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狱卒有些诧异。
说话的那人却声音小了些,想到这里是大牢,消息也不会传出去,这才道:“我也是偶尔才听说的,就在一个时辰前,这个小道消息才传出来的。”
对面人似是信了他的话,感慨道:
“欧阳情艳名在外,也算是一代风华佳人,她与那位第一美人同台,也不知究竟是谁更美些。”
“废话,当然是第一美人啊……”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阮裳的名字便传进了公孙兰与上官飞燕耳中。
上官飞燕是征愣了一下,似被触到了伤心事。随即又苦笑了声,转眸看向公孙兰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却看见公孙兰忽然面色大变。
“怎么了大姐?”
上官飞燕原本还伤心着,看见她的模样后都变成了不解。
公孙兰现在脑海里想的却都是——欧阳情摆下鸿门宴款待阮裳。
鸿门宴。
这种主意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出的。
她面色灰白,心中一片颓然。
难道红鞋子真的就要就此全军覆没了吗?
不,绝不可能,她绝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
对,她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她还能阻止她们!
公孙兰这样想着,心中微微定了定。转过头去看着不明所以的上官飞燕道:“我们一定要阻止她们。”
“阻、阻止谁?”
上官飞燕有些疑惑问。
就听公孙兰道:“我们一定要阻止欧阳情她们对阮裳摆鸿门宴。”
如果真的成功了。
那不是阮裳一去不回。
而是她们几个一去不回啊!
作为唯一知道阮裳有多厉害的人,公孙兰简直能预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到时候,整个牢狱都蹲不下人。
“大娘,你在担心欧阳情她们?”
上官飞燕觉得有些奇怪。
欧阳情几个都是红鞋子骨干,武功不低,无论怎么样,应该担心的都是阮裳吧,怎么公孙大娘反而担心起了欧阳情?
这难道不是应该反了吗?
她眼底的疑惑太明显了。
公孙兰原本是想要将自己与阮裳的恩怨遮掩过去,但是在知道鸿门宴这事儿后,就知道瞒不住了。
于是抿了抿唇。在上官飞燕的目光下,还是道:“我刚才的话没说全,我确实是被人算计进来的。”
“但是在算计之前……我还挨了顿打。”
“打我的那个人,就是阮裳。”
“你被打成这样是阮姑娘干的?”上官飞燕先是没听明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却睁大了眼睛。
刚见对方时,她当时还想着以大娘那爱惜脸面的性格,能把她打成这样,武功该得有多厉害?
可是没想到大娘居然会说那人是阮姑娘。
公孙兰也知道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
她在说完后苦笑了声:“我们都被她的脸迷惑了。”
“我原本只以为她是一个不通武功的弱女子,现在看来,她的武功绝不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下,甚至可能……还要更高些。”
公孙兰虽然不愿意承认江湖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年轻的绝世高手,但在这种时候,为了红鞋子的安危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上官飞燕恍恍惚惚的听着,只觉得三观尽碎。
她眼中柔弱不堪的阮裳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这时终于想起来自己当时想要跳窗逃跑的时候为什么挣脱不开她的手了。
谁他妈能从西门吹雪这样同等武力值的人手下挣脱?
所以,她这些日子的纠结都是不存在的,她怎么可能因为爱对方就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她纯粹就是跑不了啊!
一得到这个结论,上官飞燕不由松了口气。
而这时,门外的锁已经开始响动了。
“先别想这么多,我们这时得把消息传递出去。”公孙兰道。
耳边传来的声音叫刚消化完事实的上官飞燕终于反应过来。
在狱卒来时,立马换了另一副表情。
一炷香后……
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损失了一个金镯子和上官飞燕的金簪之后,公孙兰终于把给红鞋子的衣信让狱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了出去。
她们平常接头的时候都有一个接头点。
只要狱卒将她谎称是带给家人的物件放在那儿就会有人看见。为此公孙兰还特意以血为书,撕了一片衣料藏在了里面。
只要其中有一个人看见,就能阻止这场灾难。
想到这儿,公孙兰收紧了手,不由忐忑的等着消息。
而另一边,阮裳和叶孤城在坊市里逛了会儿,正巧就遇见了舞狮的。阮裳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活动,不由有些新奇。在买了根糖葫芦后,回头多看了两眼。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可是站在一起时却出奇的和谐。叶孤城也是第一次和一位姑娘一起逛街。
在看到她目光望向的地方后顿了顿道:“此地应该是有什么风俗吧。”
“这舞狮倒也新奇。”
几个人钻在狮身皮里,在热闹的敲锣声下跳了起来。
阮裳抿了抿唇,莫名想到了自己之前世界里练狮吼功的一位高手,不知道二者有没有关系。
她边想边吃着。
酸甜的山楂化入口中,叫阮裳略微眯了下眼。
叶孤城发现,阮姑娘吃到微微带些酸的的时候就会这样,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十分可爱。
河边红色的灯笼下,两人并肩站着看着。
不远处人群热闹。
叶孤城本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氛围的,但是却在阮裳弯起的眼睛中慢慢安定了下来。
“那个人跳错了。”
在舞狮的队伍走远之后,她才恢复了表情开口。
叶孤城也发现了。
不过刚才最后一个人站在最后面,从他们这边站的角度根本发现不了。如若不是叶孤城习惯用气息识人,也发现不了。
不过阮姑娘竟然也发现了?
还不等叶孤城诧异。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忽然久出现了一个灰衣奴仆。
那奴仆从对面河中的画舫上下来,似乎在岸边找什么,在看到阮裳与叶孤城后,眼睛亮了亮,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可是阮姑娘?”
他一见阮裳就连忙开口问。
阮裳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接着就听那奴仆道:“小人主子乃是船上的欧阳情小姐,在得知阮姑娘在此,特意谴小人来邀姑娘上船一叙。”
“欧阳情?”
阮裳有些疑惑。
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怎么会突然邀请她?
她看向叶孤城,却见叶孤城皱了皱眉道:“这个人出身怡红楼,是坊间名妓,与江湖中不少侠士都有些纠葛。”
作为白云城主的叶孤城自然是不喜这些烟花之地的,因此开口的评价也并不好。
“既是名妓,又怎么会邀请我?”
阮裳抿了抿唇,叶孤城也想不出原因来。
只是在她考虑要不要去的时候,忽然出声道:“无论你决定如何,我都与你一起。”
叶孤城是不放心阮裳一人上那不知原由的画舫。而这话听在别人而中,便是另一种意思了。
果然,就连白云城主也拜倒在了阮姑娘的裙角之下。
不过要是他也自然会如此,毕竟像阮姑娘那样的美人又有谁能忍心叫她一人涉足危险中呢?
灰衣奴仆这样想着,在悄悄看了眼阮裳后,又低下了头。
阮裳思索了一瞬就决定去。
她从不是遇事不决的人,既然不解,那便过去看看,看那花魁到底要做什么。反正以她的能力,无论何时都是足以自保的。
在看了眼叶孤城,见他点头后。
阮裳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带我们走一趟吧。”
灰衣奴仆连忙低下了头。
在他们离开后,那舞狮的人才摘下了头套。
司空摘星看了眼陆小凤,挤眉弄眼。
“怎么样?要不要跟上去一起看看?”
作为被人一路连夜从万梅山庄拉来看热闹的人,陆小凤其实内心很是绝望。西门吹雪的热闹他是一点也不想看,但是死猴.精.却非要扒着他。
眼看着叶孤城与阮姑娘已经走了。
他也只能摸了摸唇边两撇胡子,无奈道:“走吧。”
“已经到这儿了,便也去看看吧。”
名妓欧阳情宴请阮姑娘,这事儿直觉上陆小凤就觉得有些不对。但到底是什么事,还得一探究竟才知道。
到了夜里,河堤两岸的灯都亮了起来,也更衬的中间画舫烟粉朦胧。
欧阳情在将人派出去后,便示意江轻霞几人藏起来,不要打草惊蛇。至于公孙大娘的信,现在还孤零零的在接头的地方扔着,没有一个人发现。
而她用血书写的阮裳武功深不可测,叫她们不要去招惹阮裳的话,自然也没有被看见。
在人上来前,她对着铜镜理了理妆容,微微舒了口气。随即想了想,在觉得缺了什么后,又别了根簪子在头上。
阮裳随着奴仆走进画舫里就闻见一股脂粉香气,她有些不适应的微微皱眉,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叶孤城看在眼底,面色不变。但在进船舱之前,却停下脚步去淡声道:“我不喜船上味道,你们开窗后,点上一根檀香吧。”
白衣剑客气质清冷如仙,在说这话时语气再自然不过。
想到传说中剑客都有洁.癖.。
灰衣人愣了一下,连忙应是。
两人停下脚步,不一会儿,那股积攒已久的香气就散了。
阮裳有些诧异地看了叶孤城一眼,却见对方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刚才的行为只是无意一样。
她心中思索,还是开口道了句:“刚才多谢城主。”
叶孤城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里面。
“待会儿若是有事,也无需怕。”
这句话若是放在一个普通女子身上定然是会使她增添许多安全感的。再不行,至少也会小鹿乱撞。
毕竟像叶孤城这样的人难得露出些许温柔来,很难有人能抵挡得住。
但是阮裳却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她以为叶孤城说的是,自己如果动手的话,不用担心会连累他。
阮裳一向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人,原本还以为叶孤城在,她会需要束手束脚一些,但是听见这话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不用担心连累叶孤城的话。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剑解决不了的了。
是的,剑。
早在上船的时候,阮裳就做好了来者不善的准备。
这时候自然也不怕麻烦。
画舫里的欧阳情早已等候多时了。
在听到脚步声后,她从内舱里缓缓出来。
然而她之前费尽心思营造的画舫气息却被一根檀香破坏了个干净。
温情款款走出来的欧阳情在看到香炉里的檀香后,一瞬间以为自己其实是在寺庙里,表情不由僵.硬.了一下。
好在她临场经验丰富,这时候虽然出了些意外,却还是立刻回过神来。
将僵.硬.的脸色调整好后,微微勾起了笑容。
“叶城主好。”
“这位……便是阮姑娘吧?”
她在看见阮裳容貌后愣了愣。随即下意识地露出了招牌的甜蜜笑容。可是这亲切的寒暄与无往不利的招牌笑容今天却吃了瘪。
因为叶孤城不知为什么,在看见她笑时,目光更冷了些。
犹疑了下后,居然将手握在了剑上。
话还没说完的欧阳情:……
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又没有勾引你。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27章
在叶孤城将手按在剑上的一刻。
欧阳情眼角抽了抽,终于收起了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尴尬的恢复了正常样子。
“二位请坐。”
在旁边人将椅子摆好后,欧阳情开口道:
“寒舍简陋,还望二位贵客不要嫌弃。”
欧阳情说这话纯粹是客套。
毕竟很少有人会在一个美丽的女人说这种话时真的表示出不满来。
除了阮裳。
她在欧阳情的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嫌弃倒是不嫌弃,只是劳烦姑娘把窗开的更大些吧。”
“你说什么?”欧阳情再问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阮裳十分耿直以为她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劳烦开窗,谢谢。”
欧阳情:???
都叫开窗了,你这还叫不嫌弃?!
她面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又压了下去,再抬头时,勉强抿唇笑道:“姑娘说笑了。”
“这船也是今晚才租的,哪儿会有什么味道呢。”
欧阳情相貌其实并不是特别美,但她身上总有种善解人意的温柔,很能化解尴尬。薛冰在帘子后面蹲的头皮发麻,但却还是叫她化解了过去。
在身旁小婢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离开时,她笑了笑,然后才低头斟酒,自仰喝了一杯。
“这杯酒就当是给姑娘的赔罪。冒昧邀请姑娘前来,实属是我不该。”
她说到这儿时却微微顿了顿,眼神变了些:
“不过,若不是有要紧事……”
她话说到一半,故意留了个钩子。
只是短短一个照面,欧阳情心中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
在看到阮裳两人对她的态度后,她明白今天想要不动声色的套话估计是不可能了,阮裳虽然面容纯洁无害,但却并不是一个傻白甜。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白云城城主。
欧阳情这时候也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她顿了顿道:“阮姑娘想必十分好奇,你我既然素未谋面,我为何邀请你上船一叙。”
“因为……陆小凤?”
已经被陆小凤坑了很多次的阮裳下意识的问。
话还没说完的欧阳情:……
你不打断我是不舒服是吧?
而此时,藏在船梁上偷听的陆小凤突然被提到名字,紧张之下差点脚一滑落下去。最终还是在猴.精.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才强行扶起了自己。
陆小凤不由反思。
阮姑娘对他的印象就那么差?
怎么一有什么坏事儿就想到了他身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叶孤城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江湖中有名的风流浪子,陆小凤简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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