阮姑娘体内平和,却丝毫没有一丝习武之人的迹象。要说是绝世高手,绝对不可能。
这样想着,在阮裳纠结的目光下,叶孤城拿过了剑。
果然,那剑乍一入手,就一股凛冽剑气铺面而来。
阮裳刚打完公孙兰,上面的剑气还残留着,见状不由道:“城主小心一些。”
她是担心自己余留的剑气会伤人。
但叶孤城却将这当做剑上有灵的意思,不然一柄普通的木剑怎么可能有这么摄人的气息。
平平无奇的木剑在叶孤城手中震动着。
在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握上剑的一刻,冲天剑气爆发,就像是叶孤城破碎虚空那晚。
南王世子在一旁疑惑的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忽然顿住了。
只有叶孤城一人,想到那晚被强行挥剑支配的感觉。
阮裳的剑当然没有灵性。
只不过她的剑意太过霸道,容不下与其他剑气相和。在叶孤城身上的气息触碰到残余剑意的时候。就像酒与火相遇,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这才有了刚才的气势。
那动静并不小,毕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见叶孤城因为一把剑后退一步的。
就连一直被迫面朝这里看着的公孙兰也停止了支吾声。
等等。
看叶孤城的样子,难道是这柄剑有问题?
如果是剑的话……那她这样也说的通了。
这也是公孙兰目前为止唯一能接受的答案了。
她在看到叶孤城的反应后心中一松,竟然觉得唯心论比唯物论更叫她放心。想到此处,公孙兰眼睛微转,从打击中慢慢镇静下来。
在看到叶孤城的表情后,松了口气。
阮裳当然不知道叶孤城在握住剑时的想法,也不知道误会了的公孙兰又想要作妖了。
见叶孤城停住,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叶城主?”
这是有什么不对吗?怎么抓住她的剑这么长时间?
叶孤城身上的暗伤还没有好,刚才运用内力时,被剑气一冲,只觉经脉处疼痛愈盛,勉强才咽下那一丝血迹。
在阮裳疑惑的看着他时,他已经经过一番挣扎,运气平静下来。
因此目光也略深了些。
“无事。”
他顿了顿,出声道。
见对方好像没有被她的剑气所伤,阮裳放下心来。
可是还没等她准备拿回剑,就听叶孤城目光转向她,似乎思考了一下后,才言语斟酌:“阮姑娘,我观此剑甚是奇特,可否将剑借与我一晚,明日定当还回。”
叶孤城只是想要弄清楚这柄剑究竟有什么问题。
他说这句话时微微顿了顿,在院内几人的目光下解下了自己的佩剑。
“这剑乃海外玄铁所铸,已跟随我二十余载,今日便先寄放在阮姑娘这里。”
“我明日再来取走它。”
为了避免阮裳误会自己打她剑的主意,叶孤城将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
阮裳原本以为叶孤城是看上了她的剑,但是在听见只是借用一个晚上后才松了口气。
一个晚上而已,这她还是能接受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道:“城主不必客气,我相信城主的品性。”
对于借自己的剑观摩这件事,阮裳这时以为是自己上次对于破碎虚空的讲解叫叶孤城若有所悟。
所以才想从自己的剑意上揣摩揣摩。
想通之后,她自然是不介意的。
叶孤城越强,后面他们比试的时候就越能尽兴不是吗?
在将自己的剑送出去后,阮裳就要收了手。
谁知道叶孤城皱了皱眉。
却强行将自己的剑放在了阮裳手中。
南王世子在一旁站着,宛如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这一幕……怎么看着这么像交换定情信物?
不只是他一个有这种感觉,就连叶孤城自己在意识到交换的动作过于亲密之后也微微顿了顿。
但他既然做了便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在垂眸之后,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见他表情坚定,阮裳也只能收下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握到除了小木剑以外的剑,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新奇。
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剑客的剑一经选定几乎就不会改变。
除非是剑死人亡,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把剑给别人摸的。
她像是第一次拿到剑一样,轻轻抚了抚那闪着寒光的剑刃。
在听见上面清脆的低鸣之后,不由出声赞叹了句:“好剑。”
叶孤城顿了顿,想想阮姑娘都开口了,自己要是不赞美一下她的剑好像也不太好。
对剑灵本身没什么好感的叶孤城只能顿了顿,也说了句:“阮姑娘的剑……亦是好剑。”
阮裳听闻这话,以为自己终于遇见识货的了,不由笑的更加甜蜜。
她高兴起来,那张本就出色无比的面容更像是明珠拂去尘土一样,光辉散开,美的叫人窒息。
小院中乍然生亮,便连庭中花蕊也失去了颜色。
公孙兰被堵住嘴后,在心底恶.毒.咒骂的声音停了一下。
而南王世子在这一笑之后,便已经痴了。
阮裳却只看向叶孤城:“城主好眼力。”
“这剑虽只是木头所作,但内里却并不比一般的玄铁弱。”
阮裳在每一次洗髓时,都会淬炼一次自己的剑,久而久之,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柄剑就与寻常木剑不一样了。
可以说它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柄木剑,但绝对是木剑中最顶尖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喜爱,叶孤城摩挲着剑的手顿了顿,看着阮裳眼中星光闪闪,不由眉梢略松了些。
“我自会保存好它的。”
这是一个剑客的承诺,更是一个惜剑人的承诺,阮裳当然相信。
她收了笑容后,拱手执着叶孤城的剑,也郑重道:“城主放心,这把飞仙剑我也一定会保护好的。”
阮裳以为这是剑客之间的一次惺惺相惜。
叶孤城心中却第一次有些欺骗他人的愧疚,心中顿了顿,在对上她的眼神后,还是垂眸掩去了眸底暗光。
因为阮裳这里并没有出事,叶孤城最终只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而一起离开的,还有在叶孤城冷淡视线下不得不走的南王世子。
“师父,阮姑娘一个人在这儿有些不安全,不如我……”
他本来是想毛遂自荐。
但在叶孤城一言不发的注视下,还是闭上了嘴。
果然,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的还是白云城主。
南王世子灰溜溜的离开,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阮裳当然不会挽留他。
阮裳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在叶孤城离开后,她刚关上门,刚准备研究一下叶孤城的剑,结果抬起头就看见了在他们谈话期间一直鬼鬼祟祟的公孙兰。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内力割破了绳子,重新又回到了地面上,面上表情和被打前一样张扬。
公孙兰之前是因为那柄剑的才受制于阮裳的,现在她手里没有剑了。
她自然不用再害怕了。
这样想着,她扭曲的面上出现一抹阴森森的笑意。
“那会儿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这次我不会再轻敌了。”
最重要的是,阮裳没了剑保护,已经不具备任何杀伤力了。
见阮裳不说话,只是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公孙兰又得意道:
“你刚才不求救,现在叶孤城已经走了,想要求救也已经晚了!”
“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没有人能在如此羞辱她之后还毫发无伤,就是阮裳也不行!
公孙兰心中狠意一闪而逝,就在她不想再废话,准备以手代双剑冲上去制服阮裳时。
下一刻——就被寒光反扇糊了一脸。
然后神志模糊的一脚踩中绳子,又重新被吊了起来。
阮裳收了剑,站在树下抽了抽嘴角。
“你tm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想挨打就直说好吗?我又不是不会成全你。
等等?
不,这不可能!
公孙兰不可置信地看着换了柄剑却依旧能将她打成这样的阮裳,一瞬间只觉得有什么崩塌了……
第24章
阮裳没有想到公孙兰会这么的百折不挠。
在成全了她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回房间前脚步顿了顿,还是折回去点了她的.穴.道。
等等,这又是要干什么?
就在公孙兰鼻青脸肿想要开口质问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动不了了。然后紧接着,她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了.穴.道。
隔空点.穴.,这要多高深的内力才能做得到?
就连那些隐居的老不死的都做不到吧。
阮裳……阮裳怎么可能?
公孙兰此刻思维已经混乱了。
那隔空一点就像是最后击垮她的一根稻草,叫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阮裳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被打的时候这人都好好的,怎么一点了她.穴.道,只是叫她不能说话而已,这人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不过手下败将的想法她一向是不怎么关注的,于是阮裳只是点了点头道:“今日你犯在我手上,不受点教训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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